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咯噔一下,驟聚起不安來,僵硬著身子看著他,還是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隻是眼底的神情說明了他現在的認真。東窗事發了嗎?她竭力控製著自己不要戰慄,可還是有莫名的恐懼,甚至不敢看他的臉,雙手在圍裙上搓揉著,低頭看著光亮的地麵,「你想聊什麽?」


    「你想讓我仰著頭和你說話嗎?」


    聞言她在他對麵坐了下來,雙手攤開放在膝頭。


    「你兒子叫沫沫?」


    深吸一口氣她抬起頭看著他,點了點頭,「對。」


    「四歲了?」


    「你這是在查戶口嗎?韓煊,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聊了?」


    「我變了嗎?我不是一向如此的嗎?」他笑著聳聳肩,「隻是問問而已,你兒子挺可愛的,他爸爸……呃……也就是你老公是幹什麽工作的?」


    她不悅地看著她,巴掌大的臉蛋上一對秀氣的眉皺著。他見她一副不想回答的樣子,又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吃進最後一勺甜品,他端起涼掉的咖啡喝了一口,甜膩地感覺讓他眯了眼。


    「對了,你什麽時候結的婚啊?我都沒收到請帖。」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可視線卻是直直地看著她。


    「韓煊,你到底想幹什麽?我不想在這裏和你浪費時間。」


    「你要賺錢嗎?」他一副我了解的樣子,「一天盈利多少,我給你,你和我聊會兒。」


    韓眠「噌」的一聲站起來,她的動作引來了旁邊不少客人的側目。直挺著脊背低頭看著他,「別拿你的臭錢來顯擺,今天這頓我請,吃完了立馬給我滾!」


    在他的記憶力,她是那種用錢就能擺平的人,此刻她一臉的怒意讓他錯愕,未來得及斂去的笑意僵在臉上,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直到她冷著臉離開。他的心一沉,怎麽變變成這樣呢?


    小夏第一次見老闆娘發這麽大的火,她抱著托盤看著坐在收銀台後麵的人,又把視線投到還坐在那邊看著窗外的客人,剛才還笑嘻嘻的人怎麽現在一臉憂鬱呢?


    韓眠很喜歡錢,可她不喜歡別人用一種同情的口給她施捨,尤其是那個男人。當年的他們,協議分手的時候他給了她一張支票,她把那張支票放在房間裏最醒目的位置,直到他匆匆去了法國而她也被診出懷孕的時候她撕了那張支票,孩子是她一個人的,她不需要他的一分錢。日子雖然艱苦可她心裏還有慰藉,不被家裏原諒她可以等,和孩子一起等。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大學生應該有著精彩的人生,可她的註定了平淡一輩子,一個單親家庭的母親,初出社會處處碰壁,而那個有錢大少爺隻會拿錢揮霍……


    一直到傍晚他也沒離開,期間接了好幾通電話,午飯似乎也沒吃。揮去煩亂的思緒她繼續洗著手下的杯子,小夏不時探頭進來看她,然後又悄悄溜出去。


    察覺到身後有人期近,她以為是小夏,轉身正要說話卻見他一臉沮喪地站在旁邊,她即刻冷著一張臉轉過去。


    冰涼的水流激到她的手臂上舒爽無比,雖然不曾再回頭可卻能感覺到他一直站在那邊,氣流穿梭在兩人之間,一想到他們此刻靠得那麽近她竟然覺得心頭像熱乎乎的,連帶著呼吸不暢。


    洗幹淨了杯子她擦拭著手,門邊的人沒有讓開的意思,她低著頭想從越過去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她狠狠地瞪著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而他也是低著頭敲著她,眼底有一種她辨別不清的情緒。他的力道控製地很好,沒有讓她感覺很疼,他的手也沒有碰到她手臂上的擦傷,她居然有一種錯覺他很小心的圈著她的手臂,像是拿著陶瓷娃娃。


    「韓煊,你想幹什麽?」


    「我……」他囁嚅著不出聲,見她像是下了狠心要掙開的時候他忙說道:「我跟你道歉。」


    「有意思嗎?每次惹了我之後再來跟我道歉,我沒時間和你玩兒過家家。」


    ☆、插pter 09 泄底


    韓煊就像打不死的小強,幾乎每一次都是拿著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然後再以失敗收場。他被她凶了出來以後也就安分地坐到位置上去了,隻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不安分地盯著她,單手撐著腮幫瞧著她在擦桌子、端杯子或者是忙些其他的,總之,他看上去像是很有耐心地在等待著。


    終於,等到客人所剩無幾的時候,天色也差不多暗了下來了,他跑了趟洗手間出來就擋在了她的身前,顯得異常興奮,「我們聊聊唄。」


    韓眠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拿了空杯子轉身就走。


    他不屈不撓地跟在她後麵,「我昨天遇到顧子衿了。」


    她繞到櫃檯後麵,他被她擋住了不能進去隻能繞道她麵前趴在那兒,「就在你家門口,還聊了會兒。」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可她聽得一清二楚,心裏掠過錯愕後漸漸湧起不安來,到這時她才正眼看向他,抿唇不語。她平靜的表麵看不出什麽可內心卻無比緊張,事先沒有套好招,顧子衿有沒有泄她的底呢?她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以顧子衿的性子來看很有可能把他損一頓再冷冷轉身,因為他是楚燁的朋友。


    她低著頭,「聊什麽了?」


    「她說你現在一個人帶著孩子。」


    就說了這個嗎?聽著他小心翼翼的話語,難不成他以為自己離婚了?她蹙眉問道:「然後你同情我了?」


    韓煊猶豫著沒有回答,該怎麽說呢?當他知道的時候有點兒欣喜有點兒憐憫,總之很矛盾的心情。想著她孤身一人帶著孩子,沒有男人的依靠他們可能隨時被欺負,昨夜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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