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柏崇從警局出來後,開車去公司,路上,他又想起來了很多以前的事。


    當時因為石小磊在自己麵前墜樓一事給他的刺激太大了,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的情緒更加不穩定,他和白喬聯合起來一起調查過石小磊的親生母親,他想不明白怎麽會有人能這麽惡毒。


    那天,他們找到了那個女人的住址後,兩個人就藏在小區門口的牆壁後麵,一看到那女人回到家來,他心頭的怒火瞬間瘋長,怒火連天,他差點沒忍住衝上去要痛揍一頓,白喬及時拉住了他道:「算了,這女人的事不能引人注意,不然……簡叔叔的事不就牽扯出來了?」


    他心裏也很明白,眼底燒著火,拳頭緊緊攥著發出隱隱不甘心的聲響。


    正是因為有仇不能報,他才更加痛恨自己父親當年犯下的過錯,還有對周伊文也莫名其妙地產生了牴觸,他心裏矛盾極了,也許是因為石頭的死給他的打擊太大了,所以這份情緒就遷怒到了周伊文的身上。


    石頭死後,他的葬禮是簡光耀安排的,以死者好朋友的父親身份。


    參加完了石小磊的葬禮後,簡光耀和周伊文忙完工作後也來了,當然隻是作為簡柏崇的家長來的,夫妻二人麵色慘白,眼神黯淡。


    簡光耀一瞬間好像又老了好幾歲,眼神裏失魂落魄的,簡柏崇不想了解他內心到底是何種心情,這一刻,他怪這對夫妻當初為什麽不能把石頭接回家,以他們的能力想隱藏一個孩子的身份還不簡單嗎?


    葬禮結束後,簡柏崇雙眼通紅,但還是忍著沒掉一滴眼淚,賭氣地從殯儀館離開。這時,天地間突然安靜一片,天空又是灰濛濛的一片,這是下雨前的預兆,他果然還是不喜歡這座多雨的城市,沉悶又悲傷。


    簡光耀和周伊文跟著他追了出來,使勁拉著他到了路邊的車旁。


    「誰都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難道我想看著那孩子自殺嗎?」周伊文終於卸下了冷靜矜持的偽裝,流了一行熱淚下來。


    簡柏崇神色冷漠,眼圈還是紅的,他雙眼帶著恨意看著自己的母親:「要是你們當初肯讓他來簡家生活,告訴他,他也有親人,他也有依靠,他就不會這樣了!你們那麽有錢有勢為什麽就不能救一個高中生,那是我弟弟啊!」


    「你這是在責怪我嗎!」周伊文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不,我哪敢呢?」他陰陽怪氣地甩下這麽一句話,甩開周伊文的手,獨自離開了。


    他記恨簡光耀,記恨周伊文,但是他更記恨那個無力改變石頭的自己。


    第117章 .簡公子的大學誌願 ·


    他正往殯儀館外走, 幽靜的小路上正好碰到了一個人,從遠處看還以為是路人,離近了他才麵露驚愕地發現,是他們班的一個女生, 石小磊的葬禮上除了他和白喬以外, 班裏同學誰也沒來, 除了這個女生。


    他心頭複雜沉痛, 下意識地叫住了她:「餵。」


    女生身穿一身黑色連衣裙, 低著頭走來, 臉色不太好, 黑眼圈明顯,她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就抬頭, 這一看,才愣了一下:「簡柏崇。」


    「謝了。」他神情冷漠,眼角還是紅的。


    女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渾身抖得厲害, 小心翼翼地站在他旁邊, 雙手局促不安地揉搓在一起,神情緊張地小聲碎碎念著:「別……別謝我,是我、都怪我不好……」


    「什麽?」簡柏崇眉頭一緊, 不知道她突然怎麽了。


    女生突然委屈地哭了出來, 聲音哆哆嗦嗦地道:「那天石小磊……想幫我撿水杯, 我下意識地想離他遠點……我知道班裏那些話都是謠傳……我明明知道……對不起, 對不起!」


    瞬間,天空驚雷一聲, 就響徹在他頭頂的天空。


    他麵色蒼白,神情呆滯了一秒後, 拳頭緊握,那震怒的表情讓女生瞬間被嚇到,哭得聲音更大了,她哭著向他求饒,因為她自己心裏也很清楚,自己很可能成為了那片引起雪崩的雪花。


    簡柏崇心頭掀起滔天怒火,悲憤交加,讓他失去了理智,他緊握的拳頭不停顫抖,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帶著無盡的憤恨:「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沒長腦子嗎!」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女生哭花了臉,除了拚命道歉以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你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麽用!人都死了!」他怒吼一聲,「你們這些人,明明都知道他活在什麽樣的環境下,卻還是不能用一雙平等的眼看待他!也從來沒有給過他溫暖!你現在過來做什麽!道歉?內疚?嗬。」


    他冷漠一笑,眼底陰鷙:「少裝善良了,你不過是為了紓解心裏的愧疚感才來跑這一趟罷了!你壓根就沒覺得自己錯了!」


    女生喉嚨一哽,雙眼睜大,眼淚嘩啦啦地流,她沉默了。


    他狠狠盯著她,半天才克製住自己,聲音低沉狠毒:「你就給我一輩子都帶著愧疚地活著吧。」


    說完,他憤怒地往前走,肩膀帶著狠意的力道碰到了女生,女生搖晃了一下,又站在原地木頭一樣一動不動,雙眼還是呆滯地瞠著,好像沒了靈魂。


    簡柏崇往前走著,頭也不回地道:「你們這些冷漠的人,都是殺了石頭的兇手。」


    他當年氣糊塗了,什麽狠話都跟那個女孩說了,也沒有想過是不是真的誤會她了,也許她真是心有愧疚,但他不想再去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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