一路進門的一串事跟走馬燈似地,在自己麵前一遍遍地演示,無論是宮女還是侍衛,甚至是那身著官府、晚歸的大臣,都向嫣然一一施禮。


    曾以為自己與她的差距僅在於門第,今日一見,遠遠不止如此。


    暮色吞沒了天空,不知那住店的公子哥兒瞧病瞧得如何。也是好大的麵子,一路進了宮裏。


    ......


    偏殿內的氣氛很是凝重,丁煙看那教主的髮髻明明是明周風格,卻對她的身份萬般挑剔。


    穀嫣然這還是第一次見教主她淡妝的模樣,次次課上都是大濃唇,這時唇上隻蒙著一層清雅的花色。妝容淡雅不能說明些什麽,耷拉的兩側唇角動作細小,嘴裏吐出的話十分有重量,「之前隻發現你對政事不多上心,隻要巫蠱學得夠好便足以彌補。但如今你不提前報備就將個北方來的蠻夷堂而皇之得帶入我寢宮......很妥當嗎?」


    丁菸頭快低到胸口,隻能隻字不吭,這樣看來別說給覃彧治病了,自己自此是否能全身而退都是個問題。


    「師傅話可別說早了,嫣然既有膽量將這位異國前來求醫之人帶到您麵前,就自然有自己的原因,您不妨同嫣然一路為病人診治診治。」穀嫣然一副底氣十足的模樣,腰杆依然挺地直直的。


    那教主一口喝光小杯中的茶,皺眉,「有什麽好看的,如今明周亂像叢生,四股勢力來回爭鋒。其中的彎繞你不懂,為師慢慢教你。方才的話是有幾分重,這些東西你也不得不學。」


    穀嫣然伸手指了指丁煙,「這位花發公子是不是探子我說不出,您完全可以將其關押起來。」又指了指門外,「不過那位病人您必須一看,他的眉眼、身量與您書房畫像上的人如出一轍,唇形卻與您相似,是不是我們南國人也說不定。」


    教主斟茶的手一頓,眉目頓時犀利起來,射向穀嫣然,「你可知你在說些甚麽?」


    穀嫣然展開袖子轉向門口方向,做了個請的姿勢,「還請師傅親自來門外一探究竟。」


    ......


    成春在轎前等得幾欲睡著,突然聽到一陣大風颳開門板的聲音朝自己來勢洶洶,偏殿的門就這樣開了。


    看清麵前人的模樣,他顧不得整理被吹開的衣襟,忙跪下行禮,「教、教主萬安!教主萬安。」


    可惜人家一閃身直奔轎內而去,撞得成春往側麵一摔,隻來得及護住胸口的陶罐。


    第101章 朝野風雲(23)


    覃彧被人送到偏殿的軟塌上,教主正更完衣從另一頭的小門邁步而來,麵上瞧不出喜惡。


    穀嫣然已被屏退,教主眼神銳利,空氣分外焦灼,「你是明周哪戶人家?令兄與你可不怎麽相像啊。」


    「回教主的話,僅是蜀中小門戶罷了,未得甚麽名氣,或許當地會有人知曉,但這一過了邊境也就是個平常人家。」丁煙勾著腰身臉對著地磚,看不清表情,「家兄......係養子,家中多胎均是女娃,認下家兄後來才有的在下。」


    教主眯起眼盯著丁煙的發頂好一會兒,突然動作,伸手欲拉他的手腕。


    丁煙聞聲便迅速避開,但又覺不妥,欲抬頭打量她的麵龐。誰知教主先伸出的手本來就是幌子,丁煙避開一隻後又微微遲疑,另一隻手腕被牢牢環住。


    「一派胡言!嫣然帶你來見我第一麵時,你全然無懼無畏。在你我二人單獨呆在殿中之時又故作諂媚,蜀中小門戶可有這般膽氣?」教主兩指微彎曲,緊扣著丁煙脈門,食指則伸得長直,連著那細長的指甲,壓在他的血管上。


    丁煙眼尖發現從她龍飛鳳舞的紋花袖口中探出一團黑影,手心瞬間一涼,考量著是否要蠻力掙開。


    驀地,隻見教主眯著的眼睛猛然睜大沁出兩分笑意,手腕一轉,從扣變為抓,「竟然是個女子?!」


    丁煙手腕未動,腰身卻挺直起來,這一變化使得教主頓時矮上不少,隻能微微抬頭。


    她俯視著教主,目光中含著幾絲無奈,由著她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腕,「一路南行艱辛,隻得扮作女子。」


    「哼。」教主冷哼出聲,似是在笑,麵上卻全無笑意,「前幾日,有明周的兩人逃入我境,甚至於夜裏直奔宮中。」


    丁煙一臉茫然,心中卻略有驚疑,那日在客棧中有瞥見她姐姐和那個一起私奔的男人,會不會......


    教主邊踱著步子邊用餘光打量丁煙,「好在宮中早有防備,捉了個正著。不過,讓人意外的是,無人反抗掙紮。」


    丁煙轉了轉脖子,一臉真誠,洗耳恭聽的模樣。


    「他們反而賣了個消息給我,同明周定遠王有關。」教主止步正麵盯住她的臉。


    丁煙先是一愣,半晌才跪倒在地,「教主是何意?在下帶著兄長南下確是為了診病,全然不知明周那兩人的消息啊!不曾聽說、不曾知道。」


    「這樣。」教主沒讓起,丁煙也就不敢動作,依然恭恭敬敬地伏在地磚上。


    「他,真是你兄長?」南國的裙裝都不長,丁煙這個角度能明顯看到教主從下擺中探出的鞋頭,鞋頭彎尖上翹,給人些許銳利感。


    丁煙的手心扣在地磚上,是綴在深色地麵的一抹亮,她攢了攢拳頭,顫巍巍地道,「不、不是。」


    教主隻是笑,挪了步子坐在覃彧睡著的軟塌前。


    「這、這也是無奈之舉,望教主恕罪。隻要教主能救他,讓小的做甚麽都行,我知道的事兒,定都知無不言!」隻敢微微抬起額頭,卻隻能將她的下半身納入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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