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堯的手頓了一下,思緒有些發散,但很快就會神了,嗯了一聲繼續往下翻。


    「這張照片是我初中去c城參加鋼琴比賽的時候拍的。」


    謝堯順著他指的方向看,照片上的小朋友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身上穿著嚴肅正經的小西裝,坐在鋼琴前邊,聚光燈下,優雅地像個小王子。


    謝堯看著照片上的小江頌,伸手摸了摸。


    「我也學過鋼琴。」


    江頌驚訝地笑了一下:「這麽厲害?」


    謝堯抿唇:「不過那已經是十歲的事情,現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江頌看他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很久,突然問:「要一起彈彈嗎?」


    謝堯轉頭詫異:「什麽?」


    江頌把他拉起來,帶著相冊開門出去:「隔壁是我的琴房,雖然已經好幾年沒碰過鋼琴了,但阿姨一直有在好好打掃。」


    琴房很幹淨,裏邊寬大敞亮,中央一架鋼琴放在地毯上,沐浴在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中。


    江頌走過去,不由分說拉著謝堯坐下,打開琴蓋,伸手在黑白色的琴鍵上按了一下,悅耳的琴音流泄而出。


    「還能用。」


    江頌轉過頭,牽著謝堯的手放上來:「致愛麗絲,會嗎?」


    這是首初學者都能掌握的曲子,謝堯頓了頓:「記得一些。」


    「那就行,來吧。」


    鋼琴被按下第一個琴鍵,音樂聲流泄而出,謝堯的動作很生疏,彈奏的音樂並不流暢,但江頌笑著引導他,非常耐心,耳邊斷斷續續的音樂開始連貫起來,連成一首完整的《致愛麗絲》。


    窗外是大雪後難得的晴天,琴房採光很好,陽光恰好聚焦在鋼琴上,音符跳躍下,謝堯的心情開始激盪,他覺得琴鍵上的手仿佛在發光。


    兩人都很久沒有接觸鋼琴了,有彈錯音,也有別扭的地方,一首曲子完成度很差,但謝堯很開心。


    最後一個音節結束,江頌伸手捏了捏謝堯的手指。


    「很棒。」


    謝堯轉頭看著他,心情起伏,心跳久久不能平靜,他張了張嘴,忽然說道:「那張照片上的人,其實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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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謝堯:「那時候我八歲, 奶奶退休返聘,拍照那天恰好她把我帶上了,就碰上了你和你爸爸。」


    謝堯也算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從小衣食無憂。


    他爸爸是個很嚴肅的人, 無論是工作上還是家庭上, 都是家裏說一不二的頂樑柱。


    八歲的謝堯很早熟, 逆反心理在數不清的鋼琴課書法課裏邊逐漸增長。


    謝堯的爸爸顯然不擅長孩子的教育,隻知道要從小培養一個優秀的繼承人。


    他們家和江頌家其實很相似, 但又區別很大。


    江頌家世代經商,出了個叛逆的老爸去搞文學創作,老爸生了個兒子搞電競。


    謝堯家是文學大家, 爺奶都是老師,出了個謝父下海經商,兒子被壓榨著,沒有屬於自己的自由。


    江家風氣開放, 所以江頌想做什麽都有父母支持,而謝家家風嚴謹,謝堯的想法總是被父親一票否決。


    那天八歲的小謝堯難得能逃掉鋼琴課, 跟著奶奶去a大逛逛,然後遇見了曾經的學生江爸爸。


    大人談話, 兩個小孩自然也玩做一堆,隻不過互相之間相差六歲,也讓他們沒話題可談。


    那時候還是個初中生的江頌, 已經開始接觸遊戲了,他在這上邊天賦異稟, 大人談話他就在一旁花壇上坐下,掏出手機大殺四方。


    小謝堯就好奇地看著, 安安靜靜不說話,但眼神越來越崇拜。


    那是謝堯第一次接觸遊戲,也是第一次見到江頌,他已經記不清那時候到底發生什麽了,但有一句話他永遠不會忘。


    贏掉一局遊戲後,少年江頌笑著問小豆丁:「你也喜歡遊戲?」


    原來這就是遊戲,小豆丁想,和彈鋼琴一點都不一樣,他很喜歡!


    這句話就像是種子一樣埋藏在謝堯的心裏,伴隨著叛逆的滋養,在繁忙的課程中不斷長大,直到他十二歲決定離家出走。


    契機隻是十二歲的小朋友在生日當天,收到了爸爸送的琴譜。


    琴譜很珍貴,但謝堯一點也不喜歡。


    他特意挑了sus,因為前一天他聽到了奶奶的念叨,江家的哥哥就在這裏。


    謝堯對江頌的喜歡歷久彌深,一開始隻是叛逆期的崇拜心理,從八歲啟蒙,到後來的離家追逐,然後在他十三歲時因家破人亡破滅,最後壓抑久了愈燃愈烈。


    感情和喜好是沒辦法丟掉的,謝堯直到現在才懂。


    「小時候不懂事,背著家長離家出走,那時候家裏不贊同我打遊戲,我一直在外和我爸僵持了一整年。」


    謝堯說起往事的時候很平靜,他的手還搭在鋼琴上,並沒有他意象當中的悲傷。


    我爸和我媽死在一場車禍裏,那天是我生日,他終於妥協了,想要過來看我一眼。


    後來我從醫生手裏拿到了一封信,信封很髒,上邊全是蛋糕和血跡,這是我爸爸寫給我的道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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