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頭和林雲旁若無人地閑聊著,讓不遠處的兩名紅袍老者不由得產生一種被忽略和侮辱的意味,留有山羊胡子的紅袍老者臉色難看地像是活吞了一隻耗子。


    “小子,你沒有看見老頭子正在和熟人在敘舊麽?再吵閹了你的把子!”邋遢老頭扭轉過頭,一臉的不滿,發出長輩對於晚輩般的訓斥。


    山羊胡子的紅袍老者聞言,老枯的身軀不受控製地抖動,下頜上的白須都微顫起來,在胸膛的劇烈起伏中從牙縫間滋出兩個不連續的字眼:“你…你…”


    “你…你…你要死啊!連話都說不清楚,不知道小時候是怎麽教育的,真是修仙界的可悲!”邋遢老頭搖頭,做出一副感慨般惋惜模樣。


    林雲驚詫地撓了撓頭,看著眼前的這個無恥老梆子,讓他不由得想起不知道身在何處的鍾一鳴,也許兩者之間有他所不知道的深厚情誼。


    “不要跟他瞎纏了,早早解決,你盡快去殺了那個小子!”另一名紅袍老者顰眉,暗紅色的麵龐看不出喜怒,伸手阻攔住身子顫顫巍巍正要反駁出口的山羊胡須老者,聲音沉凝地說道。


    深深地吸了口氣,留有山羊胡須的老者平複下體內翻騰的血液,冷冷的眸子掃過一臉得意的邋遢老頭,旋即落到林雲身上,微諷道:“碾死一隻螻蟻,用不了多長時間。”


    林雲微偏過頭,與山羊胡須老者的視線相碰,冷冽得似是鋼針般,紮的他眸子生疼,澀澀下有淚水生出,緩緩地開口道:“我跟他沒關係!”


    “小子,你真絕情,想當年是誰幫你度過難關,又是誰在你困難時期給你勇氣和激勵…..是誰!”邋遢老頭聲色俱厲,兩隻眼珠子瞪地滾圓,編織著連林雲都不知道事件。


    “你也是過來人,難道不知道練起七層和十一層天之間的差距麽?”林雲呆愣了片刻,在腦海中卻是沒有翻找到邋遢老頭所描述的畫麵,含怒的問道。


    林雲眼眸中閃過兩道白色光絲,瞅著留有山羊胡子的紅袍老者身上閃爍的十一層光暈,心中謀算著,若是木偶傀儡仍健在或者是高階冰刺符還有殘留,也許有希望,而今卻是希望渺茫,除非是動用鼎耳威勢,而這是不可能的。


    若是論身價,林雲絕對能算的上是同階同層中的土財主,但這些土財在現今的他手上卻是無法發揮功效。前期能夠擊殺數個髙逾他法力境界修士的依仗已經在之前揮霍一空。


    “不要擔心,老頭子會盡快擊殺那個紅臉怪物,再回來幫你,隻是堅持幾個呼吸時間就行!”邋遢老頭很是義氣地拍著林雲的肩膀,誠聲說道。


    紅臉怪物幾個字眼入耳,頓時讓紅臉老者臉色拉了下來,呈現出一股中毒般的紫黑色,再聽到之後的‘幾個呼吸時間’,鼻腔中發出一道冷哼聲,腳下狠狠一跺,在一道沉悶如大錘鑿地般的聲響中,彈射而出。


    “我看好你!”邋遢老頭衝著林雲狠狠地點了點頭,腳下微閃間,迎向了衝來的紅麵老者,帶起一股狂沙席卷。


    金屬交接的震鳴聲頓時響起,夾雜著邋遢老頭一張銅皮嘴不停地吧嗒著,讓這片安靜的黃沙宮宇變得嘈雜起來,似是沙漠中的風暴,黃沙漫天。


    “嘿嘿,看在你有自知之明的份上,就給你一個體麵的死法……在老夫麵前磕兩個頭,自裁吧!”陡然間,一道陰森森的奸笑聲從黃沙中發散出來,話語充斥著赤裸裸的鄙夷和蔑視。


    林雲目光微凝,盯著沙暴中隱約可見的紅色人影,心頭冷笑了兩聲,看來之前的兩句話起到了不匪的效果。


    沒有回應黃沙中人影,林雲單手倫動,扣在掌指間的古怪如長劍彎折而成的環形兵刃旋轉衝出,鋒銳的劍鋒,閃爍出冷冽的光澤,將麵前的黃沙帷幕割開一道敞口,斜切了進去。


    站在黃沙中的留有山羊胡子的老者隨之顯露出身形,目光陰冷如鷲,仿似站在高山顛上俯視地麵上蛇鼠攀爬的獵鷹。


    卷起的粒粒黃沙打在銀白色的旋轉鋒刃上,發出輕微的叮當聲響,濺起零散的火星子,然而對於這氣勢凶猛的一擊,留有山羊胡子的紅袍老者僅是在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抬手輕揚,一道紅芒從其劍指上陡射而出。


    叮的一聲清脆聲響在紅白兩種紮眼光芒相觸時發出,似是一根銀針掉落在金屬地麵上,這看似柔弱的反擊,林雲卻是感到體內氣血澎湃,仿佛是一塊巨石砸進平靜的湖麵。


    似是長劍彎折而成的圓形兵刃在紅袍老者一擊下,顫顫巍巍地倒射而回,林雲臉色異常沉重,目光從彎形劍刃邊緣上的一個豁口掃過,心中不由得歎氣,兩者之間的個體差距太大了。


    “你是準備自裁呢,還是要老夫持刀?”紅袍老者摸了一把下頜處的枯白長須,冷嘲地一笑,雲淡風輕的樣子根本未將眼前的這個七層天年輕人放在眼裏。


    林雲單手掐訣,受損的彎形劍狀兵刃即刻懸浮起來,綻放出的光輝更盛,同一時間裏,另一隻手翻出一打紅色符籙,絲絲縷縷的靈氣湧進其內。


    “不知死活!”留有山羊胡子的老者見狀,發出一道冷哼,而隨著他這道冷哼聲的發出,之前的那道紅芒竟是徑直地激射向前,速度之快似是一道紅色閃電,轉瞬即至。


    叮、叮……


    懸浮在半空中的彎形劍狀兵刃驟然間光芒大盛,在紅芒刺射出的瞬間,盤旋在林雲身前,清脆的聲響不絕於耳,像是在擊打樂器。


    紅麵老者和邋遢老頭不知道將戰場轉移到何處,幾個呼吸後,在茫茫的細軟沙灘上隻剩下林雲兩人,金鐵的交接聲震響於漫天黃沙中。


    林雲翻掌間將一堆的靈草藥果,不論效用和其他,混著沙塵一股腦地填進有些幹澀的嘴裏,滾滾的靈力澎湃,如驚濤拍案般狠狠地撞擊在他的脈絡和腑髒上,劇烈的痛楚使得林雲五官有些扭曲,蒼白的臉頰上升騰起兩片不健康的紅潮。


    攥著一打符籙的左手,重重地推掌而出,洶湧的火焰如海水倒卷,頓時將這片黃沙天際渲染成了一片火場,泥土焦灼的氣味彌散,能夠聽到細小的嘎嘣聲響。


    “該死!”火海中傳來一聲怒喝,伴隨而來的是一道比先前更為清亮的震響,緊接著便是哢嚓聲,被彎繞成圓形的劍刃碎裂成數塊,墜落在被燒焦的沙灘上。


    林雲胸膛劇烈地喘息著,口中像是含了一塊灼紅了的鐵塊,呼出的氣都是滾燙,瞥了一眼左手被燒焦掉皮的顫巍掌心,眼神冷漠。單單的一張或數張火符對於紅袍老者而言猶如隔靴搔癢,但是將一打符籙凝聚在一起,即便不能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也能讓他猝不及防。


    陡然,一條火蛇從火場中衝出,活靈活現模樣,吐著蛇信子,恍惚能聽見絲絲的音響,讓人心中發顫。


    林雲輕拍儲物袋,一道土褐色的光盾出現,竟是被當作了攻擊類法寶,主動迎擊向激射來的火蛇。


    砰的一聲震響,土褐色光盾翻轉,似是一個龐大的巴掌,重重地扇擊在火蛇的信子上。


    火蛇上的光芒驟然黯淡了許多,顯露出隱藏在內的真形,是一柄蛇形長劍,紅色的微小鱗片覆蓋其上,劍尖處張開一個小口,一條比細針粗不了多少的蛇信吐出,寒光淩厲。


    火浪漸漸的平息,從裏麵緩緩地走出一個略顯狼狽的身影,披身的紅袍已經被焰火灼的千瘡百孔,下頜處的山羊胡須也變得焦灼發卷。


    紅袍老者麵色陰沉如水,掃了一眼全身上下的狼狽行頭,雖然未曾受到根本性的損傷,但卻是被駁得麵子全無。


    土褐色的光芒大盛,融入了卷天的黃沙中,林運雖然不能發揮出土屬性盾牌的超常威能,卻是能夠借助現今的特定環境,比往常要更高一籌。


    山羊胡子被燒成焦黑的紅袍老者鼻腔中發出一道冷哼,輕咬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成劍型的並攏雙指上,猛然點向被光盾壓製住的蛇鱗劍上。


    被一個自認為伸手就能捏死的人逼到這種程度,紅袍在老者氣急敗壞的同時,也是異常驚詫,料不到林雲的氣息竟能堅持如此長久,換成其它七層修士,恐怕用不著他出手,也會軟成一灘任人揉捏的爛泥。


    當然,看到林雲紅白交替的麵龐,紅袍老者很自然的將這些歸於某種自殘型的術法,這類術法他也掌有,卻是要消耗自身的精血甚至是壽元,造成難以想象的隱患,非生死時刻不用。


    得出此種判斷的紅袍老者眼神中的冷諷更為濃烈了,這種自殘型術法的時段很快就會過去,到時候便是踐行他所謂的諾言,以洗刷之前的恥辱。


    隨著紅袍老者雙指的點出,原本光澤略顯黯淡的蛇鱗劍紅芒大放,幾個回旋便掙脫出盾牌的困伏,依靠著速度優勢,不住地從刁鑽角度襲殺。


    “啊……”


    正在紅袍老者抱著一種貓戲耍垂死老鼠的心態和林雲玩鬥之時,一道撕心裂肺吼叫從內殿深處傳來,讓他心頭一顫。


    “幹得漂亮!再堅持會兒,等老頭子扒了這小子的衣服,吊掛在黃沙梁柱上,以警示那些不尊老愛幼的混賬們!”


    與此同時,一道爽朗的大笑聲傳來,在飛揚的黃沙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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