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殿宇很是廣闊,遠不像外麵所見到的,像是內辟有空間般,且空間壁的堅實程度要遠高於外界。


    氤氳蒸騰,彌漫在周遭,讓人不由得產生一種踏步雲端的錯覺,霧靄似是有一種特殊魔力,徹底隔絕了視線,即便是靈眼術大開,也隻有方圓丈餘的能見度。


    邋遢老頭綠豆大的小眼眯成一條縫隙,手掌中的黃木板子攥的更緊了,擺出一副內心不安的樣子,嘴唇有些發顫道:“依我看這裏也沒有什麽好玩意,還是……哎呀,人呢?”


    說話間,邋遢老頭轉頭,正準備措辭來掩蓋自己內心的忐忑,卻是發現除卻緩緩流動的煙雲外,空蕩蕩的,唯有死一般的靜寂。


    迷霧某處,林雲停下腳步,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向著哪個方位前行,心中亦是生出不安,嚐試著呼喊兩聲,許久卻是未曾有回音。


    昨日,在邋遢老頭的鼓動以及林雲獵奇心理的促使下,兩人在修養半日後,動身來到圖簡上描繪的中央地域。


    此處被列為殘破空間禁地,標注著死亡印記,據說在之前先天修士的曆練中,不少人闖入其中,卻是如泥牛入海,聊無音信。而林雲自恃鼎耳護身,即便是碰到險境,自保總是有餘的。


    在昨日調養時,林雲終是破進了練氣八層,而這個結果卻是讓邋遢老頭以及他自己都是腹誹不已,這就是傳說中的銅皮鐵骨?


    最能激發修士潛能的莫過於生死險境,而林雲所經曆的在試練弟子中都是排得上名號,回報卻是少得可憐。


    在進入殿口不久,林雲和邋遢老頭就到了這個莫名區域,數不盡的走廊縱橫交錯,恍若鄉間的田間小路,阡陌交通,讓人眼花繚亂。


    懷著期待和忐忑的交雜心懷,兩人踏上同一條長廊,進入這片雲霧中,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周遭情況的詭秘,心中的忐忑逐漸化成不安和惶恐,且以絕對性的優勢將其他情緒壓製。(.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就在兩人分神的刹那,邋遢老頭的身影便是模糊在雲海中,雖然隻是幾丈距離,兩個彈跳便是追上,然而人影已不再。


    腳下的長廊交錯出一個個岔口,眼前的煙霧隔絕了視線聲音甚至神識,沒有退路,因為林雲已經辨別不出方向。


    全身的毛孔都炸開,渾身繃得緊緊的,處在高度戒備狀態林雲,翻出兩張土黃色的符籙扣在手心,這是從魁梧壯漢儲物袋中搜尋出來的土石術符籙,和冰刺符籙同階位,就是數量少了些。


    “咿呀咿呀……”在林雲有些慌神的時候,一隻白色小獸陡然出現在他肩膀上,如寶石雕琢的兩隻烏溜溜眼眸,打量著四周,新奇的神色中夾雜著縷縷疑惑。


    林雲偏轉過頭,瞅著渾身聖潔光芒籠罩的伊伊,略顯惴惴的心神徹底放鬆下來,無聲地笑了笑,輕聲道:“說說你的直覺吧。”


    神聖的光澤流轉,將彌漫的雲霧都驅散,撐起一片亮潔的光圈,似是從九天上降下的仙子,下一刻就要羽化飛升。


    在鼎耳的這段時間裏,白色小獸依憑守著的那片翡翠玉砂地,而今已經達到了練氣七層的地步,讓林雲萬分欣羨。


    聞言,可能是感到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於是她輕咿了兩聲,轉著身子觀察著四周對於林雲而言基本上一般無二的場景,然後撓了撓頭上白潔的絨羽,俏鼻上皺起淺淺褶皺,如春水輕撫而過平靜湖麵的,在一陣沉吟中,指向右邊方位。


    林雲深吸口氣,反手取出一枚晶瑩珠子,在滿是煙霧繚繞的身上再附上一層氤氳,小心翼翼地朝伊伊的指示方向走去。


    ……


    藍色木質的露天走廊,縱橫交錯,不知道延伸何處,透漏出某種神秘感,讓人不由地產生一種壓抑,喘息都變得困難了許多。


    如寒冷冬日清晨的濃濃迷霧,模糊了視線和感覺,有一種行進在高天上,腳踏雲帶的錯覺,林雲在伊伊地指領下,不住地變換方位,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個交叉點,而讓林雲詫異的是眼前的雲霧更濃了,白茫茫的一片,低頭連腳麵都看不見。


    “你……確定麽?”林雲的眉宇像是被一把鎖緊扣,看著肩膀上的白色小獸,感到異常的納悶。


    伊伊兩隻黑溜溜如瑪瑙般的眼球朝四野轉了轉,嚼了幾下剛剛吞進口的靈果,很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似是在證實伊伊的正確領導,在半柱香的時間裏,東轉西拐過幾個彎後,林雲停步在這片雲海的某處,看著眼前首次出現的景象,眸光有些沉凝。


    那是一個半人高的紅木梁,有些像田地中的木樁,頂部是個嬰兒頭顱大小的凹槽,在內部安放著一枚比月華珠大不了多少的鵝卵石。


    此處的霧已經達到了林雲所見的極點,肉眼已經失去效用,唯有靈眼術大開之時,才能看見尺長的距離,而現在林雲則是緊貼著木樁在審視,動作很是滑稽。


    最後,林雲以及白色小獸的目光落在木樁頂部那顆亮晶的鵝卵石上,石麵上白光氤氳,呈現出奶白色。而隨著這些奶白氤氳的散發,附近的氣霧有輕微的蕩動。


    林雲眉梢輕挑,難道眼前的這顆鵝卵石就是此處迷霧的“罪魁禍首”?然而,還未等林雲深思,就感到身側處陡然襲來一陣風流。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林雲腳下微動,幾個彈跳間便是遠離了木樁地,在腳下落地的時候,手掌上扣緊的土黃色符籙靈光閃爍,朝著風流吹來的方向扔去。


    符籙光芒大盛,在林雲出手的刹那,便是化成數百顆頭顱大小的凝實塊,鋪天蓋地地朝前方砸去。很快,一陣土石相撞的沉悶聲響在雲霧中散開。


    聽著耳邊傳來如輕敲地麵的細微聲響,林雲臉色沉下來,知道這張土石術符籙算是落空了,從腰間拂過,一柄火光爍爍的蛇鱗劍便是懸浮在頭頂處。


    在林雲忌憚於隱在暗中的偷襲者時,同樣對彌漫在四周的雲霧感到不可思議的訝然,在祭出的符籙生威,淩亂的土石砸落時,竟是沒有引起多大的動靜,依舊隨著其原有的路徑飄動,似是根本不存在般。


    “咿呀咿呀……”在林雲驚疑之際,肩膀上的伊伊同樣是麵色凝重,附在林雲耳邊輕鳴了兩聲,指出暗中人的大致方位。


    微微一笑,林雲雙手在胸前快速結印,懸浮在頭頂的火紅蛇鱗劍,發出絲絲的微響,化成一條活靈活現的鱗蛇,劃出一道呼嘯的破風聲,激射進雲霧中。


    當的一聲鏗鏘音徘徊,透過重重雲霧,傳到林雲耳邊的隻有銀針崩斷的細聲,嘴角浮出一道冷諷弧度,在伊伊的指揮下,操縱著蛇鱗劍不斷地進行襲殺。


    在凝聚出傀儡符時,林雲的那縷衍生出來的神念種子是徹底報銷,另有那枚屢建奇功的七寸長釘丟失在黑蝙蝠王背上,否則這場襲殺將會很簡單。


    在林雲暗歎的時候,距離他不遠的某條長廊上,站立著一名麵色分外陰沉的白發白須老者,在其頭頂處懸著一枚銅色的圓珠,在銅珠的緩緩轉動中,滑落下一麵半橢圓的古銅光罩,光罩像是銅鐵澆築,不時地發出鏗響聲。


    老者眉宇側的兩道長長白眉深深顰起,灰色的眸子中靈光閃爍,想要尋出驅使法寶的人影,卻是徒勞無功。


    這名青元宗的白發白須老者和林雲與邋遢老頭所遭遇的情況相似,在進入這片未知迷霧中不久,就和閆銘走散。在長時間的探索無果後,內心的恐懼終是壓抑不住,想要造出些聲響,引起注意。所以雖然在遭受攻擊,而且連對方的方位都搞不清楚,白發白須老者陰沉麵目下,竟是有一種放鬆的神色。


    不過這絲放鬆神色在對方問也不問,接連不斷的攻擊下,消失的無影無蹤,進入中央宮殿的隻有八人。即便血煞宗翻臉不認人,也不至於這樣連話也不搭一句,除非是殿內本身存在的生物或者是在他們進來之後又有人走入。


    正在老者思量和判斷到底是哪種情況之時,一道黯淡的火光透過古銅光幕映射到其眼角內,緊接著便是金鐵劃拉的刺耳音衝蕩著耳膜。


    半橢圓的古銅光幕微微顫動,卻沒有任何破裂的跡象,這件防禦法器付出了老者近乎所有,是他身上最珍重的寶貝。


    然而,隱在迷霧中的人影似是能夠透視他的所在,無論怎麽躲藏和移動,外麵的蛇形紅芒都能夠準確地斬到光幕上,讓他極度震驚和惱怒。


    正是憑著此處的隔絕特點和這枚銅珠的強悍防禦,白發白須老者才敢明目張膽地弄出動靜,未曾料到會遭到這種境況。


    固然沒有任何破碎的征兆,但法器吸攝的靈氣讓老者臉色微白,心中不由得發慌,不過也不敢隨意撤去頭頂上的銅珠,在這種情景下,全方位的防禦是保障小命的唯一手段。


    “在下青元宗宇征,沒有另外意圖,隻是因為困在這雲霧中,迫不得已而為之,還望道友住手!”情急之下,老者沉聲道,將靈氣灌注其內,使得傳出的聲波達到最大的震響。


    如附耳呢喃,林雲聽到耳邊傳來的細音,冷冷一笑,同時心情亦是放鬆了下來,極力操縱著蛇鱗劍不停地換角度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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