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還被困在夢境中,看上去像是睡得正沉,懷中還抱著一隻兔子。


    溫桓抱著小少女往客棧中走,她懷中的兔子也被溫桓拎起來,正努力地探頭咬油紙包上的繩結。


    跨過一道門檻時,沈姝的頭歪了歪,枕在了溫桓的肩窩。


    小少女軟綿綿的氣息停在他的耳畔,溫桓的睫毛顫了顫,將咬住繩結的兔子往一旁拎了拎。


    他愉悅地彎了彎唇角。


    衛讓嘖了一聲,搖著摺扇往前走了幾步:「雖然有些討嫌,但我還是得問一句,你白日裏都查到什麽了?」


    「南巫的兵士還在顥城,嚴陣以待,沒有撤退的跡象。」


    衛讓皺了皺眉,神色一僵。


    這是十分糟糕的情況,南巫並沒有和談的誠意,也根本不打算讓出顥城。


    正好坐實了他們先前的猜想。


    恐怕不是南巫要和談,而是杜煙想要見一見溫桓。


    「你不擔憂嗎?」衛讓忍不住問。


    「去顥城時,的確有些擔憂,」溫桓漫不經心地彎了彎唇角,「那時想要買些鬆子糕,但是不知道城中有沒有,後來買到了,也沒有什麽可擔憂的了。」


    他抱著懷中的小少女,走過長長的青石板路,去往她的房間。


    溫桓沒有燃燭火,天邊的月被雲翳遮住,屋中黑逡逡的。


    其實,溫桓很喜歡這樣的夜晚,世間的一切都在黑暗中,無論是人是鬼,都是一般模樣。


    他的手指在沈姝的眉骨停了片刻,緩緩地往下移,劃過她柔軟的臉頰。


    最後,他的指尖碰到了沈姝腕骨上的綢緞,他撚起綢緞,在指骨上繞了兩圈,微俯下身,任綢緞繞過蒼白脖頸,自頸窩垂落。


    溫桓垂下頭,帶著無盡的貪戀,觸了觸沈姝的唇角。


    這並沒有讓他的貪念消減下去,反而貪戀愈甚。


    溫桓的眼尾壓了層薄紅,他克製地抿了抿唇,仰頭去看外麵的陰沉夜幕。


    此時,他的神色十分複雜,看上去像是在做什麽掙紮。


    他合上眼,黑鴉鴉的睫毛覆下來,瀲灩的紅與沉鬱的鴉青色交纏在一處,昳麗又怪異。


    過了很久,溫桓張開眼,從袖中取出一支安神香,用火摺子點燃。


    他的長指撚起安神香,丟進榻前的小香爐中。


    溫桓漆黑的瞳仁穿過沉暗的夜,落在沈姝身上。


    他站起身,十分耐心地將盛著鬆子糕的油紙包掛在榻前,長長的一串油紙包垂下來,糕餅的甜香緩緩飄散。


    兔子站在沈姝枕邊,蹬著軟軟的被褥,試圖夠到最下麵的一包糕餅。


    溫桓等在一旁,等它的小前爪快要碰到油紙包時,拉著兔子的小短尾,往下拽了拽。


    兔子站得不穩,順勢抱住了他的腕骨。


    微癢的觸感讓溫桓一怔,這感覺有些熟悉,但是不對。


    他提著兔子的耳朵,將它拎了下去。


    黑暗中,溫桓握住小少女的手,耐心地將它放到自己的腕骨上,像是一個不倫不類的擁抱。


    他貪戀這個擁抱,過了很久,直到腕骨上軟綿綿的指尖變得有點冷,才握住沈姝的手腕放回錦被中。


    「至多後日,這裏一定會下一場雪。」


    「很巧,院中也有很漂亮的梅枝。」


    溫桓俯下身,虔誠而瘋狂地吻遍小神明的眼角眉梢。


    現在,除了沈姝說的喜歡,溫桓清晰地記起了夢境中的一切。


    「其實世間也沒有那麽糟糕。」


    說這話時,他漆黑的瞳仁隱隱浮出亮意。


    隻是,溫桓的心中仍舊有些遺憾。


    第66章 大結局 睡著的時候,比較好騙。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 沈姝睡得很沉。


    溫桓撫了撫她的眼瞼。


    他漆黑的瞳仁中有許多貪念,但是最後,鴉青衣袍的公子坐在塌邊, 握住沈姝的腕骨。


    溫桓一寸寸地摸著她腕骨上的那隻烏木手環, 與沈姝的全部羈絆都讓他歡喜又愉悅。


    他並不打算將這隻手環解開, 想讓這個羈絆永遠都在。


    這或許是個有些卑劣的貪念,但是,溫桓克製了許多貪念, 想要放肆這一回。


    他在這裏坐到黎明, 看著案頭的燭火寸寸燃盡,外麵的天幕亮了起來。


    遺憾的是,第二日仍舊是個陰天,沒有日出東山,霞光萬頃。


    溫桓啟程去了南巫的都城,長川。


    不出所料, 杜煙在長川等他。


    長川城十分繁華,小內侍引著他走了很久,到了一處極不起眼的院落。


    這裏與長川城的繁華格格不入, 三麵臨水, 水麵上飄著不散的煙嵐。


    溫桓在院門外停了片刻,有雀鳥落在他的肩頭。


    因為鮮少有人來這裏的緣故,雀鳥很大膽, 一點都不怕生人。


    溫桓捏住雀鳥的尾巴,把它從肩頭拉了下來。


    大概是他眼底的神色過於冷沉, 其他的雀鳥紛紛飛遠了些。


    溫桓麵無表情地推開院門,神色一頓。


    院中的光景過於熟悉了,幾乎與杜煙在小和山的居所一般無二。


    溫桓麵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 沿著長廊往裏走。


    然後,他看到了一間屋子,張燈結彩,窗欞上貼了大紅的喜字,看上去瀲灩極了。


    隻是那些紅紙綢緞看上去頗有些時日了,上麵積了一層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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