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簡柏崇挑挑眉。


    「然後,事情鬧大了,一些南城的網民就做出了比較極端的事情,李芸曾報警說半夜三更,自己家的玻璃不知道被誰砸了,一開始她以為是鄰居家的小孩惡作劇,就沒放在心上,但是接連好幾天,都發生了這種事,她因為實在害怕得不行才報的警。」


    「難道是那些網友幹的?」簡柏崇問。


    「沒錯。」鄧峻點頭,「不僅如此,李芸家的外牆上還曾有人用紅色油漆寫過一些恐嚇性的言語,比如『老流氓去死』『下地獄去吧』等等,後來因為不停地遭到了網友的騷擾和恐嚇,齊恆斌和李芸連夜搬了家。」


    「然後那群人又找到了新家,繼續騷擾嗎?」簡柏崇又問。


    「嗯,沒錯,你根本不知道這群網友是如何掌握到信息的,人肉能力這麽強。」鄧峻嘲弄一笑,有點無奈的表情,「所以,後來齊恆斌和李芸決定離開南城,去別的城市生活,不過臨走之前,李芸為了報復,就製造了一些輿論,一時間網民又被李芸的言論煽動了,開始騷擾起了當年那名記者的家。」


    簡柏崇目光一怔,似乎發現了一些端倪,他神情緊張起來,快速聯想到了什麽,急忙向鄧峻確認:「是不是李芸不知道匿名舉報的人是誰,但是很清楚是記者將這件事挑了起來,所以懷恨在心,把矛盾指向了記者,比如說記者沒有事實根據,對齊恆斌進行猜測性報導,導致他們一家被騷擾,這種惡意操控輿論的記者不配當記者之類的?」


    鄧峻眼睛一亮,表情有些讚許,他恍惚一瞬,點點頭:「沒錯,你倒是猜得挺準。」


    簡柏崇還記得一開始來警局時鄧峻告訴他的信息呢,就道:「你剛剛不是說了嗎?記者的妻子因為重度抑鬱自殺身亡,重度抑鬱除了記者的意外死亡導致,應該還有被網友騷擾謾罵吧?」


    「這件事肯定是無從考證了,但是本就患有抑鬱症的人,大概率是經受不住這些事的。」鄧峻理智客觀地說。


    簡柏崇沉默了,他又想起了石頭,他是不是早就患有抑鬱症了,隻是他從來都沒發現過……明明每天就在他身邊,還有甄言……他呼吸一口,胸腔就疼得厲害。


    「對了,這個節骨眼,我倒是有點別的事情,還要跟你確認一下,你可得如實回答我。」鄧峻突然臉色一變,更加嚴肅認真地看著簡柏崇問。


    隻要能查出當年的真相,他十分樂意配合鄧峻,就點頭道:「你問,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好,十幾年前,我記得江北就開始展開文化宣傳的活動,一直持續到現在,我不太了解你們娛樂圈、資本圈的事情,你得告訴我,是不是市領導安排過你們做了什麽項目?」鄧峻雙手撐住桌麵,看向他。


    簡柏崇以為什麽事呢,聽起來和當年滿星孤兒院的事情好像沒什麽關聯,不自覺地皺著眉頭,描述性地隨口概括道:「就上次拉你去燦陽酒店,當時你安慰的那個女明星是我前女友不是麽,她本來參演的一個新電視劇就是一個古裝劇,是政府為了宣傳古時江北盛景文化的項目。」


    鄧峻想起來了,那會兒他還以為簡柏崇的前女友因為被甩失戀想要自殺呢,後來看了新聞又聽他念叨了一嘴,才發現背後還有這麽一連串的事,他點點頭又問:「也就是說有政府的支持,這個項目對於你們這些投資商來說幾乎是穩賺不賠對麽?」


    簡柏崇斂著眉心,有些心煩意亂地道:「這不是肯定的麽,不過我後來撤資了,這跟滿星孤兒院的事情有關嗎?你怎麽突然問這些事?」


    「乍看之下確實沒有關係,不過有一些共通性,你要聽聽我的分析麽?」鄧峻也隻是猜測階段。


    「聽,你快說。」他都等不及了,催促道。


    「當年江北跟宣傳文化同時出台的政策還有一條招商引資,從而達到雙管齊下,共同建設江北的文化和經濟,領導們會給企業家們相應的福利待遇,但同時也希望他們能給政府減壓,比如幫助政府經營養老院和孤兒院等社會福利機構。」鄧峻慢慢說著,在這時,頓了一下,想了一會兒又道,「當年滿星孤兒院關閉時間恰好和江北提出政策的時間吻合,而且,從小陳的調查結果來看,當年的齊恆斌和李芸就是從南城搬到了江北。」


    簡柏崇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他把所有的事情按照鄧峻的邏輯進行了快速梳理,然後神情緊張地問他:「所以,你的意思是滿星孤兒院當年關閉不僅是因為影響不好,更重要的是齊恆斌很可能是在江北發現了甜頭,所以才把地點轉移到了江北,繼續犯案!?」


    「這隻是我的猜測。」鄧峻依舊口風嚴謹,「畢竟齊恆斌在南城待不下去了,如果正好趕上江北招商引資,政策福利待遇都很好,換了是我,我也會選擇來江北發展。」


    「那麽就順著這條線索找下去!」他腦海裏靈光一閃,立刻道,「在那個時間段或者近幾年成立的孤兒院、福利院之間進行排查!特別是有人資助的孤兒院!」


    「我就是這麽想的,如果再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包括小陳那邊調查的結果。」鄧峻一臉欣慰地看著他。


    「好,麻煩了。」


    鄧峻點點頭,其實他一直都很欣賞簡柏崇,雖然平時看著散漫,好像對什麽事都漫不經心的,但這麽多年了,他都沒忘記自己弟弟的事,一直秉持著一份決心,走到今天,身處浮華亂世,也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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