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息幼獸的舉動自然是林雲授意,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中年修士會對他有如此深的恨意,但此來的主要目的林雲卻是清清楚楚,要奪得玉桌上的古琴!


    在中年修士發現的刹那,林雲心底哀歎了一聲,想來是因為這種聲東擊西的方法功敗垂成而惋惜,扣在掌心的一張風刃符在他揮手之時已經施放了出去,迎上刺來的十來根兒臂粗土矛,同時身軀疾速挪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兩者之間的距離相隔幾丈,即便是高級武者也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能抵達,更遑論林雲這般的修行者,身形一閃,便立在白玉亭的一角上。


    受到林雲示意,正小心翼翼的將泛黃古琴挪移出中年修士的視野範圍的刺息幼獸,感受到迎麵撲來的淩厲掌風,也不再掩飾身行,鳴聲嘶叫,原本應該猙獰的神情落在瑩光發亮的麵孔上倒顯不出本意,露出一副煞是可愛的模樣。


    算起來,刺息幼獸從破殼至今已有多半年的時間了,剔透亮晶的顏色昭示著它修行資質的絕倫,且其修行所需要的資源更是豐富的超乎想像,吸收了暗夜蝙蝠王精心培養的蛋卵精華,而今已經達到了相當於人類修士練氣五層天的地步,比白色小獸的進境還要快!


    不再壓抑怒火的刺息幼獸亮瑩瑩的軀殼驟然發光,袖珍版的體型也在碩大的靈氣凝聚的掌印抵達之前漲大到臉盆大小,在一聲嘶鳴聲中,前足雙肢便高舉了起來,主動迎了上去。


    “砰!”


    兩根帶著鋒銳尖刺的前肢狠狠地戳擊在掌印中央,發出一道轟然的悶響聲,靈氣手印兀自崩潰,刺息幼獸的身軀也橫飛了出去,即便擁有妖獸的強悍,但兩者之間的差距太遠,不足以彌補。


    吳洛隻感到掌心傳來一陣刺痛,似是有鋼針透掌而過,縷縷血跡從手心沁了出來,順著粗糙黝黑的肌膚,淌流在下臂彎處。


    目光從胳膊上的一道血跡瞥過,吳洛胸膛處的起伏變得越發劇烈了,林雲所展示出來的,讓他生出一種挫敗感,隨之而來的是心頭上更加洶洶的怒火。


    以吳洛的眼力和見識自然知曉這隻晶瑩剔透靈獸的來曆,他一個劣靈根怎麽可能馴服靈獸,更何況是一個資質超然,擁有達到四階的潛質?


    這個念頭在吳洛腦海中閃了閃,心中的怨憤翻湧的更加猛烈了。雖然馴養靈獸在修仙界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但大多數隻是普通貨色,如眼前刺息幼獸般的太少見。


    要知道,血煞宗也僅是擁有一隻四階血蜈蚣,就羨煞了旁人,而以趙析的身份和地位也隻是養著一隻低階炎狼。


    “不可能的…….就憑你怎麽能伴有高等階靈獸,怎麽配!”吳洛近乎瘋狂的嘶吼出聲,緊緊攥著的拳頭,發出哢哢的聲響。


    在急促喘息中,已是中年修士麵貌的吳洛招出一柄黃色長劍,迎風便長,刃身恍若門板重重地朝著刺息幼獸橫飛的方向拍擊而下。


    林雲冷哼一聲,再次祭出一張風刃符,砰砰的金鐵交接聲頓時響徹個不停,接過已然縮小成原型的刺息幼獸,另一方麵召回黑鐵片,徑直衝向石桌上的泛黃古琴。


    “該死!”


    看穿林雲舉動的吳洛從牙縫裏迸出這兩個字眼,卻是不敢有絲毫怠慢,想起杜青死不瞑目暴睜的雙眼,就感到一陣冰寒在心底生成。


    哢嚓一聲朽木斷裂的音響,讓兩人神情皆是一窒,黑鐵片並未接觸到古琴分毫,僅是形成的氣流就將其力劈兩半。


    “朽成……這副模樣了?”林雲愕然,心底暗暗想道,但手中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先和吳洛硬撼了一掌,將臨近他的半個古琴收進儲物袋。


    兩人一觸即分。吳洛瞅著手中的半個古琴,麵色難看到了極點,仿若吃了一盆死蒼蠅,因為他自判的不公而引起的衝冠怒火像是受到一場暴雨,澆滅個幹淨,似是想到了什麽,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


    水麵上泛起一層猩紅的光罩,是趙析在之前的拉鋸戰中悄然布置,以防止銀麟在不敵之下,一頭紮進寒潭中,若是那般,她也是束手無策。


    趙析秀美微揚,唇角勾起一絲欣然的弧度,隨即雙手掐訣,懸在頭上的一輪紅日,光芒再盛三分,猛然間衝向身前已是精疲力竭的銀白色身影。


    銀麟劇烈地扭動和翻滾身軀,不過長時間的消耗已經讓它疲憊不堪,隻能眼看著紅日從天而降,而此時古琴折斷的哢嚓聲響恰巧響起。


    這道細微的音響落在銀麟耳邊,猶如驚雷炸響,那劇烈的身軀竟是產生了瞬間的頓滯,任由紅色光團將它籠罩在內。


    “伊……”


    一道竭斯底裏的嘶鳴聲從紅色光團中發出,尖銳的聲波在寒潭上快速地擴散開來,透出一股難言的悲愴,縷縷鮮血從銀麟嘴口中淌落出來,染在銀白色的細小麟甲上,格外的刺人眼目。


    她的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個寒潭中,在這裏棲息,在這裏耍鬧,在這裏淩波激蕩,這裏便是她的家……


    在歲月的蹉跎中,她親眼看著一個又一個的親人逝去,直到有一天,此處隻剩下她孤伶伶的一個人。而在她破殼而出的那一刻,便有一個如此的囑咐入耳,一定要守護好那座玉亭,因為沒有這座玉亭,就沒有我們所有……


    自此,她沒有了親人,沒有了歡聲笑語,幾十年的生活便是陪伴著眼前的這座玉亭匆匆而過,執行著連她自己都不明所以的囑托。


    而今,有一群人擅自闖進了她的家,肆意的破壞和哄搶,搗毀了祖父交付給她的那座白玉亭,怒不可遏!


    嫣紅中透著銀色的白,銀麟身軀漸漸的平靜下來,如水晶般亮瑩的雙眸中布滿了血絲,眼底深處掠過回憶的神色。


    趙析剛剛綻開的笑顏在這一道淒厲的嘶鳴中緩緩收攏,兩道秀眉也是越顰越緊,她能感受到聲音中透出的悲愴和毅然決然。


    突然間,趙析瞳孔急劇收縮,在紅日光團中的銀白身影,緩緩張開口,一顆嬰兒拳頭大的剔透珠子從她嘴中飄了出來。


    在那顆嬰兒拳頭大的剔透珠子出口的刹那,若一輪紅日的光團的盤旋驟然減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細小的冰珠,如瑪瑙般晶瑩。


    趙析有些駭然地望著漸漸停滯的紅色光團中的那枚剔透珠子,一股心悸油然而生,那是一片死亡的陰霾!


    “走!”


    沒有絲毫猶豫,趙析朝著吳洛的方向冷喝一聲,同時匆忙轉身,如一道紅色的箭矢般,向密林方向衝了出去。


    趙析的一道冷喝,將狂憤中的吳洛震醒,眸中恍惚了片刻,便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直覺的在心底生成,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陰厲地瞥了林雲一眼,吳洛將第二枚活血石在掌心碾碎,一股難以想象的狂暴力量瘋狂的在他體內肆虐著。與此同時,翻取出三張高階土矛術符籙,狠咬舌尖,濃重的血腥氣在口舌上蔓延開來,體內的靈力猶如卸了閘洪水,瘋狂的湧進三張黃色符籙內。


    “要記住我的名字,吳洛,去死吧!”吳洛陰森森的笑了兩聲,將以巨大代價而催動的三張符籙向前拋了出去,瞬間化成漫天的土矛,截斷林雲的去路。


    林雲驚怒,雙眼暴睜,萬萬沒有料到中年修士會以如此代價來換他的命,直到吳洛兩個字眼入耳,才恍然明悟一切。


    “少主!”不知道什麽時候到達寒潭邊緣的血真等人,震驚地看著疾速掠來的紅色身影,驚呼出聲。


    “布移動陣台!”趙析沒有任何解釋,隻是於瞬間傳音,同時雙手翻出兩枚血色晶石,轟然捏碎,將活血石粉末撒向身後。


    血真和焦化聽到趙析的傳音,聲音中竟是有著一絲微顫,這絲微顫代表的含義,讓他們不敢有絲毫遲疑,互相對視一眼,單手疾速結印,在地麵上映下一個圓形的紅色圖案,花紋布刻,密麻的讓人眼花繚亂,頗為神秘。


    噗的一聲,血真和焦化各自噴出口精血,而隨著這口精血的噴出,兩人的臉色刷的一下,慘白如雪。精血灑落在圓形圖案上,殷紅的光芒驟然亮起。


    電光火石!


    就在血真和焦化做完這一切,趙析將活血石碾成粉末撒向身後的時候,寒潭中央傳來一道轟然的爆響聲,層層的白氣霧靄像水浪般席卷開來。


    喀嚓喀嚓的聲音在席卷開的白氣水浪中響個不停,寒潭水麵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結冰,甚至連虛空都被凍結,細小的冰珠就那麽懸浮在空中。


    波浪湧來的速度很快,快到一眨眼就要將趙析淹沒於其中,嗤嗤的水火交接聲響發出,之前揮灑的活血石粉末起到了片刻的阻滯作用,讓她衝出了波浪漣漪,並順手將凍成冰塑的吳洛拎了出來。


    見狀,岸邊的人皆是倒吸涼氣,看著快速將瞳孔遮攏的白茫茫一片,有些不知所措。


    趙析在衝出寒潭的瞬間,從其掌指間飛出一道紅色玉佩,玉佩迎風便長,眨眼間化成一個與之相符的圓形陣台落在其上,紅芒大盛,一個圓形光罩衝天。


    在趙析一方結成所謂的移動陣台時,青元宗的閆銘與中年修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下一個青色陣台。


    “哎呀,完了完了,賠本啦!”


    邋遢老頭帶著一種哭腔的音調說道,目光焦急地瞅著一片白皚皚的寒潭,隨即將視線落在衝霄而上的兩道紅青光柱上,憤慨道:“我說你們怎麽有膽量衝進中央宮殿,原來是有移動陣台保命,真是膽小鬼!”


    光芒忽閃間,趙析和閆銘幾人已經沒進青紅光柱內,眼見如潮水般湧來的霧靄就要淹沒移動陣台,一道迅疾如獵豹的身影疾速衝出。


    “嘿,等等,帶上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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