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之戰?”許采文皺眉,“什麽意思?”


    “道友不知封神之戰嗎?”城隍又問許采文道。


    許采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知道一些,卻不多。”


    “哈哈。”城隍笑了,說,“道友既知封神之戰,所學果然非凡!”城隍讚歎,又說,“那一戰,死傷無數,正是,神州陸沉,烽煙四起,怨氣殺氣直衝雲霄,任你神仙手段也難以化解。現在又到了神州陸沉之時,怨氣殺氣不消,我也拿他們無可奈何。更有些修行有成,法力不凡的,更是囂張跋扈。”


    他欲言又止,他這城隍可不像表麵上那麽風光,隻是其中苦楚難以對人言罷了。而越是神仙手段充足的時代,他們這些下級神,越是左右為難。


    許采文多少有點兒同情,但是他卻不得不開口說:“陰兵也拿不了嗎?”


    “封神一戰,多少修士隕落。自那時起,凡是有修之士,無論人鬼神,但凡有一點兒傳承神通,又豈是我小小城隍管的了的。”


    許采文了然,陽世五胡亂華,混亂不堪。陰間又何嚐是太平盛世?這是一個距離封神之戰剛過去不久的時代,這是個西遊路還未開啟的時代。


    說到西遊,恐怕沒人會忘記拿土地山神當奴隸使的眾妖們。土地、山神如此,與他們身份相類的城隍恐怕也好不了哪裏去。


    “既然如此,那我告辭了。”


    沒有求到救兵,許采文起身告辭。


    城隍相送道:“道友親自到來,我卻什麽力氣也使不上。下次道友若有用到小神的地方,我必盡力而為。”


    “是了,倒是有一事差點兒忘了。”許采文聽了,停下腳步。


    他一停,城隍一個踉蹌,是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道友是何事?”現在他隻能邊問,邊想著推托的法子。


    許采文說:“有一個村子,讓武者殺的雞犬不留,我想知道是何人所為?”


    許采文麵色嚴肅,他可以不在乎有人對自己出手,但是這動不動就屠村的勢力,他卻不能不加以注意。畢竟他是個有母親的人。


    “原來是這事,交給……”正想說交給他來審,卻又立即一拍腦袋道,“看我,這種事自然是道友親審了。”


    說著也不給許采文反對,便主動脫去官衣,信印之類交到許采文手中。


    印信一到手,許采文便感到一股玄妙的力量。天運推衍術,啟動……


    許采文穿上官服,手持官印,坐在官案後,看了一下,問道:“可有陰司律法?”


    城隍一拍腦袋,說:“是我糊塗了。”


    立即使鬼差把律法書從庫中搬運出來。


    許采文一本本地看了起來。隨著他的觀看推衍,隻見他那許久未動的神道道牌再度增添了花紋。


    城隍,果然是神道。


    一炷香功夫,許采文放下最後一本律法,抬頭道:“可以開始了。”


    城隍廟中,許采文毫不客氣的高坐堂上,卷宗被一卷卷放到麵前,他低下頭凝神批改。堂下有新死是鬼被帶上來、或痛哭、或怒罵、或告饒,許采文麵不改色,按照胸中的陰司律法一一審之,批駁之間絕無半點猶豫,而且甚有法度。


    這行的分明正是城隍審陰之事。


    看的正牌城隍目瞪口呆,他是緊急提拔的城隍,自然知道城隍審陰之苦。那鬼哭神嚎,並不像凡人的鬼哭狼嚎,它有著擾亂心神的能力,這本就是鬼的本能。


    他,城隍大人,也是適應了不少時日,也才算是順利接手。但是,如果遇上有了“鬼蜮伎倆”的鬼物,他依然會不小心中招。


    然而再看許采文,恍惚間,他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上司在批陰判鬼一般。


    “好了,我已知道了。”許采文審過村中死去的村民,便把官衣還了城隍。


    這一次城隍更是恭敬,問道:“道友,我這便令人套馬車送道友回去。”


    “不用了,我還有急事。”許采文出門,再次飛上天空。


    等許采文飛走了,那帶許采文來的鬼卒才問道:“大人,剛才是怎麽了?為什麽我們有一種覺得自己將要被審了似的。他如果再審下去,就是我也忍不住痛哭流涕似的。”


    “你也有這感覺?我也有。”


    “我也有!”


    ……


    眾鬼差紛紛訴說著他們有如即將上刑場的心情。“我們差一點兒以為大人將卸任,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用我們了似的。”


    城隍目送許仙離去,聽聞鬼卒的問話,歎口氣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個修道之人。”


    那斥責許仙的紅麵鬼卒笑道:“大人不也是修道之人,就是我們兄弟,也一心修行。”


    一黑麵鬼卒也說:“看他修為,還不如我等兄弟。”


    城隍搖頭說:“我等不過是修神,修道者直指大道,非有傳承,難以問道,難以聞道。我等差的遠了。”


    眾鬼聽了,不敢再得意。封神之戰並不遠,道與神的差別,他們還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看那些有道真修,寧願重從輪回,重新修煉,也不願意榜上有名。也知道神不如道,而他們更是神之中最末的存在,當然也就沒有什麽好得意的了。


    許采文飛到空中,迎著微風,看著下麵變小變遠的城隍廟,他是一點兒笑容也沒有了。“為官者,果然都是太極高手。”


    他不是沒有看出城隍的推脫,一開始也許沒有,但是城隍讓他審陰,這推脫也就太明顯了。再回頭去看城隍的說詞,也就不是那麽站的住腳了。


    還什麽封神之戰?


    誠然,他隻是城隍,也許對付不了厲害的鬼,到了封神就是個炮灰的命,但是他背後又不是沒組織沒勢力的孤魂野鬼,他對付不了,他上麵還有人,四方四歇、閻君、五嶽大帝……甚至地藏王菩薩。他們也對付不了?


    許采文不相信。


    不過許采文知道逼他也沒用,佛門的養殖計劃下,哪怕他上報了,也不會有任何的回應。相反,也許會把許采文當成了攪局者,或鎮壓,或直接踢出局,這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甚至想的邪惡之點,什麽通天路,什麽功德路?沒有業力,哪來的功德。


    當然,這僅僅是許采文的推測。而比起這陰謀論的推測來,身為一個高玩,本能地便是抓住自己可以抓住的好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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