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明勁光把沈謬一起帶去剿匪了, 所以這段時間還真沒再碰到過沈謬了。


    反倒是那沈青離三天兩頭地往明裳歌這邊跑, 天天過來送一些吃食,雖然來的勤快, 但是行為舉止卻很得當。


    仿佛就是專門過來刷存在感一般。


    旁人或許不理解沈青離的這番行為,但是明裳歌是明白的。


    他在等她的一個答覆。


    「小姐?」秋月笑了笑,指了指明裳歌手裏正在繡的物事, 「你這裏的線串了。」


    明裳歌低了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裏正在縫補的抹額。


    這是沈謬的那條。


    她還沒有縫完,即使每天就繡幾針,她也感覺這眼睛酸疼。


    她的身體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


    即使坐在炭火麵前,手腳也冰涼到出奇。


    秋月見明裳歌沒有回話,特意去搖了搖她的手:「小姐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明裳歌笑著搖了搖頭,把手上的抹額放回了旁邊的針線籃子裏麵, 就這麽一會兒,這眼睛就酸疼得很,明裳歌閉了閉眼。


    不知怎地, 這眼淚珠子就止不住地往下冒。


    可能是用眼過度了, 也可能是心裏的防線突然被攻破, 然後全麵瓦解了。


    不論如何,這眼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


    秋月見這個架勢,頓時有些慌了神:「小姐怎地哭了?」


    明裳歌搖了搖頭, 任憑眼淚順著下巴流進衣襟裏,過了半晌後才睜開眼睛。


    「無妨的,可能就是眼睛酸著了。」


    明裳歌覺得屋內有些煩悶了,便起身出去,想著透透氣。


    匍一出門,就撞上了沈青離。


    沈青離看著眼尾略紅的明裳歌,終究是有些於心不忍了:「明小姐,你是真的放不下嗎?」


    這些天,他不是沒有觀察過明裳歌。


    上次的那句「謝謝提醒」,就讓沈青離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想放下的。


    沈青離每次過來都能撞見她在繡沈謬的抹額。


    但是,她又根本放下不了。


    「這樣很累吧。」沈青離又補問了一句。


    「我想問一句不該問的。」沈青離頓了頓,看了眼有些呆滯的明裳歌,「你還有幾年時間?」


    如果他猜的不錯,眼前的這位嬌嬌小姐,身體不是很好。


    可哪知他話還沒說完,突然後麵來了人,直接從後麵將他的衣領拽去,一記猛拳直直地砸向了他的臉。


    「你這嘴你是不想要了嗎?」


    沈青離抬眼望去,沈謬的眼角戾紅,小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整個人仿佛都緊繃到了極致。


    「哥。」他沒有躲,生生的受了這一拳。


    明裳歌見狀,趕緊拉開這兄弟倆,她一隻手按住沈謬即將揮下的拳頭,另一隻手連忙拉開沈青離。


    隻是這手剛接觸到沈青離,沈謬直接伸手攬開她的手。


    沈謬沒等明裳歌和沈青離反應過來,拉著明裳歌就往外走去。


    明裳歌對於沈謬的突然到來還有些困惑,便也沒有牴觸,任由沈謬帶著她走。


    最後,沈謬帶她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裏麵。


    門被哐當一聲給關上了。


    明裳歌剛剛站定,就看見沈謬徑直朝她走來,質問著:「那小子天天去找你嗎?」


    「倒也沒有。」明裳歌道,「他也就隔幾天來一次。」


    「隔幾天來一次,然後每來一次都要噓寒問暖?」沈謬的語氣已經逐漸不耐。


    這下,明裳歌明白了,沈謬可能是誤會了什麽。


    她便著嚐試解釋:「他每次都是來找我問你的事情,你弟弟其實挺擔心你的。」


    「問我的事情?」沈謬冷笑一聲,「問我的事情,他會來一句你還有幾年時間?」


    沈謬直接一句話戳破了明裳歌安慰的謊言,明裳歌的目光微動,但最後什麽都沒說出來。


    場麵陷入了停滯,剩下的隻有沉默。


    或許是久到明裳歌覺得沈謬快要壓製不住的時候,她終於鼓起勇氣開口了:


    「我可能真的沒剩幾年了。」


    「你他娘的在說啥什麽傻話?」沈謬明顯是氣急了,直接在明裳歌麵前罵了髒話。


    明裳歌的目光淡淡:「是真的,我爺爺先前就一直擔心我的身子,還說一個高人託夢,讓我在十六歲那年嫁人,就能延年益壽,所以盛京才派人去荊州的莊子上接我回京嫁人。」


    不知道為什麽,明裳歌就不自覺地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沈謬。


    話已出口,她就好像解脫了一般,繼續道:「可是我才不信那些鬼神之說,我不想回京嫁人,所以我就利用了你的土匪寨,然後毀了自己的名聲,這樣我就嫁不出去了,也不用嫁人了。」


    這一次,她著重強調了「利用」二字。


    沈謬頓了頓,突然嗤笑道:「你就僅僅是為了不嫁人嗎?」


    「那現在整個土匪寨上下都知道,我可沒碰過你,何來名譽損壞一說?」


    沈謬一步一步逼近,這房間本就狹小、逼仄,明裳歌跟跟著一步一步地後退。


    突然間,她膝蓋彎觸碰到床邊,整個人朝床上倒去。


    沈謬的床板比明裳歌的硬多了,背脊猛地朝床板砸去,明裳歌悶哼一聲。


    隻是緊接著,沈謬也跟著欺身壓了上來,他的語氣惡劣,手腳也變得粗魯了許多:「你真想毀壞名譽的話,那我隻好真的幫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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