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根水桶腰粗細的紅梁柱子,似是擎天柱般,支撐著一座龐大的宮殿,其上雕龍畫鳳,甚是精美,不過讓人心悚的是,龍鳳通體呈血紅色,仿若在血海中沐浴,麵上帶著一股猙獰之色。


    宮殿分為兩層,朱紅色的磚瓦,在烈陽下流光四溢,似一團火焰在升騰燃燒,殿外之上懸掛著一塊牌匾,無字,卻有著一輪血色的殘陽,生出一種壓抑感。


    大殿內寬敞而明亮,前方有著一把紅檀木椅,兩側的把手上各雕刻著一個血色的骷髏,猙獰而可怖,通道兩邊擺放著兩排桌椅,棱邊反射著縷縷亮光。


    一身套白色衣袍的青年坐在旁邊的木椅上,青年的皮膚可以用蒼白來形容,黑色的長發被束起,垂落在胸前,從發絲的空隙間,可以模糊的看見一個紅色殘陽的標記,與殿外懸掛匾額上的一模一樣。


    青年眼睛微閉,麵色平靜淡然,眉宇間有著一抹書生氣,手中的疊扇輕輕敲擊桌麵,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空曠而靜寂的大殿內,顯得格外的清晰。


    若是林雲在此,必會驚呼出聲,當初險些慘死在他的手上,此人正是設計坑殺張風的墨血。昔日墨血突起發難,聯合黃門七老共同擺下七子同心陣,逼得張風自爆靈體,不過自身也遭受了難以想象的創傷。


    在血煞宗的年輕一代中,墨血是當仁不讓的領軍人物,身具罕見資質,驚才絕豔,非但在數年內將傷疾治愈,而且法力境界更上一層樓。


    半響的時間過後,青年人閉合的眸子乍開,其內有一絲血芒閃過,旋即站起身來,神色恭敬的站在一旁。


    片刻,從內堂中走出一位中年人,紅色的衣袍鮮豔刺目,若在血水中浸染過一般,焰火一般的紅發披散在肩頭,將俊逸的麵孔渲染出一種妖異的美感,淡紅色的眼瞳中精光閃爍,懾人心魄,讓人不敢直視。(.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事情準備好了麽?”中年人目光瞥了一眼殿下的青年,淡淡的問了一句。


    “屬下已經將血煞宗的精英弟子秘密的部署在嶽陽宗的周側,隻待宗主一聲令下,覆滅嶽陽宗!”墨血微微欠身,恭敬的應道。


    殿台上的中年人便是血煞宗的宗主,名為趙倉翼,多年前就達到了結丹大圓滿的境界,在越國僅有一人可以與之媲美。


    “謹慎些,我不希望在最後關頭出亂子。”趙倉翼負手而立,身材魁梧挺拔,發絲濃密,殷紅若血,眉頭輕皺,思忖了片刻,開口提醒道。


    “宗主放心,多年前設下的隱匿陣法,已經全部啟動,隻要不是嶽陽宗的長老巡視,不會出簍子。”墨血躬身道,言語中透出一股胸有成竹的口氣。


    聞言,趙倉翼輕點了點頭,默然不語,微微仰首,一雙紅色的瞳孔直視殿外的蒼宇,冷峻的臉上有著一抹思索之色。


    “析兒看人眼界高,即便你擁有千年難尋的根骨,沒有一番成就也難入她的法眼。”


    沉默片刻,趙倉翼歎了口氣,似是無奈的對墨血說道,口中所說的“析兒”便是潛入嶽陽宗的趙析。


    “謝宗主提醒,屬下知道該怎麽做。”聽到趙倉翼所說,墨血眼中一陣的欣喜,顯然是對趙析早有所圖,即刻躬身道。


    “宗主拜請柬於青元宗和豐月宗,那兩個老不死會不會心有忌憚,不敢前來?”眉頭皺了皺,墨血上前一步,拋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哈哈,他們一定會來!”趙倉翼大笑兩聲,轉身,坐到紅檀木椅之上,極為肯定的說道。


    見到趙倉翼如此信心十足,墨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不過並未多問,強壓下心頭的困惑,恭敬的站立在一旁。


    趙倉翼閉目養神,麵色平淡,修長的手指在骷髏頭上輕輕敲擊,富有旋律的聲音在靜寂的大殿內回蕩。


    一個時辰後,似是感應到了什麽,略顯紅潤的唇角勾起一絲弧度,眼皮緩緩睜開,身形一閃,整個人便出現在門口處。


    “林夫人,韓兄,多年未見,有失遠迎。”趙倉翼向著空中抱拳,朗聲笑道。


    話音未落,兩道流光從遠處激射而來,幾個閃爍間,便出現在近前,著落在大殿門口,光芒散盡,露出裏麵的身形。


    隻見一個年近花甲的老者和一位身襲紅袍的老嫗站在殿外,此二人便是趙倉翼口中的林夫人和韓元,分別是豐月宗與青元宗的宗主。


    韓元一身青衣,黑白色混雜的頭發束起,眼眉粗長乍起,臉上的皺紋縱橫,唯有一雙眸子黑亮懾人。


    將視線轉移到林夫人身上,墨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不僅僅是因為那張三十多歲,國色天香的精致臉蛋,更是因為她的身份,誰能想象名震越國的豐月宗宗主竟是一女流之輩。


    “趙兄客氣了。”韓元拱手回禮道。


    “咯咯,想不到幾十年不見,趙兄依然是一個玉樹臨風的俊男。”林夫人掩嘴輕笑,調侃道,聲音柔媚酥骨,讓人一陣恍惚。


    “林夫人過獎了,兩位請進吧。”趙倉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邀請道,說完先行轉身,向殿內走去。


    韓元和林夫人相視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憂心之色,思慮了片刻,隨即進入大殿,不過若有若無間,兩人皆是謹慎的防備。


    感應到兩人的戒心,趙倉翼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沒有說什麽,徑直坐在中央的檀木椅上。


    “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趙兄親自發送請帖,急召我二人前來。”韓元坐在一旁,笑問道。


    “為此,妾身可是中斷了一爐珍貴的丹藥。”林夫人一臉的肉痛之色,有些抱怨的說道。


    “哈哈,兩位放心,今日二位前來,比得上千百爐丹藥。”趙倉翼大笑兩聲,開口道。


    聞言,兩人皆是眉頭輕皺,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他們與趙倉翼打了近百年的交道,深知此人不是個善茬,而今請他們前來,絕不會那麽簡單。


    “趙兄不要賣關子了,還請直言吧。”韓元擺了擺手,臉色有些不耐。


    “此事關乎越國修仙界的局勢。”沉吟了片刻,趙倉翼臉色有些凝重的說道。


    耳邊傳來的突兀言語,讓韓元和林夫人聳然動容,一臉驚疑的看著眼前的俊朗男子。


    “難道是有鄰國入侵?”林夫人輕靈的嗓音帶著一種不確定性,詢問道。


    “是越國自身的事情,與其他國域無關。”趙倉翼輕搖了搖頭,端起一旁的香茶,微抿了一口,淡淡的說道。


    “有關嶽陽宗?”聽到趙倉翼口中的否定,兩人心底皆是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林夫人繼續問道。


    嶽陽宗和血煞宗一向合不來,這件事越國人盡皆知,雖然沒有正式的決裂,可是私底下的角鬥強硬勢猛,死傷無數。


    “趙兄應該知道,你們二宗的糾紛,我青元宗和豐月宗從不摻和,若是趙兄尋我們前來僅為此事,那老朽就要告辭了。”


    韓元的長眉皺了皺,在瞬間的思考後,向趙倉翼拱了拱手,沉聲說道,話落,就要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韓兄踏出此門,恐怕日後修仙界再無青元宗的地位。”淡淡的話語帶著一股威脅的口氣,在空蕩的宮殿內傳開。


    “韓兄莫要著急,既然已經來了,就聽趙兄將事情說完。”見狀,林夫人輕笑著打了個圓場。


    在一道低哼聲中,韓元剛剛站起的身子又重新坐下來,臉色陰沉的要滴水,不悅道:“那老叟就聽聽,趙宗主口中讓我青元宗不能在越國立足的緣由。”


    “威脅到兩宗利益的不是我血煞宗,而是嶽陽宗。”趙倉翼語氣微頓,沉吟了片刻,接著道:“也許越國要出現一位化嬰期的修士了。”


    “什麽!你是說天道子……”聞言,兩人出聲驚呼道,天道子便是林雲從未謀麵的嶽陽宗掌教。


    這則消息如一道晴天霹靂,比之剛才的要更加震撼。韓元和林夫人站起身來,死死的盯著趙倉翼,似是想從他的麵容中看出事情的真假。


    化嬰和結丹完全是兩個概念,化嬰期修士作為小千世界的頂階存在,其地位要比結丹期高上不止一籌,法力更是高深莫測。


    隻有存在化嬰期修士坐鎮的國度,才能稱作是上位國,在東州,成百上千個國域中,也僅有十幾個上位國,數量少得可憐,由此就可以看出化嬰修士的鳳毛麟角。


    越國已經數百年沒有出過化嬰期的修士了,若是趙倉翼所言屬實,確實會給越國修仙界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年前,我曾去過祁國,耗費周折,請子言先生卜過一掛,卦中之意是鯉魚跳龍門,即有人化嬰成功,時間就在後天的次元空間開啟之日。”


    可惜,二人的希冀落空了,趙倉翼麵色冷漠,輕撫了撫手頭的血色骷髏,紅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回憶之色,沉聲道。


    趙倉翼口中的子言先生是一位異人,不修強悍的功法訣竅,以占卜算卦為道,一身修為竟達至結丹期,化嬰之下,算無遺漏,被諸國修士追崇。


    不過因為此道泄漏天機,所以每算一卦都會以修士體內的生機與壽命為代價,所以子言先生極少為他人卜卦,也不知道趙倉翼花費了什麽代價,竟求得子言先生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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