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進門時,便看到她臉頰泛紅,眉頭緊蹙地盯著床褥看。


    以為是被褥有哪裏不對,蓮兒疑惑上前:「小姐,怎麽了?」


    傅知寧回神:「沒、沒事。」


    「可是不喜歡這套床單?」蓮兒不解,「奴婢拿去換了吧。」


    「不必,」傅知寧深吸一口氣,隨即又鎮定下來,「就這套吧。」


    床單被褥都換了,屋子裏也照例通了風,傅知寧準備就緒,待到晚上沐浴更衣,換上新的衣裙。


    「都退下吧,今晚不必守著。」傅知寧淡淡吩咐。


    蓮兒答應,從外頭幫她將門關上了。傅知寧獨自一人留在屋裏,從妝匣中取出今日剛買的玉佩。


    玉佩的刻痕裏還有沒弄幹淨的髒點,傅知寧想著百裏溪一時半會兒不會來,索性翻出針線筐,取了一枚細針仔細清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玉佩清幹淨了。


    她輕呼一口氣,用帕子絞了水把玉佩仔細擦了一遍。


    燭光下,玉佩色澤熒熒,一看就飽含誠意。


    傅知寧滿意地將玉佩放到枕頭上,又去吹熄了燈燭,於黑暗之中蒙上白紗,安靜等候百裏溪的到來。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轉眼就到了子時。


    傅知寧昏昏欲睡,好幾次都差點栽到地上。


    堅持到後半夜,她終於受不了了,歪在床上睡了過去,枕上的玉佩輕輕一顫,直接貼在了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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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知寧:我斥巨資買的!


    第33章


    夜色已深,整個京都城都睡了,唯有吳家燈火通明、氣氛嚴肅。


    書房內,吳閣老焦急地來回踱步,直到聽到房門輕響才猛地回身,看清是誰後急忙迎了上去:「內相。」


    「閣老。」百裏溪微微俯身。


    吳閣老沒心情寒暄,關上房門後扭頭便要下跪,百裏溪虛扶一把,手指冰涼不似活人:「閣老這是要做什麽?」


    「老夫慚愧,有一事想借東廠之力。」吳閣老忙道。


    百裏溪麵色如常:「不知是何事。」


    「老夫……老夫……唉!」吳閣老長嘆一聲,請他坐下後忍著火氣開口,「老夫府中遭賊一事,想來內相已經聽說了。」


    百裏溪勾唇,不急不緩地端起手邊杯盞:「閣老今日大動幹戈,咱家想不知道也難,不過咱家要提醒閣老一句,遭竊固然心急,可也不該失了分寸,若是叫聖上知曉,隻怕會怪罪於您。」


    「老夫何嚐不知,隻是、隻是家中丟的並非什麽傳家寶,而是活生生的人!」吳閣老難以啟齒,忍了半天總算說了出來。


    百裏溪端茶的手一頓,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哦?」


    「吳家出了奸佞,將老夫那不爭氣的孫女帶走了,眼下人已經丟了一天一夜,老夫怎能不著急,可又怕會壞了芳兒名聲,隻好出此下策,借找物之名找人。」吳閣老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


    百裏溪唇角浮起不明顯的弧度:「女子名聲大過天,也是難為吳閣老了。」


    「內相,老夫就不兜圈子了,今日請你來,便是想請您出手相助,芳兒一介女流定然走不遠,十有八九還在京都,東廠眼線遍布天下,想來找個弱女子和侍衛應該不難,」吳閣老說著,對百裏溪重重一拜,「還望內相切莫推遲。」


    百裏溪看他一眼,垂著眼眸慢慢品茶。


    吳家深受聖恩,連待客用的茶葉都是宮裏賞的大紅袍,味道輕澀回甘,是世間難得的珍品。


    吳閣老見他遲遲不言語,後背汗都要下來了,正要再說什麽時,百裏溪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隻怕咱家不能幫吳閣老這個忙了。」


    「內相……」


    「吳小姐不日前剛與齊大人定下婚約,這才幾日便跟奴才私奔了,傳出去不止吳家,連齊家也會跟著臉上沒光,齊家臉上無光,便是貴妃娘娘和二殿下一起丟臉,咱家若是今日幫了你,將來東窗事發,少不得落個欺瞞之罪。」百裏溪說著,將隻嚐了一口的茶杯放在桌上。


    夜深人靜,書房寂靜一片,茶杯扣在桌上時,發出清脆一聲響。


    吳閣老忙道:「老夫已經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將此事泄露……」


    「天下無不透風的牆,閣老,你若真不顧忌齊家,如今又怎會背著他們來尋咱家幫忙?」百裏溪淡聲打斷,起身往外走去,「今日就當咱家沒來過,閣老好自為之。」


    「內相!」吳閣老上前一步。


    百裏溪頭也不回,快走到門口時,身後再次傳來吳閣老的聲音:「老夫願傾盡家財,但求內相出手!」


    百裏溪停下腳步,垂眸看著眼前的門栓:「吳家雖不算百年世家,但也家財無數,閣老當真捨得?」


    「老夫別無選擇。」吳閣老咬牙道。正如百裏溪所言,齊家一旦知道,吳家隻怕要掉一層皮,能破財消災,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惜百裏溪似乎不這樣想——


    「財帛動人心,咱家也是個俗人,自然會心動,隻可惜……」他靜了片刻,吊足了身後人的胃口才緩緩道,「這點東西,還不足以讓咱家冒這樣大的險。」


    說罷,他抬手開了門栓,打算就這樣離去。


    「內相,究竟要如何您才肯幫我!」吳閣老脫口而出。


    百裏溪手指停在門栓上,許久輕輕勾起唇角:「閣老在朝為官四十年,對朝中形勢瞭若指掌,不知咱家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得閣老指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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