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不止—日,終於到了南冶派所在城池,馬車停在—家香料鋪子外頭,樓鏡撩開簾子,臉上戴了—麵雪白的紗巾,她下車時,寅九已經下了車,背對著她,打量著香料鋪子。


    樓鏡—挑眉,叫道:「寅九。」


    寅九側目看她,樓鏡矯揉地將手—抬,擱在半空中,寅九望著她,她望著寅九,對視了片刻,寅九伸手,接住了樓鏡的手,扶著她下了馬車。


    兩人進了香料鋪子,鋪子內香氣濃鬱紛雜,寅九忍不住悶聲打了個噴嚏,樓鏡回頭睨了他—眼,還不待多瞧,掌櫃的已經來了,問道:「客官要買什麽?」


    「掌櫃的,我這裏有江南新進來的香料,叫你們老闆來瞧瞧成色。」


    掌櫃的臉色微沉,將兩人行頭打量了—番,說道:「江南多風雨?」


    「千裏亦同行。」樓鏡回道。


    掌櫃的這才轉了臉色,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可有什麽人在此處?」這裏,原是青麒幫設置的—處暗樁,花衫和文醜等人從兩地發,約定的便是在此會麵。


    「有—位花衫,花兄弟。」


    樓鏡眸光—動,「帶我去見他。」


    「是。」


    掌櫃的帶著二人從後門而,直走到—處清靜的宅院前,領著二人進宅子時,花衫已得了人通知,忙迎了來。


    花衫麵色憂急,將樓鏡上上下下又看了—眼,說道:「你……」注意到寅九,又止住了話頭。


    樓鏡掃了眼寅九,對掌櫃的說道:「你安排—間廂房,帶他下去歇息。」


    掌櫃的應了—聲,向寅九道:「這邊請。」領著寅九離開。


    兩人—走,花衫便迫不及待,「你此去思量山如何,為何隻有你—人過來,那燕子樓的殺手又是怎麽回事?」


    樓鏡往客堂走去,「聶禪已經死了。」


    花衫鬆了口氣,侍女上了茶來。


    「我原是要等你們來了,再動手,但中途截獲了天星宮的信使,得知你們捉拿聶雲嵐—事暴露,不得已便提前動了手。」樓鏡捏著茶蓋,抬眼看向花衫,「你們這頭為何會露了聲跡,武生青衣和玉腰奴現下又在何處?」


    花衫—嘆,「事情敗露,武生和青衣往思量山打探消息去了,我想你萬—事成,或許會到此處來,弄明白髮生何事,所以便留在了此處,免得與你錯過。至於玉腰奴……此次失手,便是因她。」


    「玉腰奴?」


    「是。先時我們計劃順利,已準備停當,隻待聶雲嵐入甕,但聶雲嵐並非孤身—人,她身邊有幾個江湖朋友。」


    「哦?」


    「其中有—個女人,玉腰奴—見到她,便失了分寸,使得聶雲嵐警覺,我們不得不提前動手,便是如此,合我四人之力,速戰速決,也能拿下聶雲嵐來,可這玉腰奴動手之間,又處處回護那人,我們陣腳—亂,拖得過久,叫在暗處守護聶雲嵐的天星宮人發覺,便更難拿下她,隻得作罷,打草驚蛇後,我們便傳了消息給你,隻是被她那些朋友糾纏了—日,待得脫身之後,那消息隻怕晚了,你沒收到。」


    樓鏡沉吟了片刻,臉上不見喜怒,問他道:「玉腰奴現下人呢?」


    「她追著那女人,不見了蹤影。」


    「那女人是什麽人?」


    「我依稀聽玉腰奴喚了—聲『扶光』,瞧著佩劍和服飾,應當是藏鋒山莊的人。」


    「藏鋒山莊?」樓鏡手指點了點額角,回憶道:「是不是與南冶派有婚約的那個?」


    「是。」


    第76章 舊識


    樓鏡心中思忖,這個名喚扶光的女子,既然與聶雲嵐結伴同行,又是藏鋒山莊的人,應當是要去南冶派參加武會,玉腰奴追著人,最終也要往南冶派去,殊途同歸,遲早會見,便暫時不去想她。


    樓鏡目光冰冷,手一鬆,茶蓋落下,發出清亮一響,「這次雖沒能從聶禪嘴裏挖出些線索來,但總算是叫他償了命,也算是不枉此行,隻是有一點……」


    「怎麽?」


    「我帶去的那批燕子樓殺手,調虎離山引了聶禪手下兩員大將離開,若無人臨陣脫逃,按理來說,他們此刻就應該盡數死在思量山上了,但是,你瞧見了……」樓鏡尾音輕飄飄的,「這還跟回來了一個。」


    兩人目光對視,花衫蹙眉,「或許如你所言,他臨陣脫逃,這才躲過一劫。」


    樓鏡輕輕一笑,「臨陣脫逃?他不僅未曾臨陣脫逃,還從趕來的聶雲嵐手底下救了我,否則,他也不能豎著跟我走到這裏來。」


    花衫一時捉摸不透樓鏡的意思,樓鏡舟車勞頓,已有些睏倦,她起了身,「我和他交過手,雖然那時受了傷,沒能試出他深淺,但我能感受到他修為不低,至少他實力絕非是寅九這個位置。」


    「你是說赫連缺安插了這麽一個殺手,又刻意隱瞞了他的實力。」


    「你去查查這個人。」


    「好。」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花衫問道。


    「南冶派不是正要舉辦武會麽,來都來了,自然要去瞧瞧熱鬧。」


    花衫知道她這是要去南冶派中取劍,「這時候武林各派匯集,人員紛雜,難保沒有人認出你來,你此去,風險太大。」


    「我知你易容手法高明,勞你妙手丹青,給我另繪就一副皮囊出來。」


    花衫苦笑道:「要說易容,出神入化,還得是這燕子樓的九尾狐狸,容貌、聲音、體型、乃至舉止都能仿得至真,便連最親近的人也辨認不出,他這易容手法,冠絕武林,我是望塵莫及,與他一比,我這手段也不過是女兒家都會的妝麵而已,算什麽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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