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萍氣得幾欲咬碎一口銀牙,於是將輕然姑姑家那點破勾當逐一道過,後悔自己當初沒將人處理幹淨,埋下這麽大的禍患。


    「我和你爸現在就坐飛機回來,一會兒會有助理去醫院找你,你有什麽事就讓她幫你處理,剩下的就交給爸爸媽媽回來再說。對了,你記得給你楚伯伯打個電話,不管葉家那邊拿多少錢來贖人,都先別把人放了。」


    蘇慕遠淡淡應道:「知道了,我下午就跟阿寧提過了。」


    楚攸寧的大伯是警察局局長,憑著兩家的交情,這點小忙自是不在話下。


    柳萍掛了電話,就和丈夫跑去跟好友道歉說國內有要事處理,匆匆地買了晚上最早一班的飛機,趕到機場。


    那邊蘇慕遠將手機順回口袋,輕聲推了門,回到病房裏。


    時近晚上八點,外麵的天徹底黑了下來,擔心小姑娘睡不好,他沒開強烈的白熾燈,隻留了一盞床頭櫃上的小檯燈,在人臉上籠過溫馨的黃光。


    小姑娘安穩地躺在病床上,眉間輕蹙,似有夢魘纏身。他走近了,抬手輕輕地撫平她的眉梢,憐惜地摩挲了一下她因為疼痛些微咬破的薄唇。


    蒼白的唇色中沁著一條條血絲,甚是矚目。


    沒忍住俯下身將額頭親昵地碰上她的,鼻尖相抵,繾綣地蹭了蹭,指尖細膩地劃過她的漂亮耳廓,低低呢喃了一句:「對不起……」


    要是他下午沒有貪嘴和朋友多聊幾句天,要是他提早五分鍾出發去十一中接人,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他將臉埋到小姑娘的脖頸處,格外的貪戀此刻她身上的溫暖。


    門外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最後憐惜地捏了捏小姑娘柔軟的耳根,這才斂下萬千思緒直起身來。


    將門打開,才道是顧綿跑去找人熬了藥膳給他送來:「輕然醒了就讓她吃這個,我給她訂了七天,以後每天到了飯點都會有人按時送來……傷筋動骨一百天,在飲食上也一定要好好補補才行。」


    蘇慕遠接過:「嗯。」


    「煮的分量挺多的,你也可以吃點。」


    蘇慕遠斂著眉,麵上沒什麽情緒起伏:「好。」


    顧綿看他興致缺缺的樣子,也就不再打擾,道了句:「晚上我留院值班,有事可以直接來找我。」便離開了。


    蘇慕遠把保溫杯放到床頭櫃上,也不急著將人叫醒,就這麽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將小姑娘的睡顏看著,一言不發。


    窗外月影西斜,月光灑落一室……


    柳萍的助理先去警局跑了一趟,這才來到醫院。葉輕然此刻還沒醒來,所以蘇慕遠出了門在走廊上與人交談。


    助理是位非常幹練的女士,因為跟在柳萍身邊多年,所以也跟蘇慕遠打過幾次照麵。


    助理將口袋裏的手機遞去:「這應該是小小姐掉在現場的手機,我剛從警局那邊拿過來,不過屏幕已經碎花了,您看?」


    蘇慕遠淡淡然接過,按了按開機鍵,不知道是徹底摔壞了,還是隻是沒電自動關機,於是道:「明天過來時幫我帶個新的。」


    「好。」助理點點頭道,「您一天也辛苦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今晚就由我留下來照看小小姐。」


    這也是柳萍派自己的助理而不是丈夫助理的最大原因,同為女士,照顧起來也方便些。


    蘇慕遠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襯衫校服上還留著點從小姑娘身上蹭刮來的血跡,因為時間過去太久,已經變成沉澱的暗紅色,潔癖如他,竟也一直恍若未覺。


    「不用了,你幫我去商場買一套衣服過來,晚上我住醫院。」


    助理頷首,不作強求,問了還有沒有其他的吩咐,便離了開去。


    對方辦事非常高效,沒過半個小時就幫他提了一個商場購物袋送來,順帶連手機也一併買了,是市場上的最新款,適合女孩子的銀白色。


    因為是vip病房,擁有豪華的獨立衛浴,蘇慕遠進去隨便沖了個澡,出來時葉輕然剛好悠悠轉醒。


    她喉嚨幹啞地咳了咳,腳上隱隱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抽痛,一時間沒有辨認出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哪。


    蘇慕遠連忙放下手上擦頭髮的毛巾,轉去用飲水機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將人扶起來:「慢點喝,別嗆著。」


    葉輕然啜飲了一口,感覺身上恢復了點力氣,這才眨著眼打量四周,好奇地問道:「這是哪?」


    看起來像個酒店房間,但蘇家的裝潢風格並不是這種類型,似乎是在外麵。


    「綿姨的醫院。」蘇慕遠柔聲回答,將水杯放到一邊。


    「噢……」葉輕然悠長地應了聲,慢半拍的反應過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五星級標準的vip病房,難怪蘇慕遠當初生病在這兒賴了那麽長時間。


    她默了一瞬,又問道:「我傷得很嚴重嗎?」


    因為剛睡醒,聲音裏還帶著憨憨的鼻音,很是呆萌。


    蘇慕遠聽言慢悠悠地直起身子站在病床邊俯視看她,眸底深邃複雜,意味不明地淡淡反問道:「你說呢?」


    葉輕然聽出他聲音裏隱藏很深的不悅與慍怒,抿抿唇,低眉順眼地跟人認錯,乖乖道:「對不起……」


    「現在知道錯了?」


    葉輕然土撥鼠式乖巧點頭:「嗯。」


    「那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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