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秋已深,西風起,吹得大河兩岸塵土飛揚,也吹得河水翻滾不定


    一個白衣少年默默地立在一艘大客船的船頭,他的相貌俊朗,神情冷酷,一雙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睛卻流露出黯淡的目光,他衣衫單薄,卻任彷佛絲毫沒有感覺到船頭吹來冷風中的寒意,他站了很久,顯得心思重重


    忽然,他打了個冷戰,額頭卻流下了汗,目光中閃現出一絲恐懼之意


    也就在此時,一個身著淡黃色衣裙的美貌少女輕輕走到他身邊,白衣少年忍不住抓住了黃衫少女的小手,身子又是一陣哆嗦


    黃衫少女心中歎息了一聲,輕聲道:“任飛,進去,這裏太冷了”


    任飛神情茫然地搖了搖頭,低聲道:“鶯鶯,我不覺得冷,隻是――”


    他頓了一頓,看了黃衫少女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暖意,他又低聲道:“隻是我心裏覺得好冷,好冷”


    鶯鶯能夠感覺到任飛心頭的寒意,因為任飛的手竟然比冰還要冷她知道過去的一些事情象噩夢一樣纏繞在任飛的心頭,讓他無法擺脫隻是她什麽也沒說,任由任飛緊緊握住自己的手


    過了半晌,任飛輕輕歎了口氣,他鬆開了握著鶯鶯小手的手,低聲道:“其實你不該和我在一起的”


    鶯鶯淡淡一笑,道:“我不和你在一起,又能和誰在一起?”


    任飛微微一愣,一時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任飛低聲道:“他呢?”


    鶯鶯道:“雲大哥他勉強能坐起來了,他說要練功,要一個人在房間裏”


    說到這裏,鶯鶯輕歎了口氣,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地道:“其實他是不想讓我看到他痛苦的樣子”


    任飛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目光中流露出一股痛苦之意


    鶯鶯輕聲道:“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象他那樣武功高強的人,居然會看上去如此平凡,在江湖上如此默默無聞,而對人又那麽好”


    任飛低頭沉默半晌,低聲道:“我以前總想做一個縱橫江湖的劍客,博取萬人景仰的名聲,如今才知道我錯了”


    說話間,客船已經靠上了一個小鎮的碼頭,船上陸續有些人下了船


    望著這些下船的人,鶯鶯鬆了口氣,輕聲道:“看來他們還沒有找到我們”


    任飛點了點頭


    鶯鶯彷佛忽然想到了什麽,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卻苦笑了一聲


    任飛看在眼裏,低聲道:“你想到了什麽?”


    鶯鶯輕聲歎了口氣,道:“我想起師傅處罰那些叛變她的人所用的手段,我寧願死也不想承受”


    任飛輕輕點了點頭,目光變得極其無奈


    鶯鶯忽然輕聲一笑,道:“這兩天船老大見到我老是問我去哪裏?”


    任飛低聲道:“其實我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鶯鶯點了點頭,卻又苦苦一笑道:“我這兩天也在想,我們該去哪裏,雲大哥還有家要回,而我們什麽地方都不能去”


    任飛道:“是的”


    鶯鶯輕輕咬了咬嘴唇,忽然又是淡淡地一笑,道:“其實這也沒什麽,有時我都希望我們能夠就這樣坐著這艘客船順流而下,永遠沒有到岸的那天”


    任飛沉默著,卻彷佛也輕輕點了點頭


    忽然,任飛聽到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卻看到四名灰衣僧人排成一排地走上了客船,四名僧人一老三少,其中為首那老僧人神情木納,但目光彷佛偶然轉動之間看了任飛、鶯鶯一眼,卻閃現出一絲敏銳的精光


    任飛心中一動,知道這四個僧人一定是江湖人,而且看衣衫穿著、行進方式應該是少林派弟子


    雖然少林、武當如今在江湖中的聲名不如天山劍派鼎盛,甚至連華山劍派也有後來居上的勢頭,但江湖中有識之人都清楚,少林、武當依然是今日江湖的泰山北鬥,江湖中沒有任何人敢小看少林弟子,尤其一個少林老年僧人――少林派的武功原本就是老而彌堅


    二


    為首那個老僧人雖然看了任飛一眼,但神情間並沒有什麽異樣的變化,他踏上了船舷,腳步極其平穩


    老僧人身後緊跟著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僧人,此人身材高大,相貌威武,猶如金剛一般,但神情卻如前麵老僧人一般安然,手中提著一根哨棒隻是當他腳步踏上船舷之時,客船竟然微微搖晃了一下


    後麵的兩個僧人也不過二十來歲,相貌並無特殊之處,隻是目光閃爍不定四下張望,二人看到了鶯鶯,麵色都為之一變,急忙低下了頭


    目睹四個僧人進了船艙,鶯鶯微微蹙起了眉頭,三天以來這艘客船上還是次有了江湖人的影蹤,而且是江湖名門大派的弟子


    她看向任飛,任飛麵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對任飛來說,如今江湖之中所有正道人士都可能是要他性命的人,同樣水二娘也決不會輕易放過他


    看到天色越來越暗,鶯鶯輕聲道:“我們進房間”


    這艘客船頗為豪華龐大,船分上中下三層,上層是一套豪華包房,一路上都是空著,中間是四間客房,下層分前後艙,供一些散客席地休息,任飛租了中層兩間客房,而那些僧人則去了下層


    船上的房間並不算寬敞,鶯鶯坐在床邊,輕輕推開了一絲窗戶,卻正好能看到碼頭的動靜


    任飛站在鶯鶯身邊,也望著碼頭,心中也微微有些忐忑不安


    鶯鶯輕聲道:“這三天來,我們都不知道江湖發生了什麽事情”


    任飛點了點頭,雖然隻是短短的三天,但江湖的三天如果一旦發生事情,足可讓整個江湖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忽然,任飛、鶯鶯的目光落在一個人身上,那是一個快步上船的身著淡藍色衣衫的少年人,少年人相貌普通,身上並沒有帶兵器,但目光卻象鷹一樣銳利,顯然身具武功隻是看他行色匆匆,神情也帶著驚慌


    藍衫少年上了船頭,猶豫了下,走入了下層船艙


    望著這個藍衫少年,鶯鶯微微皺起了眉頭,輕聲道:“這個少年我雖然肯定沒有見過,但他的相貌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象”


    任飛道:“誰?”


    鶯鶯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一時想不起來”


    此時,碼頭、船頭的船工已開始忙碌起來,他們解開了船頭上係在岸邊木樁上的纜繩,大船開始緩緩離岸,準備起程沿大河往東而去


    看到大船啟程,鶯鶯心頭鬆了口氣


    忽然,碼頭上有人輕呼了一聲“等等”,隻見一個身材高瘦的灰衣青年已由岸邊飛身跳上船,雖然此時已是深秋,但青年穿的卻是粗布短袖衣衫,褲子也隻是剛剛過膝,赤著一雙腳青年雙臂、小腿露出古銅色的肌膚,腰間隨便插了一把普通的青鋒劍


    任飛望著灰衣青年的身影,不知為何,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寒意


    鶯鶯輕聲道:“這個人的身手很一般”


    任飛沉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剛才單從這個青年跳躍上船的身手來看,的確顯得有些笨拙,隻是任飛出自本能地感覺到一股殺氣在迫近


    灰衣青年上了船後,也一頭紮進了船艙下層


    就在此時,碼頭遠處道路傳來一陣馬蹄聲,任飛、鶯鶯心中一動,看到四騎黑色快馬象一片烏雲般衝到了碼頭四匹高頭大馬上坐著四個黑衣人,四人相貌各異身材有高有矮,年齡也不盡相同,但神色間都顯得殺氣騰騰


    看到這四個黑衣中年人,任飛、鶯鶯心中都有些抽緊


    四個黑衣中年人中一個身材最瘦小的老人已跳下馬,雖然此時大船隻已離岸數丈,但老人縱身躍起,人已象隻大鳥一般穩穩落在船頭


    船頭幾個船工看到黑衣老人的身手,都嚇了一跳,四下讓開


    身材瘦小的黑衣老人已隨手拿起船頭的纜繩,將纜繩一頭的繩圈擲向岸邊,碗口粗的纜繩由他手中投出,卻如標槍一般直


    而岸上一個身材鐵塔一般的大漢也早已下了馬,他右手接住了投到麵前的纜繩繩圈,大喝一聲象是天際打了個霹靂,船頭的纜繩已被他緊緊拉住,緩緩離岸的大船船頭竟然被他拉住,船身一陣輕輕搖晃,在河心緩緩橫轉過來


    三


    任飛輕輕吐了口氣,道:“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鶯鶯麵色有些蒼白,微微顫聲道:“他們是天地玄黃,我見過他們”


    任飛點了點頭,道:“不錯”


    鶯鶯輕聲道:“家師甚少稱讚別人,卻曾經說過,飛天的輕功,頓地的蠻力,玄清的劍法,黃龍的水性,的確都有其過人之處”


    任飛皺眉道:“他們也是二娘的手下嗎?”


    鶯鶯搖頭道:“不是,他們是山西以北的一方霸主,都有各自的勢力而我們之前查到他們實際上是三手幫長生殿的高手,據說是跟隨三手幫前幫主古墨一同創立三手幫的元老”


    此時那個鐵塔一般的黑衣漢子居然已將大船船頭緩緩拖向了碼頭,船頭和碼頭的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個個嚇得麵色如土,不敢相信世間居然有人有如此驚人的神力


    大船下層船艙中的人也感覺到船身有些不妥,不少人紛紛走上船頭看發生了什麽事,其中就有那個身材魁梧的青年僧人,而那個行色匆匆的藍衫少年和灰衣赤腳青年卻並沒有現身


    客船船老大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看上去精壯能幹,他在船上吃了那麽多年江湖飯,自然知道這些黑衣人來者不善,此時不敢貿然出聲詢問


    大船已再度靠上了岸,眾人也紛紛看清了眼前這四個凶神惡煞般的黑衣人除了之前那個飛身上船的瘦小老人,扯纜拖舟的鐵塔漢子,還有一個老人身著道裝,另一個漢子的打扮卻象是個財主


    望著眼前這四個黑衣人,眾人一時都感到一陣驚恐


    身材瘦小的黑衣老人立在船頭,目光冷冷地在麵前眾人臉上掃過,冷聲道:“船上的人都在這裏了嗎?”


    沒有人敢出聲


    那鐵塔一般的黑衣大漢也大步走上船頭,船頭頓時一陣搖晃


    黑衣大漢已一把抓住身邊一個客商模樣的中年人衣襟,將他提得腳尖離地,大聲怒喝道:“我大哥問你們話,你們是聾了還是啞了?”


    中年客商掙紮了幾下,卻哪裏掙脫得半分


    黑衣大漢怒聲道:“下麵還有人嗎?”


    中年客商顫聲道:“還有,下麵還有”


    黑衣大漢冷哼一聲,已隨手將中年客商扔在一邊,他大步走到船艙門前,大喝道:“龜兒子還要在裏麵躲到什麽時候,快給老子滾出來,否則老子就把這船鑿幾個窟窿,到時還怕你不出來”


    他話音剛落,那個身材魁梧的青年僧人已緩緩走到他麵前,青年僧人雙手合十道了聲佛,沉聲道:“師祖正在下麵靜坐,請這位施主不要驚擾”


    黑衣大漢望了青年僧人一眼,雙目中凶光閃爍,他冷聲道:“你是哪一座廟裏的和尚,來這裏多管閑事?”


    說完,黑衣大漢已右掌一掌推向青年僧人


    青年僧人見黑衣大漢右掌來到胸前,知道對方力量驚人隻是他本身武功也並不弱,交手經驗也頗老到,雙手合掌後退一步,以童子拜觀音之勢擋住了黑衣大漢的右掌四周眾人已聽到黑衣大漢和青年僧人三掌之間傳來一聲砰然響聲,也看到青年僧人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


    青年僧人就勢雙掌合在身前,低首道:“弟子少林智聰”


    黑衣漢子見智聰擋住自己這一掌,不禁微微有些吃驚,雖然這一掌他隻是試探對方,但掌上力量也發出了四成力量,卻不想對方竟然接了下來而聽智聰報出名號,黑衣大漢有些吃驚


    少林當世按輩份有虛、一、大、智四代弟子,其中智字輩弟子輩份最低,但江湖中人一般都不願招惹少林派弟子麻煩,此時智聰顯露的少林禪功頗為了得,何況智聰之前口中說有師祖在此,自然是一字輩的高手


    黑衣老人忽然一旁冷聲道:“請教這位小師傅,不知少林哪位高僧在此?”


    智聰還未出聲,下層船艙中已緩步走出一個老僧人,老僧人麵色雖然依然一副木然的樣子,但目光中自有一股威嚴之意


    老僧人雙手合十道了聲佛,沉聲道:“老衲少林一樹”


    聽到一樹報出名號,黑衣老人和黑衣大漢都麵色一變,少林派老一輩的高手固然不好惹,而眼前這個老僧非泛泛之輩


    四


    黑衣大漢大聲道:“莫非大師就是少林方丈一葉大師的師兄?”


    一樹大師微微點了點頭


    少林當今掌門人一葉大師雖然名震江湖,但其武功如何幾乎無人知道,但一葉大師的唯一師兄一樹大師,二十七歲進入磐若堂,是少林數百年來第五位不到三十便進入磐若堂的弟子,此後在二十多年前一天之內連敗十五位聯手前去少林挑戰的江湖各派高手,故此一樹大師很少現身江湖,卻名動天下


    黑衣大漢又望了一樹大師一眼,點頭道:“既然大師在此,請恕在下尉遲北鬥先前無禮了”


    一樹大師低聲道:“老衲也久聞山西天地玄黃的威名,卻不想今日在此相見”


    那身材瘦小的黑衣老人也上前對一樹大師行了個禮,冷聲道:“老夫聶琨,對大師久仰已久”


    一樹大師還了一禮,望向碼頭岸邊那兩個黑衣人,道:“那兩位施主想必就是玄清道長和黃龍施主了?”


    聶琨道:“正是”


    一樹大師道:“江湖中提起山西天地玄黃四位施主,雖無過分讚美之詞,卻也得說聲真豪傑,卻不知今日四位何故攔住此船?”


    聶琨道:“老夫等人追蹤一仇人來此,不想打擾大師清淨了”


    一樹大師沉聲道:“出家人勸世人慈悲為懷,得饒人處且饒人,不知什麽樣的仇人,令天地玄黃四位施主一同前來?”


    聶琨冷聲道:“原本大師在此,就算是在下等人的血海深仇,都不敢在大師麵前放肆,隻是此事卻是本教教主差遣,屬下等人不敢不盡力”


    一樹大師眉毛微微低垂,道:“老衲聽說四位施主一早就投身在三手幫之中”


    尉遲北鬥一旁點頭道:“不錯,我們四人正是奉三手幫風大幫主的血手令,在此追殺唐門子弟唐炯”


    一樹大師麵色微微一變,沉默半晌道:“江湖這兩天傳言唐門子弟唐燎殺害了貴幫前任大幫主古風,難道此事是真的?”


    聽一樹大師說出這番話,任飛的身子不由得劇烈地顫動了一下――這短短的三天,江湖中的確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一時之間任飛心中說不出是憤怒還是痛苦,是絕望還是無奈,他隻覺得心一陣灼痛,差點留下淚來――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不敢相信古風真的已死


    看到任飛痛苦的神情,鶯鶯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卻感覺到任飛的手在不停地顫抖,時而冰一般冷,時而火一般燙


    任飛嘶啞著低聲道:“這不是真的”


    尉遲北鬥大聲道:“此事不管真假,本教風大教主已發出血手令,責令三手幫長生殿、青衣樓、黃金閣任何部眾,凡見唐門子弟,立殺無赦”


    一樹大師又沉默片刻,黯然歎了口氣


    自從江湖中這兩天傳出古風死於四川唐門弟子唐燎之手的傳言後,整個江湖都為之震驚,不知道由此會引發什麽災難


    一樹大師低聲道:“隻怕此時艙中似乎並無唐門弟子?”


    一樹大師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唐門子弟數百年來行走江湖都是淡黃衣衫、金錢豹囊裝束,任何江湖人一看這樣打扮的人就知道是唐門子弟,唐門子弟也一直以此為榮耀數百年來唐門子弟向來不將中原江湖放在眼裏,門下子弟行走江湖時言行囂張,隻是中原各派對唐門頗有懼意,也不敢輕易尋釁


    聶琨道:“二十年前峨嵋一戰,唐門一蹶不振,如今唐門子弟重現江湖,已不再著往日行走江湖的黃衣豹囊,故此單從衣著上無法辨認他們的身份,但三手幫一路跟蹤唐炯下落,他現在應該就在船上”


    尉遲北鬥一旁躬身施禮道:“此事隻是三手幫與四川唐門間的恩怨,在下等決不會傷及無辜,冒犯大師之處,還望見諒”


    他為人說話看似莽撞,但一到關鍵時卻又沉穩有禮


    一樹大師又遲疑了半晌,卻無奈地歎了口氣,已讓開了路


    這是江湖中門派之間的仇殺,之前江南舉辦江湖盟主大會,三手幫已有加入江湖同盟之意,雖然江湖正道對三手幫始終心存猜疑,但也希望彼此保持非敵非友的關係而唐門與江湖正道積攢了數不清的仇舊恨,數十年前峨嵋一戰江湖正道同盟雖然聚殲唐門十大高手,但即使少林也損失了不少高手如今三手幫找唐門子弟尋仇,一樹大師自然隻能袖手旁觀


    五


    鶯鶯忽然失聲輕呼了一聲,輕聲道:“我想起來了,剛才那個藍衫少年和孟燎孟公子很象,就象是親兄弟一般”


    任飛道:“孟燎是誰?”


    鶯鶯苦笑一聲,輕聲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隻是在師傅一處極其秘密的住處見過他幾次,他的身份很隱秘,我們三個隻有大姐知道一些他的事情,師傅告訴我和鶯鶯,關於他的任何事情,不許問,也不許提”


    任飛沉默片刻,微微顫聲道:“難道這個孟燎就是剛才他們口中所說的殺害古風的唐門子弟唐燎?”


    鶯鶯愣了愣,點頭道:“有可能”


    任飛目光中已透出一股殺意,他冷聲道:“看來這個藍衫少年的確是唐燎的兄弟唐炯”


    尉遲北鬥此時衝船艙門口沉聲喝道:“裏麵的人都給我乖乖地出來”


    不一會,船艙下層已陸續走出一些人,其中有跟從一樹大師的另外兩個青年僧人,而那個藍衫少年和灰衣青年並沒有現身聶琨、尉遲北鬥目光冷冷地在麵前這些人臉上掃過,看得這些人都感到一陣心驚膽戰


    尉遲北鬥嘿然冷笑道:“四川唐門子弟行走江湖,向來都是不怕麻煩的,怎麽今天卻象個縮頭烏龜一樣不敢見人?”


    他出言不遜,自然是希望激藍衫少年出來,隻是裏麵依然毫無動靜


    聶琨、尉遲北鬥互相望了眼,神色都變得有些緊張


    縱然四川唐門如今在江湖地位一落千丈,門下子弟也顯得有些落魄,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四川唐門數百年來憑借暗器和毒藥創下的威名依然令江湖中人不敢輕視其門下子弟此時如果那個藍衫少年真的是四川唐門子弟唐炯,那麽他藏身在船艙之中,卻正可借地形之利用唐門獨門暗器偷襲聶琨、尉遲北鬥等人


    忽然,眾人聽到船尾傳來“撲通”一聲響,彷佛什麽沉重的東西掉入河中,聶琨、尉遲北麵色一變,已一起進入船艙,隻見若大的船艙下層空無一人


    聶琨、尉遲北大步穿過後艙來到船尾,天色昏暗中二人看到船尾河麵蕩起幾圈波紋,正緩緩向四周擴散,顯然這裏的水流頗深


    聶琨、尉遲北鬥都皺起了眉頭,望著河麵的那圈波紋微微有些出神


    忽然,二人感到身邊一側有一股寒意襲來,二人幾乎同時轉過身去,看到船舷一側懶散地坐著一個灰衣青年,灰衣青年年齡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短衫短褲赤著腳,一口普通的青鋒劍橫放在雙膝處


    見聶琨、尉遲北鬥望著自己,灰衣青年咧嘴笑了笑,他全身肌膚古銅深色,但笑的時候露出的牙齒潔白如玉,此時昏暗中顯得醒目


    尉遲北鬥剛想出聲喝問,卻見聶琨神色有異,彷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物,心中不覺吃了一驚


    灰衣青年神情懶洋洋地輕笑道:“奇怪,我說為什麽有人無緣無故地跳入河中逃命,果然是有人在此追命”


    尉遲北鬥冷聲道:“你是說有人跳下了河?”


    灰衣青年點頭道:“不錯,是個看來很驚慌的藍衫少年”


    尉遲北鬥又看了一眼河麵,沉聲道:“我不信”


    灰衣青年微微一笑道:“難道我見鬼了,親眼看到的事情,還會有假?”


    尉遲北鬥冷笑聲中已走到灰衣青年麵前,他的目光變得異常凶殘,但灰衣青年望著眼前這個鐵塔一般的漢子,神情間也毫無懼意,依然帶著幾分懶散的笑意,這時尉遲北鬥忽然發現,這個灰衣青年的相貌有些奇特,而且一雙眼睛竟然帶著一絲藍色的光芒


    尉遲北鬥冷聲道:“閣下是誰?


    灰衣青年微微一笑道:“我姓顧,顧此失彼的顧不過我沒有名字,認識我的人都叫我小顧對了,在下也無門無派,無父無母,一介江湖淪落人”


    聶琨忽然轉身道:“我們走,沿河一路追下去”


    尉遲北鬥愣了愣,道:“大哥,你相信他的話?”


    聶琨點了點頭,道:“我信”


    說完聶琨已穿過船艙回到船頭,他也並不說什麽,隻是躬身向一樹大師施了一禮,然後上岸騎馬而去見他如此模樣,尉遲北鬥、玄清道長、黃龍三人也紛紛上馬跟隨著聶琨策馬沿岸而去,眨眼消失在昏暗的天色中


    眾人都紛紛鬆了口氣,船工又重解開纜繩,大船終於在夜幕降臨之際緩緩駛向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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