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在找魯班書中的一句話?」


    溫桓皺眉:「顧氏知道那句話是什麽?」


    沈姝點了點頭:「顧氏就在京郊的莊子上,先前楚行之過去時正巧遇到了她。她說有些話想要當麵告訴你。」


    溫桓微皺了眉,似乎是在思索。


    話已經帶到了,沈姝也準備離開了。今晚在溫府待了這麽久,回去隻怕沒有餃子吃了。


    她想了想,囑咐溫桓:「餃子就在小廚房,別放太久,那我先...」


    離開兩字還沒有說出來,溫桓握住了她的手腕。


    沈姝:「...」


    她抬頭看著溫桓,所以今晚他到底要做什麽呀。


    溫桓咬著牙,眸光黑漆漆的:「陪我守歲。」


    她給別人都剪了窗花,送了節禮,唯獨在他這裏,一刻都不肯多待。


    溫桓不知道沈姝為什麽躲著自己,可今日她既然來了,他就不會那麽善良地放她走。


    第42章 生氣 其實也不是對誰都壞。


    簷下的大紅宮燈被風吹得微晃, 沈姝抬起頭,看到溫桓孤寂蒼冷的眉眼。


    他的黑眸映出燭火的光,執拗中帶了些許期冀。


    沈姝輕輕嘆了口氣:「好吧。」


    不過她說不好似乎也沒什麽用, 溫桓擋在她的前麵, 半分都不肯相讓的模樣。


    沈姝坐了下來, 分了副碗筷給他:「外頭冰天雪地的,晚膳沒吃好吧?」


    溫桓彎了彎唇角,自她手中接過小銀箸。


    沈姝問:「送來的餃子都煮了嗎?」


    說完這話, 她瞧見溫桓漫不經心地拿起她吃了一半的栗黃酥。


    她從溫桓的手中搶了下來:「這個...」


    這個她咬過了啊。


    溫桓抬眸看著她:「嗯?」


    沈姝拿著手中的栗黃酥, 後半句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她隻好氣鼓鼓地吃完了手中的栗黃酥。


    溫桓看著沈姝吃,等她快要吃完時,他把餘下的都推了過去:「都給你。」


    他唇角帶笑,是愉悅的模樣。


    簷下的六角風鈴叮叮咚咚地響, 溫桓放下銀箸:「守歲都要做些什麽呢?」


    對於這個除夕夜,他生出了期冀,它與他從前過的每一個除夕夜都不同。


    「你從前會做什麽呀?」沈姝忽然生出幾分好奇。


    溫桓皺了皺眉:「睡覺。」


    沈姝「啊」了一聲, 清澈的眸中露出一點驚訝。


    「我自己一個人, 守歲挺無聊,也不需要祈求什麽歲歲平安。」


    溫桓想了想:「不過有一年是有點不同的。」


    那年他的屋中來了一隻小白貓,它陪溫桓過完了那個孤單的年。


    溫桓垂著眸回憶:「它很怕爆竹聲, 過了子時,族人們在外頭燃了鞭炮, 它縮在我的懷中,團成很小的一團,我捂住了它的耳朵。」


    沈姝聽得笑了, 那個對世間充滿惡意的小少年,其實也不是對誰都壞。


    最後,溫桓做出了評判:「膽小極了。」


    沈姝同他爭辯:「誰說怕鞭炮就是膽小?我也怕鞭炮。」


    溫桓要笑不笑地看了過來。


    沈姝想起他之前說了什麽,耳尖紅了一片。


    她垂頭去喝梅花酒。


    溫桓低頭看著麵前的姑娘,這是他過的最為圓滿的一個除夕。


    去年張掛了那樣多的大紅宮燈,絲竹管弦聲響到子夜,可溫桓覺得這與他在小和山過的除夕沒什麽不同,依舊很早便離席,吹熄燈燭歇下了。


    睡著之後,寂寞和熱鬧就沒什麽分別了。


    可是這個夜晚,他一點睡意都沒有,也並不孤單,哪怕這偌大的屋室中隻有他和沈姝兩個人。


    「你從前都是怎麽過除夕夜的呢?」溫桓問。


    「會和家人一起看歌舞,很熱鬧。」


    沈姝的下巴枕在手臂上,有點想家了。


    在家時,母親會把擀好的餃子皮端到桌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一邊包餃子,一麵看春晚,等著子夜時分新歲到來。


    溫桓皺了皺眉:「你在難過?」


    他已經能很好地察覺到難過這個情緒,不過大多數情況他並不會理會,除了沈姝。


    每次沈姝難過,他的胸腔都跟著煩躁,像堵了團不大不小的棉花。


    這種感覺讓溫桓有點難受。


    他說:「要不叫些樂師來。」


    沈姝笑了:「不用,等會兒吃餃子吧,吃完餃子,給你看個東西。」


    正說著,外麵忽然來了名小廝:「大人,外頭有位楚公子,說有些話想要和您說。」


    聽到楚行之的名字,溫桓的唇角抿直,眸光沉了下來。


    楚行之走了進了,他今日穿了大紅的吉服,上頭拿金線繡了瑞獸紋樣,瞧上去鮮亮極了,像隻金閃閃的花蝴蝶。


    沈姝眨了眨眼,忍不住彎了唇角。


    溫桓的眉目沉鬱起來。


    楚行之對於這些渾然不覺,他撣了撣袍角的雪:「溫兄,阿姝。」


    這個稱呼讓溫桓的眉目更沉鬱了。


    「何事?」他疏淡開口,絲毫沒理會楚行之言語間的親近。


    楚行之說:「我是替表叔賠罪的。」


    他口中的表叔是杜臨,也就是席間要給溫桓說姻緣的三舅。


    「表叔說得的確有些過分,冒犯溫兄了。」


    溫桓有些不耐地敲了敲桌沿:「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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