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知年的嘴唇冰極了,楊恪也好不到哪裏去。


    一整條街隻有他們兩個人,仿佛在預示,他們各自的世界也即將隻剩對方。


    半夢半醒間,楊恪忽然覺得身旁有人,警覺地睜開眼,發現鬱知年正在離他很近的地方,俯身看他。


    鬱知年偷看楊恪被當場抓獲,立刻麵露慌張。楊恪覺得他很好笑,明明是自己湊過來,又膽子這麽小,便伸手抓著鬱知年的手腕,把他拉到身旁。


    「你看什麽?」楊恪問他。


    「我以為你睡著了。」鬱知年辯解。


    「我睡著了你想幹什麽?」楊恪將鬱知年拽過來,鬱知年病尚未痊癒,一拽便跪坐在楊恪的腿上,手按著楊恪的肩膀。


    他體重很輕,壓著楊恪,含糊地不知在說什麽,嘴唇在楊恪麵前晃動,楊恪聽不清楚,也不怎麽想聽,把鬱知年拉下來少許,和鬱知年接了吻。


    他們很久沒接過吻,鬱知年的嘴唇柔軟,身體有一種芬芳的味道。酒精和這種氣味,放大楊恪的感官,楊恪像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手按在鬱知年瘦弱的腰上。


    他睜眼看見鬱知年的睫毛,以及微紅的耳廓。


    吻了一會兒,鬱知年好像才反應過來,想要逃開。楊恪抓著他,他的掙紮力度又大了一些,楊恪就鬆了手。


    鬱知年站起來,恢復了他下午的那種抵抗的模樣,打算住出去,要把東西搬走。


    楊恪仍舊坐在沙發上,抬起眼看鬱知年,鬱知年往後退了一步。鬱知年的衣服很皺,嘴唇還留有親吻過的色澤,但臉上寫著拒絕。


    楊恪看著鬱知年,所有他在鬱知年身上收到過的無來由的抗拒,都集結成片,向他壓下來。


    「你是不是喝多了。」鬱知年沉默了幾秒鍾,替楊恪找了蹩腳的藉口。


    一直以來,楊恪竭力避免自己成為另一個喜怒無常的楊忠贇,避免激烈、避免戲劇化,想過與他的爺爺相反的平靜的生活。


    但是或許是平安夜的回憶讓楊恪變得偏激,他開始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


    「我沒有喝多。」楊恪看著鬱知年,陳述事實。


    楊恪不想做一個會惱羞成怒的、熱愛強迫別人的人,他問鬱知年:「和你接吻就是喝多嗎?」


    是鬱知年喜歡楊恪,寫幾百頁的觀察日記,在車裏主動地偷親楊恪,牽楊恪的手,要和楊恪結婚。


    「二零一六年,」楊恪說,「你自己說的,你的聖誕願望,說要永遠和我在一起。」


    「你那天喝多了嗎?」楊恪禮貌地問他,「鬱知年,原來你那天是喝多了嗎?」


    鬱知年的臉突然變得慘白。


    第33章 三十三(2016)


    三十三(2016)


    鬱知年還以為這是他保守得密不透風的秘密。


    如同他與趙教授的談話,已被掩埋完好,不為他人所知。


    二十一歲那年的聖誕當日,雪停了下來,楊忠贇尚未清醒。


    由於此次的狀況實在緊急,連趙司北都收到通知趕了過來,楊恪去機場接他,鬱知年則先去了醫院。


    在重症監護室外等待時,鬱知年想起昨晚和楊恪的相處,心口仍在微微發熱。


    中午時分,楊忠贇稍稍醒了半分鍾。


    監護儀的燈光明明滅滅,楊忠贇瞪大眼睛,左右地找。看見鬱知年在監護室外,他才像放心下來,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李祿李律師也來了,侍在監護室外。


    下午,楊忠贇又醒了一次,護士走出來,叫了李律師進去探視。李律師俯下身去,聽楊忠贇說了幾句,出來脫了無菌服,到鬱知年身邊,道:「知年,你和我來一下。」


    他帶鬱知年到了醫院走廊的角落,告訴鬱知年:「楊董事長讓我我先和你聊聊他的遺囑。」


    鬱知年不明就裏,侷促地說:「好的。」


    「他留了三分之一的股份給你,」李祿簡單地說,「但是有一個條件——你要和楊恪結婚。」


    鬱知年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理解李祿話中的含義,重複著喃喃問道:「結婚?」


    「嗯,」李祿公事公辦地說,「楊恪知道,不過楊董說他應該沒告訴過你。」


    鬱知年呆呆地看著李祿,想了許久,問:「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啊?」


    「應該有幾年了,」李祿說,「遺囑的初版是楊董第一次動手術的時候定的。那時楊恪應該就已經知道了。楊董不想給你太多壓力,所以沒告訴你。」


    鬱知年再次想了一會兒,對李祿搖搖頭:「我不懂。為什麽?」


    「我不想要遺產,」鬱知年告訴他,「我不需要那麽多錢。」


    「這可不是你要不要的事,」李祿微微皺了皺眉,說,「如果你不接受這筆遺產,事情會變得很麻煩,楊恪拿不到它,對集團的穩定也很不利。」


    他們站在一扇窗旁,風把地上的雪捲起來,揚在窗外。


    「我不想要。」鬱知年看著窗戶外的飛雪,忍不住又要拒絕。


    「知年,」李祿勸他,「拿遺產有什麽不好的?據我所知,你們已經在同居了,這就更沒什麽好煩的。楊董隻是想讓我通知你一聲,他怕等他……再告訴你,你沒有心理準備。」


    李祿對鬱知年說話,像在哄騙小孩子。


    鬱知年感到慌亂,他覺得似乎由於自己的遲鈍,忽略了關鍵信息,但又說不出究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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