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暗灰蒙,像是沙漠中暴起的塵屑,遮住了灑射而下的慘白陽光,模糊了視線,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彌漫。


    某座破敗的殿宇中,青色而冷硬的岩石板斷裂和粉碎的不成樣子,裏麵的灰色土塊石礫顯露,最引人注目的則是從中央碎裂石板夾縫中滋生出來那幾朵的花草植株。


    碧青羅蘭似是一個身著青衣薄衫的少女,亭亭玉立,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偶爾間幾片翠綠如翡翠的葉子搖曳間,光澤流轉。


    在其旁邊不遠處的縫隙中,十數株豔紅色的草類植物生長,恍如幾團跳動的焰火,勃勃的生機旺盛。


    紅葉草,一種很形象但並不珍貴的靈草,在修者的交易中常常見到,屬於通用性的靈藥煉製原料。


    當然,此處的通用所針對的是一些低年份的,雖然看不出殿宇草株的藥齡,但絕對超出了平常的“通用性”。


    “碧青羅蘭……竟然有百年份的藥齡!”


    不過最引殿外兩人眼球的仍是那株嫋嫋婷婷的青色花株,從那青幽色澤和鼻尖處傳來的陣陣鬱香,做出的這個判斷對於久經世道的二人來說並不難。


    殿宇的禁製針對有生命氣息的防禦格外的強絕,但對於嗅味與視覺卻是無任何的影響,所以殿內的情況對於張德和王黎來說,一目了然。


    如果將紅葉草比作是夜空中的星辰,那碧青羅蘭便是當之無愧的皓月。


    因為碧青羅蘭是煉製破禁丹的一味珍貴主藥,且此花的種植和培育相當的困難,經常是在耗費無數精力和心血之時,無故夭折,令得諸多修士疾首痛心卻是無計可施。


    也正是因為如此,成年份的碧青羅蘭在市麵上極為珍貴,更遑論殿宇內那生機旺盛的百年份花株了。


    在門檻的陰影處,一個古樸和滿是鏽跡的斑駁鼎耳,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與中央光華四射的花草相比,的確是沒有絲毫的引人之處。


    鼎外的場麵一絲不落的映入林雲眼中,望著那絲彌漫在兩人臉上的貪婪和欲望,他唇角漸漸的浮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殿宇內的情景自然是林雲花費不少心血布置出來的,等待的便是引來勞工,破開殿外禁製,從而伺機逃出。


    欲念如江河,狂風中必然伴隨著怒浪與波濤,林雲輕撫了撫肩膀上的白色小獸,心中暗自想到。


    “百年的碧青羅蘭!真是上天眷顧我們師兄弟,若是交付給宗門,必定能兌換出兩顆破禁丹。”在短短的呆滯與怔神後,張德粗狂的笑道。


    說話間,祭出了法寶向前激射而去,不過憑空出現的半透明靈罩輕易地便將其阻擋而回,發出一道砰的悶響聲。


    “不用白費力氣了。”


    王黎皺眉說道,揮手止住了身旁又欲掐訣向前攻進的師弟,目光凝視眼前還未完全隱去的光罩,沉默了片刻,繼續道:“這是一種擁有自主意識的防禦禁製,能夠自行地汲取四周靈力進行補充,且防禦力停留在先天境。”


    於先前的驚愕後,王黎很快便恢複了往日間的平靜,很顯然,那種存在於張德身上的莽撞和貿然並沒有在他身上表現出來,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


    “那就沒有辦法麽,難道要白白放棄眼前的金山?”聽到王黎的話,張德臉色焦躁,急匆匆地詢問道。


    “很是棘手。”眼底深處閃過一道精光,王黎無奈的搖頭。


    “這……”


    得到王黎的否定,張德正要開口勸解,畢竟放任財富而不顧,任誰心裏都要憋屈,卻被一聲厲喝給吼住了。


    “你是要命還是要財?若是半道遭人毒手,恐怕是財命兩失,你自己選擇吧!”王黎冷哼一聲,話音未落,轉身朝著遠處的方向掠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瞅著殿內靈光點點的碧青花株,搖曳間生輝,張德猶豫不定,種種情緒交雜,最終化作一道歎息,追隨王黎腳步而去。即便是他無意離去,僅憑一人的力量,也難以破開殿外的禁製。


    林雲顰眉,一絲心神附在鼎耳上,將外麵的情況看個清楚,瞳孔緊緊地收縮在一起,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雙水靈靈如瑪瑙般的眸子在眼眶中轉了轉,顯得極為靈動與可愛,伊伊扁扁嘴唇,沒有林雲那般的惆悵和多思,不知從何處翻出一枚青色果子,留下一排齊整的牙印。


    “不對勁,太平靜了……”冥想了會兒,林雲搖頭,低聲呢喃道,並沒有現身,而是繼續觀察外麵的情況。


    似是正中了他的猜想,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兩道破風聲呼呼而至,著落在破舊宮殿之前,正是不久前離去的張德和王黎二人。


    “哈哈,我還以為師兄真的是財帛不動心,沒想到是想暗中觀察,師弟佩服!不過師兄應該給我打個招呼,真是讓師弟心痛如刀絞。”張德嘿嘿笑了兩聲,聲音中透漏出一種始料未及之意。


    剛才二人並非是真正離去,而是隱在暗處,悄悄地觀察,直到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才重新折返回來。


    “若是提前泄漏,以你的性格,恐怕這場戲就搞砸了!”王黎瞪了旁邊的漢子一眼,沒好氣地斥道。


    張德嘿嘿笑了兩聲,訕訕地撓撓頭,岔開話題道:“師兄你太多心了,方圓百裏也除了你我二人連個鬼影也沒有。”


    “在這種環境下,由不得我們不多個心眼,希望是我多心吧。”王黎雙眼微眯,深深吸口氣,然後長長地吐了出來。


    “好深的心機。”聽到兩人的對話,林雲忍不住發出一道驚歎,若不是王黎臨走時的毅然決然表現得太過平靜,恐怕就要被騙了。


    不過和林雲所想的不同,王黎擔憂的是有人埋伏在外,在他們真氣耗盡之時出手偷襲,萬萬沒有想過這是一個由內向外的局。


    兩人再次商量了一番,眼前的光罩到底不是普通禁製,能夠自主吸收周圍的靈氣進行補充,除非將附近的靈氣全部抽幹,否則僵持之下,沒有個幾年是打不開分毫的。


    盞茶時間後,砰砰的悶響聲在空曠的地域內響起,張德主持靈器的攻擊,而王黎保留實力,以防止被人偷襲時落得個束手就擒的悲慘下場。


    張德是一個練氣九層的修士,指揮起法寶攻擊,比林雲更加的強猛和悠長,在他不斷的掐訣變換中,半空中的一柄黑色大劍猛烈地揮動,帶著呼嘯的空氣鼓蕩聲劈斬向前。


    靈罩在黑劍下忽閃個不停,道道漣漪如波紋般四散而開,連裏麵的碧青羅蘭都變得模糊了起來,恍若是江河浪濤下的卵石。


    站身在旁邊的王黎蹙緊了眉頭,眼前的禁製超乎了他的想象,周側靈氣波動明顯加劇,疾速地向門口處匯集而去。


    “師兄,我快堅持不住了!”


    正在王黎皺眉思考之際,一道心急如焚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轉頭隻見張德胸膛劇烈起伏,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滑落,揮使黑劍的雙手也顫抖了起來。


    “快速恢複靈力!”王黎一聲大喝,吩咐道。與此同時,反手取出幾張土黃色的符籙,上麵符文蜿蜒。


    “祭!”王黎張嘴噴出一口精氣,將一張符籙拋向前方。


    頓時,漫天的土石沙礫從中噴薄而出,像是高樓塌陷,山崖崩斷,聲勢威猛而壯觀,在轟隆隆的聲音中,似是一頭蠻獸撞擊向前方。


    “高階土石符!”鼎耳中,林雲驚呼出聲,看著一張簡小的符籙竟然發揮出天崩地裂的威勢,心中忍不住有些心癢,不知道冰刺符施展出來能發揮怎樣的威力。


    這是高階符籙,損耗了巨大的代價才換取回來,每使用一張都使得王黎眼中閃過痛惜之色,不過當看到那彎折扭曲的青綠色植株時,即刻將心中的肉痛壓下。


    在王黎祭符的時候,張德盤膝而作,兩個手掌中各自緊握著一顆靈石,迅速地汲取靈力進行恢複和調整。


    ……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兩人交替了約有三四次,波動的光罩才裂開一絲縫隙,像是緩緩睜開的眼皮。


    見此,兩人是越發地興奮,正在攻擊張德越發的賣力,額頭青筋鼓動,胳膊上的肌肉虯結,將衣袖都差些撐爆裂。


    正在此時,鼎耳中的林雲也是做好了準備,一絲心神已經延伸到儲物袋中,心頭竟忍不住緊張起來。


    仿佛是布錦撕裂的聲音傳來,一道人高的裂縫被黑色長劍撕開,裏麵的情況陡然間清晰的顯露而出。


    似是受到外麵強風的吹拂,碧青羅蘭一陣搖曳,華光蒙蒙,青色的葉子上有一層厚厚的角質,反射出點點迷人光澤。


    “師兄要快些,我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張德大吼一聲,嗓音沙啞,顯然是身體內的靈力已經臨近幹涸。


    其實不用張德提醒,在靈罩出現裂縫的刹那,王黎便是化作一道流光衝了進去,轉眼間便落在碧青花株的旁邊。


    碧青羅蘭有半腿高,花朵都是呈現青色,花蕊挺立晃動,似是少女在招手呼喚,王黎眼中的貪婪赤裸裸,不加掩飾。


    正如張德所說,將碧青羅蘭交付給宗門,必定能夠換取兩顆破禁丹,若是晉升到先天,地位將大不相同,成為核心弟子。


    “就是這個時候!”


    就在王黎於殿廳中央落定腳之時,林雲疾速反映,抓住那須臾的空虛,青華閃爍間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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