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霏見到月英口中的那名男子,認出他是龐統的親信王誠,遂命眾人退下,單獨與他談話。


    於是她知悉了劉備的野心。雖然王誠被關和她的昏迷使得這個消息被耽擱,但月英和諸葛亮仍然以他們的聰明才智幫助童霏化解了危機。上天總算對她還有些眷顧。


    王誠說:“先生讓我提醒將軍,吳侯已起毀約之心,請將軍萬事小心。”


    童霏點頭道:“你回去轉告士元兄,一切依計行事。”


    王誠準備告辭,童霏又說:“這幾日委屈你了。”


    王誠卻是笑道:“不委屈,將軍的部下對將軍的這份忠心,也令在下長了見識,能為將軍辦事,是在下的福氣。”


    童霏也笑:“有你們幫我,是我的福氣才對。”


    待到王誠離開,華佗才從外麵回來,聽說童霏已醒,更是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便前來為童霏診脈。


    室內很安靜,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華佗身上,急到不行。而華佗卻是不緊不慢地拿出巾帕擦汗,不發一言。


    馬超心急,問道:“到底怎麽樣,華佗先生你倒是說話呀。”


    華佗笑著搖一搖頭。


    諸葛亮和月英等人已經了然,童霏也一直微微笑著。


    馬超這才反應過來,幾步走至童霏身前,用力在她肩頭一拍,說道:“我就說嘛,你這小子福大命大,怎麽會有事。還以為你是一時想不開,想去找我妹妹了,若真是那樣,不光是我,連她也會瞧不起你。”


    童霏臉上的笑容瞬時凝結,眾人也在心裏埋怨馬超哪壺不開提哪壺。但片刻後,笑容又重新在她唇角漾開。


    她說:“也許……她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所以為了不讓她擔心我,我隻有更好地活下去。”


    聽她這樣說,眾人才鬆一口氣。


    馬超的眼角有些濕潤,又輕輕拍了拍童霏肩膀,什麽都沒說,在讓人發現他的脆弱之前,先逃離了那間屋子。


    一路迎著風,才將眼角的淚滴吹幹。


    為了逝去的人,更好地活。


    xxxx


    如果說在北伐的事情上,童霏沒有一點後悔,那麽後怕總是有的。


    她後怕自己險些步呂布後塵,釀成悲劇。如果不是曹丕領兵,換做曹植或者夏侯惇等等猛將,怎能換來暫時的議和。或者,如果不是有月英和諸葛亮在,孫劉聯合的危機,又該怎樣不費一兵一卒地解除。


    她太不珍惜現在的一切了,也太不懂得運用這一切,那些宏遠的目標和計劃,需要她的性格變得更加堅忍智慧,才有可能實現。


    這是在經曆了無數風雨磨礪的她,在沉睡那二十日中,最先想通的道理。


    剛醒來的那一日,被眾人圍著匯報,令她有些疲倦,早早就就躺下,卻是輾轉難眠。


    在她昏迷的日子裏發生了這麽多事,如果她沒有昏迷,會怎麽處理呢?會比現在好麽?答案是不會比現在更好。


    第二日華佗又來診脈,她已經恢複了行動能力,身邊無人時,才問華佗:“我昏迷的日子裏,是先生一直在照顧我麽?”


    華佗答:“是月英姑娘。”


    童霏卻是心一沉,通體寒涼。


    華佗又問:“可有不妥?”


    童霏搖頭,月英或許已經知道她的秘密,但月英對待這件事的態度,令她不解。


    xxxx


    喬倩一路由周瑜的親信護送著趕路,到達南郡城外,親信中的一人對喬倩說道:“夫人……我們隻能送你到這裏了。”


    喬倩掀開馬車的簾子,望著眼前的城池,愁腸百結。就要見到童霏了,就快可以一直陪在童霏身邊了,可是她的心裏總有什麽放不下。


    那人又說:“夫人有什麽話要小的轉達麽?”


    喬倩輕輕搖一搖頭,片刻後,又突然說:“保重身體。”


    護衛點頭銘記,扶她下車,與另一人一起目送她進城。


    另一個護衛在這時才開口:“都督此舉,到底有何深意?”


    先前說話的那一人斥責道:“此事萬不可說與人知,你我今日也沒有來過南郡。”


    “是。”另一人應道。


    與此同時,童霏正與諸葛亮等人商議軍情。


    曹丕這個人信不信得過童霏不敢打保票,但童霏了解他心有城府,行事小心謹慎,此時提出議和也不過是為了保存實力,和他自己的私心。


    都是暫時的。就像和孫權的聯盟。


    馬超提出疑問:“如果說曹丕出爾反爾,孫權和劉備又趁火打劫怎麽辦?”


    諸葛亮回:“劉皇叔已經退婚,擺明是要不參與戰爭,至於吳侯,沒有合理的理由出兵,他亦不會輕舉妄動。”


    其實諸葛亮了解的不是孫權,而是周瑜。周瑜考慮事情總是很全麵,斷然不會為一己私利而自毀名聲。


    張遼也道:“曹丕主動出兵的可能性不大,大概他還在擔心我們是否會繼續進攻。”


    童霏表示讚同,她醒來以後又從長安調兵,動靜不小,曹丕不會不知道。但她也並非是為攻打曹操做準備,如今孫權有異心,她無法忽視。


    現在的情況是,無論是她還是曹軍,都經受不起長時間的消耗戰,這時最為有利的就是孫權,還有……曾經襲擊過童霏的人,不知道會不會在此時又有動作。


    “今日天氣不錯,我也應該出去走走了。”童霏忽然說。


    從她昏迷到醒來,這期間城中士兵和百姓都一直沒見著她的人,她急於安定軍心民心。


    會議結束,一切如常,童霏留下諸葛亮和月英,陪同她一起去巡視城牆修築的進度。


    童霏對那二人說:“我去換身衣裳,二位稍等片刻。”她養病期間均著常服,這一回再回到人們視線內,一定要著戎裝才行,要讓人們看到她的神采奕奕。


    童霏剛走,從外麵急急走來一名士兵,悄悄在諸葛亮身側耳語了幾句,又塞了個紙條給他,諸葛亮展開一看,急問:“人在哪裏?”


    士兵答:“正在門外。”


    諸葛亮略微思索了一陣,又將紙條遞給月英,月英凝眉,低首一看,紙條上端秀的字體,寫著詩經中的一句詩: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月英問士兵:“來人有何特征?”


    “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說是把這字條交給將軍,將軍便會見她。”


    又是來見將軍的。這一次會是誰呢?


    “我先去瞧瞧。”月英對諸葛亮說道,隨即向門外走去。


    因為聽說來人是個女子,所以由她出麵最好不過,她朝著大門外耐心等候的那個身影走去。越近越覺得熟悉,那女子偶然一抬頭,月英急忙停下腳步。而後卻是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回去。


    方才諸葛亮才剛剛提出,孫權沒有開戰的理由,不過才一會兒工夫,那個理由已經自己登門了。


    應該讓將軍見麽?


    諸葛亮見月英又急匆匆返回來,於是問她:“見著人了麽?是誰?”


    “是周瑜的夫人,喬倩。”月英在他耳邊低聲道。


    諸葛亮一怔,“她來見將軍做什麽?”


    事情有些複雜,月英不知道該如何對諸葛亮一一解釋,隻好說:“恐怕吳侯會以此事做借口開戰。”


    諸葛亮皺眉想了想,終於有些想通,“你是說她和將軍……”這可能麽?在他印象中,這兩個人好似沒有什麽交集,周瑜的夫人貿貿然來求見,到底是為什麽呢?尤其是在這麽重要的當口。


    月英隻點一點頭。諸葛亮又怔住。他想獲得更多的信息,想要問清楚,可童霏已經換好衣服走到議事廳的門外了。


    “讓二位久等了。”童霏換上戎裝,果真神采飛揚,任誰見了,都會覺得心情會跟著她眉眼間的陽光而晴朗起來。


    月英緊緊抓著那紙條,糾結著到底該不該說,將軍是有知情權的吧,她不應該有所隱瞞。她正準備要開口,諸葛亮突然悄悄按下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說。


    他們兩個一貫十分默契,隻一個眼神,她已經知道諸葛亮所傳達的意思。不管喬倩過來要做什麽或者對將軍說什麽,都不是好事,在查探清楚之前,先不要讓將軍見喬倩。


    童霏見他二人神色有異,問道:“怎麽,出什麽事了麽?”


    諸葛亮笑道:“月英方才突然想起來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好,想說不能陪將軍去巡視,又怕掃了將軍的興,正和我商量著怎麽和將軍說呢。”


    “月英姑娘既然有事,我與軍師同去即可,月英姑娘去忙你的事去吧。”童霏和顏道。


    月英看一眼諸葛亮,才對童霏說:“那月英便先走一步了。”


    童霏點頭應允,轉頭對諸葛亮說:“軍師,可以出發了。”


    諸葛亮急忙攔住她,“屬下還有些事要與將軍商議,稍後再出發不遲。”


    童霏覺得這兩個人的舉止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他們兩個鬧了什麽別扭還是怎麽,她覺得自己不方便過問,於是裝作不知。


    卻說月英趁著諸葛亮拖延住童霏的時間,先是命人備好馬車在大門外候著,然後才去見喬倩。


    幸好守門的士兵中,沒有人認得喬倩。


    二人見麵相互施禮,月英搶在喬倩開口前先說道:“將軍此刻不在府中,府中常有男子出入,多有不便,遂另替夫人安排了住處,請夫人隨我來。”


    喬倩急切問道:“我何時能見她?”


    月英隨口答:“待將軍忙完,便會來見夫人。”


    喬倩略顯失望地歎息一聲,上了馬車。


    月英又招來方才報信的士兵,“這件事情,暫時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將軍。”


    作者有話要說:大姨媽洶湧而至,差一點忘記今天要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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