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


    這一舉動讓時玖回憶起在劇組當替身的日子,季澄跑到白伊然化妝間睡覺,每次小心翼翼敲門,美滋滋抱著枕頭進來,乖巧熟練地躺平。


    一樣,又不太一樣。


    時玖看著眼前季澄的睡顏。同樣仰著睡,為什麽她感覺今天的季澄格外疲憊,連睡覺都皺著眉。而且湊近才發現,他眼底發青,一臉的倦意。


    昨天沒睡好?


    不對,看上去像連續一周沒睡好的狀態。


    時玖沒忍住,上手撫平他的眉。


    指腹觸及他的皮膚,季澄膚色奶白,但體溫永遠那麽滾燙,臉上居然也是如此。


    手指極其自然地順下來,眼睛,上回就發現季澄的眼睛實際上更像桃花眼,隻不過眼裏太過純淨,睜眼時像兩顆葡萄。桃花眼尾很長,微微翹,此刻看,眼尾沾上了許多種情緒。


    七歲、二年級的小狗哪來那麽多煩惱。


    難道這段時間,七歲長成了十七歲,小學二年級跳到了高中二年級。


    結合季澄近段時間「早熟」表現,不無可能。


    時玖陷入莫名其妙的腦補,手指陷入無意識的描摹中,沿著他的鼻樑一路向下,突然!觸碰到一片柔軟的唇。


    時玖嚇一跳,下意識抬起雙手,她不是故意的,是清白的!


    是不小心!


    好在季澄沒醒,讓時玖鬆了口氣。


    橘黃色的檯燈勉為其難地這間屋子提供著光亮,竹編的光影,恰好有一縷印在季澄的唇瓣上。


    小狗的唇形很好看,薄薄的,又軟綿綿的。微薄的光線下幾乎看不見他的唇紋。


    怎麽能沒有唇紋呢。


    她每次塗口紅的時候都氣憤唇紋明顯,奪去口紅本身的風頭。


    時玖不服氣,她不相信。她必須得看清季澄到底有沒有唇紋,為此,時玖湊得更近些。


    靠近。


    竹編光影照在了她的眼睛。眼前突然恍惚。


    視覺畫麵變得朦朦朧朧,四周都蒙上層霧氣。


    除了季澄的唇。


    童話故事書裏的王子,是不是就身處她此時此刻的視角,吻醒了陷在噩夢裏的公主。


    砰,砰砰。


    時玖聽到來自她胸腔內的聲音。莽撞、劇烈,不受控製。


    怎麽回事。明明上一次,同樣的場景下,她的心跳明明很平靜。


    難道剛才的山藥枸杞湯?還有催情的作用?


    時玖眼神呆滯,定定地看著兩片唇。


    ——「上啊,還等什麽!」


    ——「開什麽玩笑……他隻有七歲啊。」


    ——「沒準已經十七了。」


    ——「十七也犯法啊。」


    ——「咳咳,他身體成年了。」


    ——「……」


    時玖內心激烈交戰,心跳就是鼓點,兩方戰況焦灼。


    ——「人家弟弟都說了,他喜歡你。」


    ——「他哪說了,他都不會說話!」


    ——「別裝傻了,無聲勝有聲,昨晚求抱抱還不能代表他已經成熟了嗎。」


    ——「甚至他剛才還給你安上了罪名,說你勾引他犯罪,這能忍嗎!這罪名能白背嗎!!」


    ——「不能!」


    兩軍交戰,其中一方居然出現了叛徒。


    心裏的聲音逐漸合二為一。


    「而且馬上要格式化了,下一次,你能確保再遇見他嗎。」


    「……」


    竹編檯燈的光線,將光線下的人投影在一麵白牆上。


    牆麵,有兩個影子,其中一個悄然俯身,與另一個,越靠越近。直到,兩個影子之間沒有任何縫隙,貼在了一起。


    吻下。


    僅僅停在唇邊半秒,蜻蜓點水。


    ……


    影子仍然疊在一起,但時玖的唇已經即時收離,貼得很近,對上他的眼裂。


    季澄的眼睛睜開了一條裂縫,在時玖自我催眠是因為眼睛大合不攏、本來就這樣的時候,裂縫越來越大……


    他,醒了!


    一吻真的能吻醒睡美人,啊不,美男。


    時玖嚇得一整個踉蹌,拉開距離,然後,撲通,雙膝著地。


    「……」她不是要跪下謝罪,她是蹲太久腳麻了。


    季澄醒了,他睜開眼,茫然地保持平躺姿勢,隻是神色木訥地摸了摸嘴唇。


    「你……」季澄雙眸睜大。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我看見你唇邊停了一隻飛蛾,我、我看它很好吃的樣子!」時玖口不擇言,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季澄怔住了。她不知道,在她著急忙慌說了一堆話的同時,季澄發現自己能出聲了。


    他詫異地摸上喉結,那股封閉的「禁言」氣流,好像,散了。


    怎麽可能。


    限時任務還沒結束。


    除非,是夢。


    原來是夢,那就好辦了。季澄麵露壞意,看著在夢裏「侵犯」自己的禍首。


    「我,我說我在夢遊你信嗎?」禍首倉皇解釋。


    他信。


    但那又怎樣,並不妨礙他捉弄夢裏的她。季澄故意擺出一副受驚的表情,委屈巴巴地撫著唇。時玖見狀,罪惡感爆表,心一橫,咬牙說道:「姐姐對不起你,但是!你也不是無辜的!」


    「是你睡在這勾引我!」


    時玖把他的原話送回給他。


    「誰叫你長得那麽好看,是我見過的人裏最好看的。」時玖的聲音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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