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及笄,哪有定什麽人家。」孫氏道:「之前家中都在為了那大姑娘的婚事相看,這姐姐沒定下妹妹哪兒能定,這不家中那大姑娘定下來,該我為那丫頭操心了。」


    藺氏就看了威北侯夫人阮氏一眼,後者明白。


    阮氏就對藺氏說:「我瞧著王二太太這閨女人品相貌無一不好,與你家那哥兒年歲也相當,兩家結親,豈不是一段佳話。」


    藺氏道:「那敢情好呀,我與孫姐姐脾氣相投,若能結個親家,那可真是太好了。」


    「這、這……」孫氏猶豫,她想到了出門前王妡口中的「表妹」「庶長子」。


    藺氏與阮氏對視一眼,後者詫異,前者皺了眉頭。


    看定王家二房女兒後,藺氏就不止一次在誰誰誰家宴席上「偶遇」過孫氏,暗示過多次結兒女親家,孫氏那心花怒放的樣子藺氏還記得呢,就恨不得立刻把女兒嫁進他們家一樣。


    現在說開了,孫氏反倒拿起喬來,藺氏暗暗撇了撇嘴,卻熱情的拉住了孫氏的手,說:「你還沒見我家那小子吧,雖然不成器,但慣會疼人的。」


    說著就叫來僕役,讓他去把大郎君叫來見客。


    孫氏也很糾結,一方麵這侯府富貴,說的又是侯府嫡長子,女兒嫁來這裏做塚婦,將來南雄侯府的一切可就是女兒的了。


    可是倘若這姚大郎真的有個庶長子,那就是德行有虧,侯府不僅不把這孩子落了還準其生下來,卻又不想接納孩子的生母,也未免太不知所謂了。


    還有就是,別人家這麽隱私的事情,連她都不知道,王妡是怎麽知道的?王妡是不是亂說的,故意不想堂妹有個好姻緣?


    孫氏有心想問姚家那什麽遠房表妹,但也知道這麽一問別說結親了,不結仇就不錯了。


    就很焦慮,還把焦慮帶到了臉上來。


    藺氏瞧見了,心中的不悅層層上湧。


    另一邊,王嬋被姚姑娘帶著去花園裏賞花,在涼亭裏歇腳,一路下來被侯府吃穿用度的豪奢程度炫花了眼,被各種金閃閃亮晶晶的器物耀晃了心。


    以往家中出去交際的除了祖母就是大房大伯母,他們二房少這般單獨出來交際,以往王嬋身邊總有個處處強她一頭的王妡,就光聽別人誇王妡氣都氣飽了,哪裏會有精神去注意別家府邸的吃穿用度。


    這一下自己成了主角,成了被恭維的對象,又被侯府的金光閃閃閃瞎眼,好傢夥,虛榮心一起來什麽都忘記了。


    「姚妹妹家不愧是侯府,這富貴怕是啟安城裏一等一的了。」王嬋說。


    姚姑娘但笑不語,將一盞茶遞給王嬋,茶盞是鎏金的,還鑲嵌了紅寶,引得王嬋驚嘆。


    要說王嬋好歹出身臨猗王氏,家學淵源也不該這麽沒見過世麵,奈何她有一個喜歡一切閃亮事物的母親言傳身教,把她審美直接給帶溝裏去了。


    真要論起富貴來,南雄侯這等祖上草莽出身因開國有功封的爵還能比得上歷經四朝幾百年傳承的臨猗王氏不成?


    王家隨便掛在花廳裏的一幅畫就是幾百年前書畫大家的珍品,更別提族中藏書樓裏的那些孤本珍本,那是連大內連集賢院架閣庫都沒有的。


    臨猗王氏的富貴並不是器物金銀上的富貴,而是百年世族文化傳承的底蘊,是代有人才出、家族繁盛的底氣。


    就算再不濟,臨猗王氏可是從前朝開始手裏就握了一座鹽礦、兩座銅礦、三座鐵礦,鹽鐵二物可是朝廷的重中之重,還有那占山圈地大片沃土就不提了,臨猗王氏還能沒錢?


    隻能說一樣米養百樣人,王家的粳米能養出王妡來,也能養出個王嬋來。


    「娘,您真要讓哥哥娶那個王嬋啊!」南雄侯府的賞花宴散了,姚姑娘拉長了一張小臉跟藺氏說:「你是沒看見王嬋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還臨猗王氏、世家門閥的姑娘呢,也不過爾爾。」


    藺氏板著張臉:「你爹已經定了,你要不跟你爹說去。」


    姚姑娘縮了縮脖子,她可不敢找爹說,小聲嘟囔:「我看憐兒表姐挺好的,比那王嬋好多了,王嬋除了家世好還有什麽啊,真不知娘你為什麽不讓憐兒表姐進門……」


    「你給我閉嘴!」藺氏大怒,猛地一拍案幾把姚姑娘嚇了一跳,「是你哥讓你來說嘴的還是趙憐那小娼.婦讓你來說的?」


    姚姑娘嚇得不敢出聲,心裏一個勁兒埋怨兄長和表姐,就不該兄長給的頭麵,害她現在被罵。


    藺氏暴怒,拍著案幾說:「你去告訴你哥那個不爭氣的東西,你爹已經定了要和臨猗王氏結親,他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若非他自己不爭氣被個小妖精眯了眼,我何至於讓他屈就一個庶子的嫡女,就是王氏的嫡長女我也能給他求來,他自己不爭氣怪誰!」


    說著說著藺氏又老調重彈:「我真是後悔讓趙憐那個小賤.人小娼.婦住進了家裏,我看她是親戚又失怙失恃可憐才收留,沒想到竟是個白眼狼!」


    「娘!」姚姑娘扁著嘴,悶悶說:「娘,那麽多人家,我爹為什麽就隻認定了王氏啊?」


    她想起曾經見過的王氏嫡長女,那真是一個能讓天下女子都羞愧的人,在她麵前,姚姑娘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鄉野村姑,一無是處。


    「都是你爹朝堂上的那些事,說了你也不懂。」藺氏靠在軟枕上,揉了揉發疼發脹的頭,「真是……你們啊,什麽時候能懂事讓為娘少操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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