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池中,花瓣遍布,輕幔微揚。“嘩”華清池中,美人出浴,溫香柔體,禍水容顏。美人輕靠池沿,眼簾微垂。這華清池乃是一處天然溫泉改造而成,一年四季泉水不停,在此久浴者,肌膚賽雪。


    門外響起敲門聲,美人聲音清冷:“進來。”她不喜歡在沐浴的時候有人打擾,但不喜歡隻是不喜歡。“鏘,鏘”鎧甲聲在這空曠的華清宮格外響亮,來人停在輕幔外,道“兵馬大元帥舒天歌,參見吾皇!”單膝下跪,雙手抱拳,颯爽英姿。華清池旁的美人自然是千雪皇帝慕容千雪。


    慕容千雪柔聲道“天歌不用如此拘謹,進來吧”。舒天歌大步走進去,立在池邊,雙目平視,她隻記得自己是軍人了。


    “啟稟皇上,那幾個老頭子的後輩紛紛被送進天鳳軍。”舒天歌不包含任何感情道,對她來說那是她的天鳳軍。“哼”慕容千雪冷笑一聲隨即一笑“如此甚好!天歌你開始著手準備吧!朕估計大乾那邊有些人已經懷疑北涼那邊和我們合作了,這個離間計還是天歌你用的厲害!”


    舒天歌說道“北涼那邊本來就和白氏不和,我隻不過是借力一把。而且蕭家也早已知道,他們不作為,大概心理底氣也足!”


    慕容千雪捏起一個鮮紅的櫻桃放在嘴裏道“蕭家借這次戰爭順利掌控鎮西軍,白氏殺人之心大起。本來那三十萬北涼精銳已經讓白氏寢食難安,現在再加上鎮西軍的三十萬兵馬,大乾近半的兵權在蕭家手裏,白玄恨不得現在就提刀按劍殺了蕭家滿門!”


    舒天歌麵無表情“蕭家和白氏終有一天要生死相拚,到時天下大勢重新劃分,各路英雄、梟雄、狗熊紛紛揭竿而起,我們隻需協五十萬大軍以雷霆之勢橫掃天下即可!”


    “不錯,到時候天下皆歸朕手!”慕容千雪仰頭一笑,霍然起身,輕紗一裹,禍水!慕容千雪輕走到舒天歌身後,將頭靠在舒天歌天鳳鎧的坎肩上,冰冷。慕容千雪蘭氣輕吐“天歌到時候,你便是朕的天下兵馬元帥,朕的第一世家!”


    “臣,是陛下手中一把利劍,劍尖所指,所向披靡”舒天歌沉聲說,利劍雙刃鋒,傷人亦可傷己。慕容千雪,微微一笑“如今,天歌亦可卸甲,陪朕在這華清池中沐浴一番”說話間,摘下舒天歌頭盔,然後緩步下水,誘惑之極,妖精!


    舒天歌猶豫了一下,還是解下鎧甲,緩步下水。增一分則太肥,減一分則太瘦,施朱則太赤,施粉則太白,無疑說的就是舒天歌。


    慕容千雪靠在池沿邊,閉目養神,聽見舒天歌下水之聲,微微一笑,狐狸精嫵媚!舒天歌也靠在華清池沿,家中無子她是家中嫡女,三歲習武、五歲練習兵法,從小遠離這些奢華之物,過著苦行僧般的日子,也才有她如今的戰績。


    慕容千雪問道“天歌,你是不是在心裏記恨朕。朕沒有對那些人下手,而是放縱他們到如今。又或者說朕拿他們來製衡你舒家的崛起?”舒天歌用手輕撫著自己的身體,她從來就沒有泡過溫泉,她是天下名將,但她也是個女子。她以一己之力扛起了舒家和千雪的大旗,這擔子太重了。


    舒天歌拂過上臂淡淡道“臣,不敢!這天下是皇上的,皇上乃天下掌權者,定人生死一瞬之間。臣隻不過是一個馬前卒罷了。”他父親從小就教會了她一個道理,不論在什麽地點,麵對什麽人,都不能讓他看到你的真麵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樣才可以活得更久。


    慕容千雪自己也知道舒天歌沒說真話,最起碼現在沒有說。“天羽,如今怎麽樣了”慕容千雪,慵懶伸腰,隨意問道,舒天歌還有一個妹妹,外人不為所知,隻有舒天歌和慕容千雪知曉。


    “天羽武功精進不少,用兵也有可取之處,將來可獨擋一麵。但現在還需要晾晾了,磨磨傲氣。”舒天歌靠在華清池沿,也是如慕容千雪閉目養神,這溫泉泡著極為舒服,她從來就沒有這樣放鬆過。如今舒天羽在跟隨一位老者學習兵法和武功,那位老者舒天歌見過,給她的感覺如雲似煙。


    “那就好。等天羽學成出山,你也可以輕鬆一些,不用一人獨挑大梁。”慕容千雪遞過一盤櫻桃給舒天歌。舒天歌捏起一枚,放進嘴裏,吃著很澀,就像慕容千雪和舒天歌。


    “這味道,很好。吃著很澀,顏色鮮紅如血。”舒天歌忽地出聲道,她沒吃過櫻桃。慕容千雪一笑“對,這也是朕喜歡他的原因,吃著很澀,顏色鮮紅如血,最重要的是櫻桃樹下埋了死屍,它才開的豔,亦如我們。一將功成萬骨枯,而你是帥,我是皇。”一路殺伐,伏屍遍地。


    蕭輕塵和流觴墨舞一番打鬥之後,吃完東西,便對蕭易說,要他先行一步,她會和蕭輕塵跟上來,而蕭易也在蕭輕塵的示意下,提前一步去安排事宜。


    “很久沒有像這樣,緩步走在林子裏了。”蕭輕塵笑道,他知道她為什麽支開蕭易,她想讓自己停一停,放下一切的東西然後享受這片刻的閑適。看著旁邊的山林,和透過未落的葉子的陽光,他很喜歡。他喜歡一山、一水、一樹、一花的閑日子。現在如果更有花鳥蟲魚則更好,可是卻在冬天。


    流觴墨舞跟在旁邊,不言不語,她現在隻想讓他靜靜的走,靜靜的享受,他太累了,身上的東西太多。蕭輕塵扯一根野草咬在嘴裏,雙手枕頭,淺吟低唱。流觴墨舞會心一笑,她記得小時候他和自己也經常走在山林裏,他就淺吟低唱,然後走到黃昏,看夕陽,走到夜晚,看星星。


    “諾,給”蕭輕塵轉過身來,遞給流觴墨舞一株不知名的野花,大紅大紅的,豔俗。流觴墨舞接過來,插在了青絲上,高貴典雅卻又妖魅的她帶上了這多豔俗的紅花。蕭輕塵手捏下巴,圍著流觴墨舞轉了一圈,嘴中發出滋滋聲,咧嘴一笑,好看。小時候他摘過很多野花給她,她戴在頭上,他說好看。


    流觴墨舞就這樣帶著那多豔俗的紅花,走在林子裏。一朵完全不符合氣質的野花戴在頭上,她渾然沒有覺得不好看,而是覺得很好看。一個劍眉星目、豐郎俊逸,嘴裏叼著一棵野草。一個高貴典雅、氣質妖魅,頭上帶著一株野花,奇哉,怪哉。


    蕭輕塵忽聞得水聲,轉頭對流觴墨舞說道“有山有水,才稱為山水,走!”蕭輕塵走向傳出水聲之地,流觴墨舞跟在身後。穿過密集的林子,爬過上坡,蕭輕塵高興的對流觴墨舞說道:“我們快到了”,流觴墨舞嗯了一聲,緊跟了上去。


    “哇”蕭輕塵驚歎出聲,麵前是一個山穀,而他們站在山穀的最高點,可以將其一覽無餘。山穀不大,裏麵卻是紫紅一片。梅花極豔,立於風寒風中,穀裏數十顆梅樹上纏繞的是紫色的紫藤,紫藤倒垂。梅樹也有一丈有餘,紫藤倒垂,及人頭。蕭輕塵衝進去,裏麵宛如仙境!流觴墨舞站在他身後,看著蕭輕塵。


    蕭輕塵轉身,道“謝謝”


    流觴墨舞輕笑,傾倒眾生“今天是你的生日!”


    蕭輕塵一笑,她還記得自己生日,能記住自己生日的不多,她一人而已。


    白衣女子立於湖心亭中,四周無橋。圍繞山林,姹紫嫣紅,皆是寒冬盛開之花。白衣女子收筆,放於筆擱之上,怔怔出神。


    “小姐!”一老嫗乘船而來。白衣女子轉身笑,如出塵蓮花:“歐奶奶,怎樣?”


    被稱為歐奶奶的老嫗,說道“我們不知他的去向。”白衣女子臉色一黯,如今已是到了晌午,來不及了。


    那老嫗看見白衣女子如此,勸道“小姐,莫要擔心,老爺也動用了家族裏麵的力量,相信不就我們即可知道他的去向。到時候老嫗便可施展輕功,一日千裏,定然幾刻不到便可追上他”


    白衣女子聞言,展顏一笑,卻是勉強十分。白衣女子轉過身去,看著畫案上的那幅畫。老嫗見如此,便是緩緩駕船而去,小姐不希望現在有人打擾她。


    “你說你從不後悔的,混蛋!”白衣女子憤憤然,咬牙切齒。隨即頹然坐到美人靠上。“我都說了我叫什麽?你卻不來找我!哼,等下次,我一定咬死你!”露出兩顆小虎牙,嘟著嘴巴,可愛。“不行,他身上臭臭的,咬他肯定很苦,而且他身上肯定很多傷疤,再咬一口就不好看了,哎呀,怎麽辦啊!”白衣女子腦子裏似乎有兩人打架,一白一黑。


    白衣女子頹然無趣靠在美人靠上喃喃“都怪爺爺,不讓我去找他!現在可好,找不到他了!”瞬間他也就便成了罪魁禍首,白衣女子坐立不安,最後回到畫案上,看著上麵的一幅畫出神,那是一個人,一身鎧甲。


    白衣女子喃喃“今天是他生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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