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麽原因,不過是小畜一時起了塵心,僅此而已!”那個女子依舊緊閉雙眼揚著下巴,倒是坦坦蕩蕩地開口承認,並不諱言隱瞞。


    “嗯,此乃陰陽天性使然,也是可以理解的,”蘇臨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可是既然這樣的話,你為何又要想方設法去弄六十六兩銀子幫助李石頭呢?”


    “小畜見自己無法得到李郎的心,所以想要成全於他!”那個妖物幻化成的女子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要殺要剮隻管動手就是,又何必如此婆婆媽媽問個不休!”


    “以剛才你的手段法術來看,別說六十六兩,就算是六百兩、六千兩亦是輕輕鬆鬆、手到擒來,你又何苦捉些山雞野兔來換取些許碎銀呢?”


    見這個妖物既能興風踏霧又能幻化人形卻並沒有去偷去搶,韓玉婧亦是秀眉微皺、頗為不解,於是在旁邊插嘴問道。


    “小畜雖非人身卻也不屑去做那等雞鳴狗盜、令人不齒之事!”那個女子輕輕哼了一聲很是不以為然地回答說。


    “嗬嗬,真是守小節而失大義、大言不慚!”蘇臨風聽她這樣一說,不由得搖了搖頭笑了起來,“以妖術把人家攝到此處不許離開,竟然還好意思說什麽不屑去做雞鳴狗盜、令人不齒之事,這種話怎麽說得出口!”


    “你誤會小畜了!”


    那個女子突然睜開眼睛看著蘇臨風,一本正經地說道,“是小畜救他到此,而不是小畜為了害人而攝他而來的,隻不過是小畜塵心陡起沒有放他離開這裏,後來小畜又見妖人殊途、難得其心,故而想要出手相助成全於他!”


    “嗯?此話可當真麽?”蘇臨風正色追問道。


    “小畜死亦不懼,又何需說謊相騙!”那個妖物幻化而成的女子揚了揚下巴冷冷地回答說。


    “蘇韓氏相信你!”韓玉婧點了點頭,一臉真誠地看著那個女子,“這位姑娘動情而甘願成人之美,有術卻不肯胡亂害人,讓蘇韓氏甚為佩服--蘇韓氏可請姑娘且坐一敘否?”


    “你們,你們真的不殺小畜了麽?”那個女子睜大眼睛將韓玉婧和蘇臨風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疑惑地問道。


    “人有無恥奸佞、陰險歹毒,妖有義薄雲天、坦坦蕩蕩,姑娘雖非人身卻是實屬義妖,蘇某夫婦怎肯相害!”蘇臨風鄭重表示絕對不會出手殺她。


    “感謝兩位不殺之恩!”那女子愣了一會兒,這才衝著蘇臨風、韓玉婧深深鞠了一躬。


    “快快免禮!蘇某夫婦喜結三緣,隻要有情有義又何慮什麽人鬼神妖!”蘇臨風與韓玉婧連忙拱手還禮。


    躲藏在床榻下麵的李石頭聽到這裏,這才大為震驚地跑了出來衝著那個女子深深地一躬到底:“窮家小子李石頭深感姑娘大恩,小子慚愧至極!”


    “罷了,既然是有緣無份,袁小良亦不強求!隻可惜本來打算積攢夠六十六兩銀子以成全李郎的,看來天不遂願剩下的要靠李郎自己了!”


    自稱名叫袁小良的那個女子叮囑道李石頭說,“以後切切不可再去落雲穀附近,免得性命不保。”


    韓玉婧趕快將那包散碎銀子拋給了李石頭,然後扭頭衝著蘇臨風眨了眨眼睛。


    蘇臨風明白韓玉婧的意思,連忙取下肩膀上的包袱,解開以後從中拿出一錠五十兩的大銀:“喏,這個就權當賀禮了!”


    李石頭拿著一多百兩銀子,知道這下子夙願得償回去就能迎娶心上人,一時激動得不知說些什麽才好,隻是一個勁兒地衝著袁小良、蘇臨風、韓玉婧不停地合掌鞠躬.


    “在此暫住一晚明天再回去不遲,免得遇到了虎狼之物。”袁小良再次叮嚀著李石頭。


    “剛才袁姑娘提到落雲穀,莫非這個小李兄弟是在落雲穀遇的險,然後幸好被袁姑娘給救下了?”蘇臨風問道。


    “正是如此!”袁小良扭頭看了看李石頭,然後對蘇臨風和韓玉婧說:“要不且讓李郎在此歇息,我們到前庭敘話,可否?”


    蘇臨風和韓玉婧知道這個袁小良有些話不想讓李石頭聽到,比如會涉及到她的真身本相等等,於是點了點頭,跟著袁小良一塊朝道觀的前庭而去.


    三個人一塊剛到前庭,那個袁小良立即撲通一聲跪在了蘇臨風和韓玉婧的麵前聲淚俱下:“袁小良乃是一開竅悟道之巨猿也,已在深山獨自修行數百年,無奈被落雲穀真君洞的移花真君所降,在其座下聽其差遣吩咐,害人害己多年矣!”


    “袁姑娘快快請起,有話慢慢說!”韓玉婧趕快伸手扶住了袁小良。


    “那移花真君是個什麽東西,為何要驅使袁姑娘效力於他?”蘇臨風很是不解地輕聲問道。


    “那個移花真君會一邪術妖法,名曰《種丹心訣》,可以將其他修行中人修之不易的內丹移種到他的丹田之中為其所用!”袁小良一本正經地回答說。


    “種丹心訣?能將別人修煉成的內丹移植到他的丹田為他所用?”


    蘇臨風與韓玉婧聽袁小良這樣一說不由得麵麵相覷極是震驚,實在是沒有料到以天地靈氣與陰陽真元凝聚而成的內丹還有這種用法!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就能將別人辛辛苦苦修習的道行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嗯,正是如此,”袁小良認真地點了點頭,“那移花真君曾經說過,泰山不拒細壤方能成其高、江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與其自己一個人辛辛苦苦修煉內丹,不如集眾人之內丹為己所用!”


    袁小良小聲哭訴說,她與許許多多的散仙妖仙之流皆被那個移花真君施術所困,每日辛辛苦苦修習法術、凝聚真元內丹,以供移花真君攝取為己所用,始終無有大成。


    除此以外,還有十多個精怪妖仙負責給他尋覓牲畜與人供其食用,半年前李石頭誤入落雲穀被一黑背狼精發現,是袁小良心中不忍這才飛沙走石駕風向將攝進這座殘破道觀的.


    “那個移花真君究竟是人是獸?為何也願吃人?”蘇臨風皺了皺眉輕聲問道。


    “是一個不知存活多少年歲的儒生!”袁小良認真回答說,“移花真君不論飛禽走獸還是婦孺老幼,皆是吸其鮮血為食。”


    “如此說來那個移花真君不但修習的是損人利己的邪法,而且他本身就是殘害生靈的邪物魔君,居然還厚著臉皮自稱什麽移花真君!”蘇臨風搓了搓手恨恨地說道,“你們那麽多精靈妖仙為何不想法除掉那廝?”


    “不不不,切切不可、切切不可!”


    袁小良立即麵現驚懼之色,“那移花真君以鮮血為食又奪人內丹無數,法力極為高強,曾自稱當年一人獨戰上八洞真仙而未落敗績;


    對了,真君洞現在還有一位青狐之仙被他囚禁在洞底,聽說那青狐之仙就是因為不甘被移花真君奴用而想要設計除之,事敗以後被移花真君以酷刑折磨了七七四十九日然後囚於洞中,如今仍然被迫辛苦修煉內丹為移花真君所用.”


    “青狐之仙?”蘇臨風突然想到了望仙崖的柳道隱一家!


    柳青嫣與柳青曼皆是青狐修成的人身,而且蘇某以前曾經問過柳青曼,為何隻有其父不見其母,令堂是否已經羽化飛升,結果柳青曼並不知曉其母何在。


    柳青曼告訴蘇臨風說,她與姐姐青嫣小時候多次問其父親,可惜其父不但不告知其母何在反而每次提之頗為悲痛,故而她與青嫣以後在其父親麵前輕易不敢提及母親的話題。


    望仙崖?望什麽仙?莫非是翹首盼望青狐之仙?一念至此,蘇臨風不由得渾身凜然一動--莫非被移花真君所囚禁的那個青狐之仙與柳道隱有什麽關係不成?或者說那青狐之仙極有可能正是柳青嫣、柳青曼的生身母親嗎?


    想到這裏,蘇臨風突然激動了起來:“袁姑娘,你剛才所說的那個青狐之仙現在還在真君洞中嗎?”


    “對呀,那個青狐好像有千年道行了,隻可惜每次修煉一段時間、內丹剛有所成就被移花真君給奪去了!”袁小良不假思索地回答說,一臉的同情之色。


    “袁姑娘可否給蘇某帶路,蘇某決定到落雲穀真君洞去會一會那個移花真君!”蘇臨風急切地看著袁小良。


    “不不不,請蘇公子多多恕罪,小袁真的不敢背叛移花真君!”


    聽蘇臨風這樣一說,袁小良顯得很是駭然恐懼,連連搖頭擺手,“再說蘇公子賢伉儷雖然身手不錯,但絕對不可能是移花真君的對手,何苦前去送死呢!”


    “嗬嗬,袁姑娘連死都不怕,又何怕得罪那個什麽移花真君呢!”蘇臨風激將道。


    “小袁確實是並不怕死,”袁小良一本正經地回答說,“但小袁懼怕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移花真君不但法力高強而且心狠手辣,真君洞中數百精靈妖仙沒有一個膽敢反抗背叛於他的!”


    韓玉婧扭頭看了看蘇臨風,從他那急切而堅定的眼神中已經知道,小書生這次肯定會執意要除掉那個什麽害人的移花真君--不管小書生究竟是不是那個移花真君的對手!


    於是韓玉婧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對袁小良開口說道:“袁姑娘但請放心,蘇韓氏與夫君一塊前去,應該不會落敗的!”


    “不不不,賢伉儷真的沒有必要前去送死,你們兩個是絕對不可能鬥得過移花真君的!”袁小良繼續連連擺手,“剛才的話就權當小袁沒有說過、權當沒有說過!”


    “這樣吧,隻要袁姑娘給指明一下那落雲穀真君洞究竟在什麽地方就好,這個總是可以的吧?”韓玉婧並沒有強人所難的意思。


    “其實,其實除了小袁不敢背叛移花真君以外,更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兩位前去送死。”袁小良仍是猶豫不決。


    “嗬嗬,算啦,不去那落雲穀了。怪不得李石頭兄弟看不上你呢,袁姑娘徒有法術在身,膽子卻不如一個凡夫俗子!”


    蘇臨風略一思忖知道請將不如激將,更何況一旦起了塵心俗念就極難忘懷,於是輕輕點了點頭,“嗯,看來李石頭小兄弟還是頗有眼光的啊,寧娶世俗女、不要膽小人!石頭兄弟不但一表人材且有知人之智,蘇某甚是佩服!”


    “你?”袁小良一聽蘇臨風這樣刺激於她立即勃然變色猛地站了起來,直直地盯著蘇臨風。


    “不要激動嘛袁姑娘,好生惡死實乃是人之常情,蘇某理解你,”蘇臨風笑眯眯地繼續激將說,“當然,袁姑娘給移花真人當一輩子奴役之物雖然屈辱了些,至少能夠保得小命不死,這也算是好事兒一件嘛!”


    那袁小良畢竟是靈猿悟道自然是極為聰明,再加上蘇臨風剛才那番話確實刺激得深入靈魂骨髓,故而稍稍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過來。


    “唉,算了,蘇公子雖為激將之言卻也不無道理,”袁小良仰天長歎一聲,“如果兩位真不怕死的話,不妨明天就跟隨小袁一塊前往落雲穀一試。”


    “多謝袁姑娘!”蘇臨風趕快衝其拱了拱手,“袁姑娘但請放心,蘇某夫妻兩個盡力保證袁姑娘的安全.”


    次日一早,蘇臨風將那兩匹快馬送給了李石頭,就要與韓玉婧一塊前往落雲穀。


    “承蒙贈以大銀,小弟怎敢再貪兩位的坐騎啊!”李石頭倒也算是頗有情義,立即表示他先將馬匹暫養於家,兩位忙完後不妨到山腳下的李家溝討還馬匹--從落雲穀前往翠華山山巔正好可以路過李家溝。


    次日一早,袁小良就領著蘇臨風、韓玉婧離開了翠華山,來到與翠華山相鄰的秦嶺北麓一道深穀中。


    “喏,這就是落雲穀了!”袁小良指著雲霧繚繞、林木幽幽的深穀對蘇臨風、韓玉婧說,“此穀冬暖夏涼、雲覆霧蓋,倒是一個避世修行的好地方,可惜被移花真君給占了。”


    “袁姑娘告訴一下那真君洞在什麽地方就行,不必一塊前去了。”韓玉婧行事較為謹慎,示意袁小良不必親自領著前去。


    “不,凡事一不做二不休,豈能做那虎頭蛇尾之事,”袁小良搖了搖頭,“那真君洞洞口有雲霧相遮甚是難找,小袁既然領著兩位前來就已經無視生死,自然會親自把兩位領到洞內,對了,那真君洞極深極闊、別有洞天!”


    “既如此,那就多多有勞袁姑娘!”蘇臨風衝著袁小良拱了拱手表示感謝--既然那真君洞甚是難找,蘇臨風也就勞煩到底!


    近午時分,袁小良指著一處寬逾兩丈、高達四丈而有餘的巨大洞口小聲說道:“喏,這就是真君洞了!”


    袁小良話音一落,立即從洞內衝出數百牛精蛇怪,一個個張牙舞爪、高舉刀槍,為首的一個黑背狼妖放聲大笑:“哈哈哈哈,真君早已知之,袁小良爾等還不束手就擒更待怎地?”


    “蘇公子是為解救吾等冒險而來,諸位若是識相知好歹的話速速讓開!”袁小良並不否認躲閃更不逃之夭夭,而是指著那些精怪高聲叫道,“難道諸位心甘情願地永遠被移花真君那廝給奴役不成!”


    “哼哼,一對世俗夫妻也想翻天?”為首的黑背狼妖冷笑了一聲,率先帶著那群精怪之物朝蘇臨風撲了過去。


    韓玉婧知道那移花真君久攝他人內丹、道行極為深厚,故而不敢大意立即使出了冷焰玄光護住自己與蘇臨風、袁小良,三個人信步朝洞內而去。


    黑背狼妖與其他精怪拚命刀砍槍刺皆是不能傷及他們三人分毫,這才大驚失色,紛紛朝洞內敗逃狂奔。


    蘇臨風屏氣凝神邊走邊瞧,隻等那移花真君現身就以攝神之術控製於他。


    “小心,前麵蓮花高台上盤膝而坐的怪儒就是移花真君!”袁小良輕聲提醒道。


    偌大空曠的真君洞內霞光豔豔、別有洞天,蘇臨風、韓玉婧和袁小良拐過一個彎,突然看到前麵幾十丈外果然有座毫光四射的蓮花高台。


    不等蘇臨風迅速上前使出攝神之術,那蓮花高台上的一個中年儒士寬大的袍袖猛地一揮,一股極為強勁淩厲的罡風如同一柄碎山大錘猛地擊向了韓玉婧他們三個。


    冷焰玄光雖然水火不侵、刀槍難傷,卻抵擋不住那股如同碎山大錘般的罡風重擊,一下子帶著蘇臨風他們三個撞到了身後的石壁之上,然後又被石壁反彈後再次摔倒在地!


    蘇臨風和袁小良被甩出冷焰玄光的保護,當場昏死過去人事不省,一縷鮮血順著嘴角直往下淌.


    韓玉婧雖然沒有來得及收回護身的冷焰玄光,故而一直處在冷焰玄光的保護之下,卻也刹那間被撞得暈厥了過去!


    “嗬嗬,豎子小輩不知天高地厚,也敢前來造次!”


    端坐於蓮花高台的移花真君撫須笑道,“那女子有冷焰玄光護體,水火不侵刀槍難傷,且不用管她!把另外兩個以冰絲寒金線勾穿琵琶骨,送到後麵待用.。”“小後生你醒醒,你醒醒呀.”被冰絲寒金線勾穿了琵琶骨拴在石柱之上的蘇臨風慢慢抬起頭來,顧不得渾身傷痕疼痛立即驚叫道,“柳姑娘,這,這是在什麽地方?”“柳姑娘?”那個同樣被冰絲寒金線勾穿琵琶骨、頗有幾分神似柳青嫣的美貌女子一臉的茫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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