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然沉吟,試探道:「……馬上給你打電話,拖延時間,等你來救我?」


    蘇慕遠好氣又好笑地揉了把她的腦袋:「放學時間邊上那麽多學生,你當他們都是死的嗎,以後不要總是自己一個人擔著,偶爾也學會開口向身邊的人尋求幫助,知道了嗎?」


    葉輕然繼續土撥鼠式乖巧點頭:「嗯嗯。」


    雖然將對方給安撫了過去,但她還是不忘惦記自己的傷勢,沒忍住問道:「阿遠,我的腿以後是不是就要瘸了……」


    這都被吊起來懸掛在空中了,感覺隻有電視劇裏才會出現的景象,一定是很嚴重才會這樣吧。


    蘇慕遠被人一本正經的難過小語氣給逗笑,捏捏她後頸處的那塊軟肉,失笑道:「誰給你的這種錯覺。」


    葉輕然嘟囔:「因為真的很痛啊……而且還裹得那麽厚實掛在空中,真的很low誒……」


    蘇慕遠悠悠道:「不痛不low怎麽讓你長點記性。」


    「……」


    看小姑娘臉上的表情過於委屈,這才啞聲笑著解釋道:「剛打了石膏,水腫期這兩天痛點是正常的,抬高患肢是為了消你的水腫,雖然不舒服,但為了快點好,我們然然要好好忍耐呀。」


    「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並沒有注意到病房門外有一道身影站了很久,方才背身離開……


    第63章


    陸衍下午因為上課錯過了葉輕然的兩通電話, 等他發現再回撥過去時, 對麵已經陷入了長久的無人接聽乃至關機狀態。


    他時常在想, 如果當時他接起了第一個電話,並成為第一個陪在她身邊照顧的人, 那麽現在的一切是否會變得有些不一樣, 他是否有機會靠近她的身邊,換取點不切實際的希望, 為自己博得些許微弱的存在感……


    然而, 如果沒有如果。


    在一次又一次撥打失敗後, 他接到了安插在清城跟蹤葉芬一家眼線的電話。


    對方開頭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少爺」,他生平最不願聽到的就是別人的道歉,但從來都沒有像這次般加劇他心底的慌張。


    緊接著他就獲知了小姑娘被葉兆撞傷住進醫院的事, 因為醫院與蘇家交情深厚,保密措施嚴密, 無法探知到病情的輕重, 他隻得自己馬上開了車趕到清城,硬生生將兩地三個小時的車程壓縮到兩個小時。


    幸而她傷得不重,那個同她住在一塊兒的蘇家少年陪在她身邊,雖然病體虛弱,但瞧著是恬靜美好的。


    他鬆了口氣,但心尖某個地方滋長出來的落寞與卑微迅速侵入他的四肢百骸,叫他無處遁形。


    不知道在病房外站了多久,他平靜地轉過了身, 算不上逃,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有事情要去完成。


    ……


    葉輕然和蘇慕遠吃完藥膳,被人扶著去浴室簡單地刷了個牙洗了個臉,因為腿受傷的關係不能碰水,隻能讓他出去避開,自己隨意用毛巾擦拭了一下。


    將一切處理好後,她敲了敲浴室的門,等在外頭的蘇慕遠收了信號,開門進來,這回沒用扶,直接將她公主抱著抱回床上。


    葉輕然表麵上裝著鎮定,但四處亂瞟的視線全然出賣了她內心的慌張。


    蘇慕遠幾不可聞地笑了笑,沒說什麽,又自己折回浴室刷牙洗臉。


    葉輕然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躺在床上無聊地看著天花板背數學公式口訣,兩隻手乖乖地放在被子上交疊好,像極了等待父母回家睡覺的小學生。


    浴室裏的水聲戛然停止,沒等她多想,被子就被人毫無預兆地掀開並且鑽了進來,葉輕然近乎驚恐地瞪大了那雙小鹿眼,小手將人抵著不讓靠近,震驚道:「你幹嘛!」


    蘇慕遠同款意外挑眉:「怎麽,這麽大的病床分我一半都不願意?」


    那不可思議的表情分明在說「看不出來你是個那麽小氣的人」。


    葉輕然:「……」


    也是……這張床的大小雖然沒有兩米大床那麽誇張,但至少比她在家裏那張寬敞上不少,兩個人睡一起綽綽有餘。況且之前在峇裏島也並不是沒有一起睡過,這時候再矯情似乎有點太晚了。


    她磨磨蹭蹭地將推人的手縮了回去,算作默認。


    但沒縮回一半,就被已經躺好的蘇慕遠重新撈了回去,在指尖把玩。他的力道很輕,僅是隔著創可貼以及紗布輕輕摩挲,驀地問了句:「還疼嗎?」


    葉輕然搖搖頭,不過反應過來他平躺著看不到她的表情,又補充了一句:「不疼了。」


    枕邊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蘇慕遠半側過身,認真地將她凝著:「為什麽之前沒告訴我,姑姑家來找你的事。」


    葉輕然語塞,垂了垂眼瞼,薄唇翕動,小臉上寫滿了歉意,悶悶地別扭道:「……我怕他們會敲詐你。」


    蘇慕遠愣怔,繼而啞然失笑:「你是小笨蛋嗎?我像是那種別人隨便碰瓷就會被訛上的人?」


    葉輕然:「……」


    是噢……大概被你懟死的機率更大些。


    蘇慕遠耐著性子將小姑娘臉側的碎發別到耳後,沉沉道:「以後有事不能再瞞著我了,嗯?」


    葉輕然老實點頭。


    蘇慕遠滿意地捏捏她的耳廓,柔聲繾綣道:「好了,早點睡吧。」


    葉輕然眨了眨眼,繼續將人盯著:「下午睡太久,現在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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