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廣袤的原始森林,鬱鬱蔥蔥,四周景色如詩如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一株株古老的巨樹高大茂盛,亭亭如蓋,樹根之粗壯令人咋舌,數人手挽手都無法合圍,垂落的青翠藤蔓亦粗如大腿,像是一條條綠蟒,在半空懸掛著,迎風招展。


    名為‘寧水’的河流從不遠處的河穀奔湧而過,湍急的河水衝涮河岸,水聲轟隆隆儼如驚雷,氣勢磅礴。


    此刻在河岸邊,一老一少兩道身影正盤坐在一塊巨石上,閉著眸子感悟山川流水,神態祥和而安靜。


    這自然是夏錚及陰陽道人。


    師徒兩人三日前離開通寧郡城,一頭紮進月霞古林,趁著大典方結束,古林內瘴氣未生,準備橫穿這片原始森林,過三州交匯之地,進入涼州地界。


    太易門祖地在涼州德陽郡治下,依山靠水而立山門,這水,自然是發源自西部高山國,一路流經涼州、寧州,最後注入無盡之海的‘寧水’。


    所以順著眼前這條大河徒步而行,不出一月,兩人就能抵達太易門祖地。


    “呼……”


    夏錚從吐納中醒來,噓了一口氣,看了眼身旁儼如磐石般,一動不動的老道,輕手輕腳離開河邊,走入原始森林。


    他挽起道袍大袖,左右兩手的手腕處竟戴著一青一紅兩隻玉鐲。


    “炎璃。”夏錚摸了摸鳳凰手鐲,心念一動,身前虛空裂開一個口子,炎璃歡快嗚咽著從中一躍而出,站在他肩頭,親昵拱著夏錚的側臉。


    “如何,這玉鐲內的靈獸場好玩嗎?”夏錚隨意而問,盤坐於一株老樹下,低頭把玩著玉鐲,似要辨清這兩件亞聖隨身之物的材質。


    炎璃聞聲嗚咽,澄澈黑亮的獸眸透出一絲欣喜,夏錚登時訝然,仔細打量小獸幾眼,笑道:“不錯,終於晉升為精怪二階了嗎?”


    他不再理會這小東西,任由炎璃在原始森林玩鬧。


    夏錚靜坐片刻,以太易門祭煉之法給青龍玉鐲打入幾道精神種子,而後取下這隻酷似女子隨身飾物的法寶,嚐試當作一件攻擊武器來使用。


    “咻”


    玉鐲被他擲向虛空,在精神力的引動下,頓時垂落無數縷朦朦青光,一聲龍吟之音炸響森林,音色高亢,稱得上石破天驚。


    隨之,玉鐲流轉青色水光,似有一條沉睡的真龍蘇醒過來,長達十數丈的虛影蜿蜒林間,散發的浩蕩威壓令周遭鴉雀無聲。


    夏錚見狀大喜,自認為摸透了這件法寶的使用之法,正欲繼續注入精神力,完全催發這件器物。


    然而就在這時,那條龍之虛影張口一吸,他隻感腹下氣海竅的靈氣被抽之一空,但虛影僅凝實了幾分,沒有靈力的源源補充,最終碎為點點青光,紛紛飛回玉鐲,


    “竅內靈氣已液化成漿,但仍支撐不了這件法寶,或許隻有晉升寶闕秘境,靈氣轉化為真元,才能真正催動它。”


    夏錚惋惜一歎,召回玉鐲重新戴上,心神沉浸到本源魂晶的世界中。


    這方世界金色的氣運愈發稀薄了,他操控精神力飛至第一重天幕前,那一片被抹除的空缺處,有代表著‘練血’、‘煆骨’、‘洗髓’、‘易筋’、‘淬體’的神文浮現。


    “錯不了,《天妖煆體大法》的首卷正是參照命體‘吞噬’神通而創出的天妖築基法,我若將第一卷修滿,這一重封印自然而然破解。”


    這個結果讓夏錚鬆了口氣,按照太陰聖殿神祗的說法,若他不能破開這重封印,晉升寶闕秘境隻是癡人說夢。


    “前四種秘術,分別是‘吞噬’、‘主宰’、‘縹緲’、‘洞察’,照字麵的意思來分析,這‘主宰’之術或許是一門製禦之法,‘縹緲’之術則是隱匿之法,‘洞察’之術自然是探測之法。”


    夏錚若有所思,忖度道:“吞噬之法即將補全,主宰之法尚無頭緒,月霞古傘倒有一小段‘縹緲’之術的神文,也不知能補全幾成……太易門的洞察神術玄妙無雙,是否與命體的本源秘術有所關聯?”


    如那尊神祗所言,夏錚必須慎重以對,作為一個大概的謀劃。


    既然體質遺散的經文事關自己的修煉前程,他隻有集齊缺失的血脈傳承,方可破開重重枷鎖,在仙途高歌猛進。


    不多時,他從林間返回河岸,叫醒老道,師徒二人繼續沿著寧水,一路向西。


    啟程時乃二月初四,正是綠芽萌生,萬物複蘇的立春時節,一個月後,天氣愈發炎熱,兩人穿越三州交匯之地,進入涼州地界的古林。


    一個月來,夏錚經常與凶殘的精怪搏殺,渾身傷痕密布,但《天妖煆體大法》終於臻至‘淬體’境圓滿,隻差最後一步,脫胎換骨,就能錘煉出一副堪比妖軀的肉身。


    師徒兩人又在林中休整了幾日,夏錚借此機會服用了一枚‘聚氣丹’,這是月霞大典那束仙光斂去後留下的丹藥,乃參選者的機緣之一。


    他憑借暴漲的靈氣與氣血,成功貫通最後一個主竅――‘命門’,正式登臨肉身境第九重天。


    數日後,兩人走出月霞古林,進入涼州德陽郡,沿著寧水,抵達一座毗鄰太易門祖地,且臨水而築的城邑――清越古城。


    涼州雖然跟寧州相連,但風土人情大為迥異。


    寧州乃是南地三州繁華如夢的水鄉,居民大都‘倉廩實而知禮節’,而涼州深處內陸,氣候幹燥,植被稀少,土地含沙量大,且為酸性黃土,因而貧瘠不堪。


    適逢亂世,各城各地據糧而守,清越古城雖然臨水而築,周遭土地也算得上肥沃,但入城大道兩側,依舊可見衣衫襤褸、食不果腹的流民。


    涼州男子生來高大魁梧,女子則是豐盈窈窕,師徒兩人一進城,很快就淹沒在茫茫人潮裏。


    “歲月無情啊,念幼時,為師經常偷偷跑下山門,到這座古城遊玩,而今百餘年過去,物是人非,怎能不歎垂垂老矣,歲月蹉跎?”


    老道對這座古城很熟悉,一路引著夏錚穿街走巷,來到城內一座荒置多年的府邸前,感概說道:“當年為師藝成出山,第一次出手,就助清越城主斬了一隻在寧水作亂的黑蛟,這座府邸便是清越城主的賞賜,想不到時隔多年,它雖老了,但依舊俱在。”


    陰陽道人一月來的舉止言談愈加古怪,不斷領夏錚重遊故地,這說是懷念追憶,但夏錚分明察覺到一絲異樣……


    “太易門專修風水大術,師尊是不是預測到了什麽?”


    夏錚心頭思索,卻不動聲色,與師推開塵封已久的府門,在廂房大堂忙碌起來,不斷催動《靈猿渡淵功》,從庭院古井提來清水,打掃這座府邸。


    到了傍晚時分,夕陽西墜,府邸煥然一新。


    夜幕降臨,正堂之中,正亮著一盞燈籠,夏錚端坐在老道身前,仔細聆聽著師尊的授法講解。


    他敏感察覺到此次講道的異常,與平日的出塵淡然不同,老道此次授法的語速極快,不留給他思索的空隙,似乎恨不得傾盡平生所學,一股腦授予自己。


    夏錚表麵笑意如常,一顆心則漸漸沉至穀底。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


    同樣在清越古城中,城主府就在今夜突然被一夥神秘人控製。


    大堂中,清越城主暫時失去了法力,臉色陰沉,端坐在首座上,目光淩厲盯著堂下幾人,道:“九黎人,你們到我清越古城,意欲何為?”


    “清越城主且放心,我等無心加害於你,隻要你如實說出太易門的山門所在,我們立即解開你身上的醍醐蠱毒,讓城主恢複行動之力。”


    一個年輕的嗓音悠悠響起,為首黑袍人拉下兜帽,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


    他雙眸透出一股異樣的魅力,似會讀心攝魂,望向首座的清越城主,低笑道:“我知道清越城主會權衡利弊。”


    “……你、你是九黎族人的太子!”清越城主眸光如炬,死死盯著年輕男子左邊臉頰的金色鷹紋刺青,冷笑道:“太易門是什麽宗門,本城主從未聽聞,你們找錯人了!”


    “不知死活。”


    年輕男子未出言,他身側的一名黑衣老者嘶啞出聲,陰森笑道:“百餘年前,你父親執掌清越古城,與太易門傳人有一段交情,莫非以為我們不知嗎?”


    清越城主不為所動,端坐首案,臉色冷硬。


    “你治下這座古城一共有多少居民?”年輕男子繼而笑問,眸中露出一絲冷芒,道:“我此次出行,攜帶了無數個蟲囊,若任何一個蟲囊在城內破碎,介時毒物蠱蟲爬滿城池,這座清越古城,恐怕會在世間就此除名吧?”


    “你們九黎人到底想幹什麽,竟想屠城,如此喪心病狂,為禍眾生,難道不怕遭天譴嗎?”清越城主怒不可遏。


    “自然是要問鼎大荒,九黎旌旗所過之處,皆要俯首稱臣,膽敢不遵號令者――殺!”


    年輕男子冷冷笑道:“我給你一個選擇,立即說出太易門的山門所在,否則今夜過後,此城雞犬不留!”


    清越城主喘著粗氣,雙眸血紅,盯住這群人看了半晌,才咬牙切齒道:“向北百裏,有一座大山,名曰飛仙峰……”


    “走!”


    年輕男子揮袖彈出一顆丹藥,招手一揮,一群人化作大片黑光,“咻”的衝出城主府。


    “夜刹太子,太易門之名僅流傳在我族高層及大夏高層間,那何義雖為一州之牧,但卻名不副實,自然沒有資格知曉太易門的存在。”


    夜幕下,一行人在天空飛逝,那名黑袍老者冷幽幽說道:“數月之前,安插在通寧郡的宇文天鷹離奇敗亡,我們失去了關於那名夏氏餘孽的線索。何義此人想借太子之手鏟除異己,指鹿為馬,卻不想那鹿確實是一匹馬!”


    “哼,那名夏氏嫡係世子,本太子勢在必得。”夜刹駕馭遁光,望向北方深山,冷聲道:“從何義透出的信息來看,那世子名曰夏錚,恐怕是楚王之子,拜陰陽道人為師,此次由尊老出手,又有六名巫師在旁掠陣,必定馬到成功!”


    “尊老既然推測出了這對師徒的最終目的地,我等星夜趕來,以那兩人的腳程,應該也是這幾天抵達,隻需在太易門的山門蟄伏下來,守株待兔便可。”


    夜刹雙眸愈發深邃,嘴角漸漸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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