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出體表的靈氣翻騰,好似決了堤的洪水,不受控製的沒進土黃色的地表內,像是一個凶獸在蟄伏,吐息間將靈氣吸攝。


    咚的一道沉悶聲中,林雲從十丈高的空中墜落,雙腳呈現出怪異的姿勢,以減少高墜的強壓。沒想到俗世中學到的東西仍是能夠發揮所用,林雲不由得苦笑,可即便如此,骨骼血肉像是被鋼針刺紮,鑽心的疼痛讓他頓時呲牙咧嘴。


    略緩片刻的林雲,強壓著雙腿中的麻酥感,想要抬腳離開此地,卻是一個踉蹌,險些栽倒,整個身子像是被牢牢釘在此處,而隨著他驚訝地朝下望去,才發現土黃色的地麵上竟是有各種圖案閃爍,呈現出不規則的形狀,顏色淡薄得如女子輕妝,若非是近身觀看,肯定會被忽略,而在他腳下就有兩個不方不正的圖案光澤爍爍。


    “這是……什麽?”


    恍惚間,林雲聽到心底深處傳來的咯噔聲響,凝重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腳下的兩片如鬼靈般閃光的圖案,全身發寒。


    絲絲靈氣貫注腿腳上,林雲剛準備猛然發力,以脫離這個禁錮的時候,那兩片圖案光片像是饑餓而凶猛的野獸見到肉食,霸道而毫不客氣地將其掠奪過來。


    林雲瞅著光芒一閃便隱斂成薄紗般的半透明圖案,眉宇間透出濃濃的憂慮和不解,在從旁側與普通樹葉無甚區別的綠葉法寶上掃過,心中是越發的沉重。


    就在林雲沉吟中,幾道身影從那道似是被一劍削斬掉半截的石門中冒出頭來,而強烈的視覺震撼讓他們本就不穩的身形越加踉蹌了。


    此時的焦化做到了他此生為數不多的裏表如一,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和林雲不同,他親身接觸過結丹修士,絕對的肯定即便是讓血煞宗上下都懾服的宗主也遠達不到如此驚人境界。


    眨了下差些瞪爆的眼球,焦化長呼口氣,強壓下內心翻湧的情緒和近乎幻想的強者心,睜開眼時,卻見到林雲淡立在不遠處的緩坡上,平靜的麵龐並沒有被追上的絲毫恐慌。


    “給我死!”


    許是被一個原本不放在眼裏的修士不斷地當槍使,現今的焦化是說不出的惱恨,尤其是看到林雲嘴角處噙著的淡淡嘲諷,讓他眼中灼火騰跳,以至於丟失了基本的思考。


    似是一道激射出的箭矢,身影帶起呼嘯的破風聲,長發飄舞,顯得很是癲狂,與此同時一道紅芒陡然從袖口斬出,徑直衝向林雲脖頸。


    與焦化分不清前後的宇征,血淋淋的衣袍獵獵作響,手中憑空出現一柄青銅劍,格外厚沉,青光爍爍,重重一劃下,劍尖驀地飛出一道青色劍刃,疾速射向林雲眉心。


    瞅著恍若在搶食的兩人,林雲依舊是平靜地站立在如山坡般緩緩上爬的中央通道上,雙腿以一個並不雅觀的方式站立著,嘴角處噙著的那絲嘲諷弧度更深更明顯了。


    似是在回應林雲更深更明顯的冷諷,紅芒和青光,兩道若猛獸搶食般衝過來想摘他頭顱的人影,踏過一個模糊的界限後,突然之間,淩厲的速度變得跌跌撞撞,在距離林雲數尺的距離時,掉落。


    在咣當聲中,似是能夠聽見骨折的哢嚓音。兩道狼狽身影像是被獵人打落的鳥雁,因為這個突兀的變故以及渾身慘不忍睹的傷痕,焦化和老者並未能像林雲般做好防禦動作,一個呈現著半跪狀,另一個則是摔了個大馬趴。


    還未喪失最起碼理智的血真和青元宗的中年修士,在焦化和宇征像箭矢般衝出去時就皺緊了眉頭,而看到林雲平淡唇角下不加掩飾的譏諷,暗道不好。不過在他們想要出口警示的時候,這種預感的不好就已經成為了現實。


    血真偏頭,與旁側的中年修士對望,皆是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詫,在這絲驚詫下,還隱現著一絲僥幸……


    “行這麽大的禮……不好吧?”瞥著連他自己都沒有料想到的結果,林雲呆滯了片刻,撓了撓發梢,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噗!”


    摔了個大馬趴,不知道斷了多少根肋骨的宇征,聽到林雲故意說出的嘲諷言語,猛地噴出一口淤血,濺起凝固住細小的土黃塵屑。


    而半跪著的焦化,膝蓋處有一塊三角圖案閃耀著將他剛剛滲出體外的靈氣吸攝個幹淨,臉色陣紅陣白,在胸膛的劇烈起伏中,暴睜的雙眼浸出縷縷血絲。


    林雲冷笑了兩聲,視線從遠處站立的兩道身影上掃過,旋即旁若無人的閉眸靜修起來,療養和恢複著遭受重創的身體。


    中年修士雙手掐訣,一道白光從其腰間飛出,懸空足達十數丈,看是否能從高空中掠過,在飛出不遠後,便是如醉酒的漢子,搖搖晃晃,最終掉落。


    兩人麵麵相覷,在這種詭異狀況下,一時間竟是手足無措起來。


    “哇,終於是有人來了,這個地方可真是憋人!”在血真和中年修士無計可施,焦化和宇征惱恨得要吐血以及林雲沉神修養的時候,一道異常亢奮的聲音從中央通道前方傳來。


    在這道異常亢奮聲音傳來不久,一枚黑點就從略陡的坡路上顯露出來,襤褸的衣衫如布條般掛在身上,雜亂的頭發像是被烘烤過,根根彎曲焦黃。


    正是和林雲分散,不知道是用什麽方式抵達到這裏的邋遢老頭。


    林雲睜開眼睛,扭轉過腰軀,瞅著以一種極其怪異方式行走的邋遢老頭,目露詫異之色,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邋遢老頭拿著一塊黃木板子,向左側邁進一大步,精明的綠豆眼四處掃視,似是在尋找著什麽,片刻後眼中光芒一閃,另一隻腳則是向後回繞,擺出一個連舞妓都未必能做到的交叉姿勢……


    在五人呆滯和愕然的目光中,邋遢老頭從上坡緩緩走來,不時望向林雲等人方向,精亮的光芒爍爍,看得幾人心底發毛。


    血真瞳孔微縮,看著邋遢老頭異常別扭,像是一條水蛇在旋繞的扭曲身形,大致明白了通過此處的方式。


    “你們的步子可真慢,到了這時才進來,可苦死了我老頭子!”盞茶的功夫後,邋遢老頭才扭扭曲曲到林雲前方丈許的地方,用一種埋怨的語氣說道,眼角卻是因為喜意而褶皺層層。


    看著邋遢老頭腳下踩著的兩塊一模一樣的淡薄光片,林雲恍然,同時心底生出一種不解的愕然,十分好奇地想知道設出這個怪局的人是誰。


    “怎麽解?”沒有理會邋遢老頭的抱怨,林雲眉頭微顰,沉吟中問出一個讓趴著的跪著的以及站著的幾人都豎起耳朵的問題。


    邋遢老頭在一陣尋找後,再次發現一塊相同的圖案,後腳如麻花般的踩了上去,使得他現在看起來極為滑稽。


    “這是一個完美的陣法,無懈可擊,根本無解!”聞言,邋遢老頭搔弄了兩下雜亂的頭發,在眾人的殷切期待中,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林雲以及焦化等人皆是翻了個白眼,邋遢老頭的傲然口吻,仿佛這個局就是他設下的,在厚顏的自誇。


    深吸口氣,望著再次舉步成一個金雞獨立姿勢的邋遢老頭,林雲皺眉道:“連你也想不出方法!不會永遠被禁錮在這裏吧?”


    聽著林雲故作出來的馬屁,邋遢老頭洋洋得意的麵龐像是盛開了的菊花,不過很快就沉下臉來,凝聲道:“這的確是一個無懈可擊的禁製,以至於連我都是束手無策!”


    “啊!你……”


    在邋遢老頭話音出口之時,抬起的一隻腳驀地落在趴伏在地上,渾身是血的宇征手上,讓這名平日間高高在上的修行者,頓時暈厥了過去。


    站在外側的血真和中年修士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而邋遢老頭卻是沒有這方麵的覺悟,一隻破爛的布鞋狠狠地從那隻手上碾過,讓剛剛昏過去的宇征陡然醒過來,看著手背上還在動彈的大拇腳指,嗓口一甜,一口鮮血強壓不住,噴射了出來,灰白的眼球光彩漸漸消散。


    瞥了一眼死得憋屈,雙眼暴睜以表示自己死不瞑目的老者,林雲將目光落到正在努力摘取宇征腰間布袋的邋遢老頭身上,沉默了會兒,道:“你不會看著自己的同門化成一具枯骨吧!”


    朝著半跪著的焦化慢慢挪去的邋遢老頭聞言,身子在半空中滯留了片刻,露著大拇腳趾的破爛布鞋踩在一塊狹長如樹葉的淡黃色光片上,無奈道:“老頭子也不想讓你死,但是這個禁製……無解啊!”


    看著距離不到兩丈遠的邋遢老頭,焦化臉色發白地瞥過被羞辱死的宇征,渾身不由得顫抖,脊梁骨都在發麻,用出吃奶的勁頭,卻是移不動被圖形定住的三點。


    “不過你也可以安心了,枯死在這裏的又不是你一個人,上麵還有一個身姿無限好的女子陪著呢!”


    邋遢老頭擺了擺手,道出一個讓林雲疑惑,血真等人汗毛乍起的消息,進來的女修可是隻有趙析!


    似是覺得幾人的表情還不夠豐富,語氣稍頓後,接著爆料道:“美中不足的就是還有個小白臉,竟然不顧尊老,用火燎了我的頭發,被老頭子狠狠地教訓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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