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


    常楹張張嘴,原本想解釋,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隻搖了搖頭。


    他看著那邊的樓畫,又些擔憂:


    「師尊, 剛剛小畫哥哥好奇怪, 他沒事吧?」


    那邊, 樓畫足下皆是旋渦狀的黑色霧氣, 但他似乎並沒有被這些影響,而是低頭看著手裏的東西。


    在他掌心上,靜靜地躺著半粒桃花酥。


    那桃花酥隨著黑霧的洶湧,漸漸露出原形,最後隻剩一粒土塊躺在樓畫手裏。


    他看了很久,最終緩緩蜷起手指,但並沒有把它丟棄,而是把那半粒土塊放進了儲物戒裏。


    正在這時,院子的門發出一聲響動。


    樓畫抬眼看去,見門口是一臉驚訝的徐惘。


    徐惘直直走進來,打量著院子裏的景象:


    「小畫,你怎麽把樹砍了?你爹娘呢?」


    他走到樓畫眼前晃來晃去,讓樓畫有些煩躁。


    於是他抬手掐住了徐惘的脖子。


    徐惘甚至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樓畫掌心裏摻著靈流,他愈發用力,徐惘的生命也隨之逐漸流失。


    最後,黑霧消散,徐惘掙紮的手緩緩垂下。


    但和剛才那一男一女不同,徐惘的身體並沒有變成黑煙消散,而是變成了一隻布偶娃娃。


    小布偶一看就是被人用心對待著的,身上幹幹淨淨,黃色細線做的頭髮也被人用小布條紮在一起。


    樓畫在手裏轉著玩玩,覺得新奇。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尖利女聲:


    「小惘!!!」


    樓畫抬眸看了一眼,隻見徐媽媽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


    同時,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也隨之陰雲密布,狂風驟起。


    秦東意拉著常楹,往樓畫那邊退去:


    「她是法陣的核心陣眼。」


    「管它核心不核心。」樓畫把布偶隨手丟給常楹:


    「來找死,殺了便是。」


    但事情似乎並沒有樓畫想的那麽簡單。


    僅僅是他們說話的工夫,天地已然變色。院子門口聚著的人越來越多,有村長、有下象棋的老頭,也有討價還價的婦人。


    那群人瞳孔比正常人要小上許多,乍一看眼眶裏幾乎隻有眼白。


    他們像今早那些學堂裏的孩子一樣,像是被人控製的提線木偶,就隻知道無意義的嚎叫以及攻擊。


    他們都受著法陣操控,當核心陣眼受到威脅時,法陣便向他們下達了抹殺變數的指令。


    樓畫召出缺月,但冰箭刺穿那些人的身體後,他們的動作也僅僅隻有一瞬的凝滯。


    桃源村的時間是永恆的,隻要法陣核心不倒,他們就永遠不死不滅。


    冰箭的紅光和清寒劍的青色靈流交織,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勉強維持一方空處。


    下一瞬,人群中衝出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是徐媽媽。


    她指甲比剛才長處好大一截,屈指成爪就向樓畫撲來。


    樓畫抬腿踹向她腹部,她向後翻滾兩圈,又迅速起身攻去。


    秦東意反手握劍,用劍柄同她過招,最終三兩下將她製住。


    女人死命掙紮著,但幾乎是徒勞無功,她晃著頭,淩亂髮絲在眼前亂飄,下一瞬,她整個人的動作忽地僵住。


    她定定地望向一個方向。


    那裏,躲著懷裏抱著布偶的常楹。


    常楹被她這麽一看,嚇了一跳,驚叫一聲就想跑。


    女人卻突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突然掙脫了秦東意的控製,直直衝常楹而去。


    秦東意原本想攔,卻被撲上來的村民擋住了去路。


    常楹抓緊手裏的小布偶就跑,結果還沒幾步,人就被腳下石子一絆,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


    他打個滾爬起來,眼見著女人的爪子就要抓向自己,於是下意識抬手抱住了頭。


    人靠近時,帶著些細微的氣流波動。


    常楹閉著眼睛,但原本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他睜開眼睛試探著看了一眼,卻見女人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手裏的小布偶,像是在看什麽失而復得的寶物一般。


    常楹愣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她在看什麽,這就試探著把手裏的布偶小人舉給她。


    女人抬手,緩緩靠近想要碰上去。


    「娘!!」


    正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一邊的樓畫一腳踹開一個大叔,又用弓箭將他釘死在地,這才得空抬頭看了一眼。


    那些村民自發地讓開了一條道,真正的徐惘從人堆中擠出來,飛奔著過來跪倒在了女人身邊。


    「娘……」


    徐惘捏著女人的裙角,眼淚大顆大顆砸落在地:


    「我回來了,小惘回來了……」


    女人愣住了,像是在辨認眼前的人。


    隨後,她抬手,輕輕地摸了一下他的頭。


    她眼神逐漸恢復清明,其餘村民也齊刷刷僵住動作,不再攻擊。


    樓畫離常楹近,他趁這工夫,過去提著常楹的領子把人拖走,又丟到秦東意腳邊。


    常楹驚魂未定,拍拍屁股上的灰坐起來,問:


    「他們怎麽了?」


    「久別重逢。」


    元鏡剛好在此刻趕來,他看著那對母子,半晌嘆了口氣:


    「徐惘離開家那一天,才因為一點瑣事和母親吵了架。但他還沒來得及解釋,人就變成了花豹,從村子裏逃走了。誰曾想,這一別就是數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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