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乍暖還寒之時,劉雲等人從汾山城起程,正式回歸定北營。


    出了汾山城,眾人卻沒有直接向著濱州城進發,而是轉道去了自由城。早在五個月之前,劉雲等人在自由城中做了一件大事——平了鐵狼會在自由城的分部,剿了一萬多兩銀子。依大庸律令,這些銀子原本是需要上交給蒼山城入庫的,然而那個時候,整個濱東的行動還沒有徹底展開,再加上楊承誌確實需要用這些銀子做一件大事,眾人便將這些銀錢給扣了下來。


    雖然大庸律令明確歸定,凡戰爭剿獲物資,皆需上交國庫,但劉雲等人,卻是出生於精英訓練營,平日裏訓練頗多,但卻沒接觸多少律法知識,對於這一條律令,他們也隻是隱隱聽過,卻是並沒有放在心上。


    當日剿獲的那一萬多兩銀子,原本是存在黑龍客棧中,托黑龍會眾人代為保管,但後來整個濱東剿匪行動開始,劉雲終究有些不放心,索性又將這萬多兩銀子,連帶著兩大箱藥材盡數交托給了天策公主,托她代為保管。


    既然銀子在人家手裏,要想拿到自然是要見上天策公主一見了。


    劉雲帶著手下眾人,到墨玉坊找天策公主時,卻被告知天策公主並不在墨玉坊,就連葛青羅天二人都不在坊中,略略打聽了下,才知道原來濱東亂地各大城池中已經陸續將一些降匪轉交到了墨玉軍團手中,此時的天策公主正忙著訓練手下“新兵”。


    聽到天策公主去訓練新兵了,劉雲也是無奈,略略沉呤片刻,便放棄了去找天策公主的打算。一來天策公主帶人出去訓練,每次最多也就三五日罷了,他還等得起,二來他也不知道天策公主在哪裏練兵,這濱東亂地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要想找一支幾千人的軍隊,劉雲還真是沒多少信心。


    隻等了兩天,天策公主,葛青,羅天三人就返回了。新兵的訓練,更多的是隊列隊型以及一些軍資之類的訓練,灌輸給士兵一切服從上級的思想,陪養士兵的團隊意識為主,說白了就是洗腦。


    自己手下都是些什麽料,天策公主心中清楚得很,所以對於這一支軍隊的訓練,天策公主格外費心,訓練也要刻苦得多,手下士卒,稍有不慎便少不了一頓鞭子。威風是威風了,卻苦了一幫子新兵,這些人原本是山中盜匪,自由散慢慣了,哪裏能吃得了這種苦。好在天策公主也不是窮人,在這自由城中一家獨大,發展了近三年的她,再加上這一次行動表剿的各大山寨勢力的老巢,手上也有好幾百萬兩的雪白銀子,有銀子開路,墨玉軍團的軍餉,比起一般的軍隊要高了三倍不止。


    不用將腦袋別在褲腰上營生,不用擔心惡了老大被摘了腦袋,又有軍餉可拿,墨玉軍團的新兵,可謂是痛並快樂著。


    天策公主,葛青羅天三人聽到劉雲帶著手下一眾精英,住在墨玉坊中,一時之前都有些怪異,也不刻意怠慢劉雲,也不去換裝,直接去見了劉雲


    劉雲看到天策公主今日一身銀白色戎裝,手中一杆紫金色長槍,英姿颯爽,心中微微有些心搖意動,微微吸了口氣,壓下有些加快的心跳,微微躬聲一禮,道:“劉雲見過墨玉團長。”卻是這天策公主早有成令,在外不得叫他公主,也不可以行君臣之禮。


    對於劉雲在剿匪中的表現,天策公主一直很看好,雖然她沒有對劉雲刻意做過調查,但身為一朝公主,又是身處亂地之中,對於各方的情報自然不會放鬆。實際上,墨玉軍團雖然隻有五十多人,但暗中發展的外圍成員卻有不少,甚至還收買了其它勢力的成員,對於濱東亂地的情報,墨玉軍團從來都不曾放鬆過,兩位副團長中,葛青就是專門負責情報的收集和整理的,至於羅天,卻是主要負責對外的武力控製和核心團員的收服工作。


    至於天策公主,她對於自己的定位卻是很清楚,身為公主的她,在濱東亂地中一向很低調,甚少拋頭露麵,大小事宜多半都是由葛青和羅天出麵負責,她卻是穩坐中軍,如同一名老辣的舵手一般,控製著整個墨玉軍團的前進方向。直到各大城中將各城中第一批俘虜送來時,天策公主才正式走到台前,直接參與墨玉軍團大小事宜。


    見過禮,劉雲也不拐彎摸角,直接告訴天策公主自己的來意,三人才知道劉雲此行的目的,居然是那一萬多兩白銀和打劫來的兩箱藥草,都是微微一愣,麵色怪異的看著劉雲。


    羅天愣了愣,麵色有些發黑,正要出言,卻聽葛青微微輕咳一聲,直接轉頭吩咐道:“來人,給劉隊長把那些家當拿來。”


    劉雲一聽這葛青口中的“家當”,麵色微微有些赫然,捏了捏鼻子,算是認了。隻是楊承誌卻是麵色微紅。


    不多時便見幾名小廝抬著五口大箱子進來,劉雲向天策公主討了幾隻口袋,將那些金銀藥材裝了,告了罪,一眾人扛著出了墨玉訪。


    天策公主看著眾人離開,微微一笑,麵上露出幾分促狹之色,笑著道:“聽說第三小隊裏的楊承誌在濱州城黑龍賭坊看中了一名和官,賭坊財棍捉弄他們,要他們多弄些錢來作彩禮,隻怕這些錢打個轉又能回到咱門手裏。”


    羅天卻是冷聲冷氣道:“第一次出來執行任務就拿了錢,真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軍規律法怎麽寫。”


    葛青卻是哈哈一笑,道:“精英訓練營的人,好像在離開定北營之前,不怎麽關心軍規啊。”


    羅天一愣,轉而重重哼了一聲。


    天策公主看二人又鬥起了嘴,卻是輕輕一笑,轉身向繡樓而去。這兩人雖然因為個人的目的衝突,所以多有不合,但畢竟都是大家族出生,家教極好,雖然來濱州亂地時的目的有些紈絝,但這三年來,二人卻是不知不覺中,多了分在濱東好好幹一番實業的打算,平日裏雖然多有鬥嘴,看起來矛盾極大,但二人的感情確是越來越好,天策公主也是樂見其成,並不點破,任由二人胡鬧。


    出了墨玉坊,劉雲直接帶著手下兄弟,一路直奔黑龍賭坊而去。


    隨著濱州一係列的打擊結束,黑龍會也被正式取締,雖然黑龍會是為大庸官方服務的,但會中卻不都是大庸的探子,實際上整個黑龍會中,有著大庸暗探身份的十不足一,其它人都是當地混混,一番清剿下來,也是該抓的抓了,該殺的殺了,該升官的升官,該發財的發財。


    黑龍會都被滅了,賭棍的賭坊自然就轉業了。不得不說,賭棍這家夥還真有一手,從黑龍會脫身後,又建了一家賭坊,這家賭坊,卻是大庸官方賭坊。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江湖人不知凡幾,好賭之人比比皆是,大庸自然不會放過這一份收入,雖然明麵上禁賭,但暗地裏開的賭坊卻是不少。


    賭場合法了,賭棍自然就不用藏在地下作業了,似是早知道眾人還會再來,見到眾人,自然不感覺到意外。隻是看著眾人一袋袋真金白銀的丟在桌舊,賭棍一時之間有些傻眼,愣愣道:“這些是你們在濱東弄到的?”


    楊承誌卻是不答,有些忐忑的問道:“賭棍,這些錢,夠嗎?”


    賭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麵色怪異的看了楊承誌一眼,又看了看劉雲,哈哈一笑,道“夠了夠了,絕對夠了,嗯,人可以給你們帶走,但是你們以後要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不要找我哦。”


    一邊說著,一邊回頭對著屋外侯著的一名小廝道:“去把香兒喚來。”香兒,正是楊承誌看中的那和官的芳名。


    那小廝應了聲“是”,連忙退了下去,不多時,便帶來了香兒。


    香兒進門,甫一看到楊承誌,先是微微一楞,瞬間鬧了個大紅臉,低著頭把玩著衣角。


    楊承誌再次見著佳人,也是有些激動,臉色漲得通紅,急得直搓手,一時之間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賭棍看著二人神情,卻是捊須一笑,道:“小子,看在你這萬兩白銀的份上,我就將香兒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他。”


    嘴上說著,臉上卻是一臉的笑意,回頭對香兒道:“香兒,你也不小了,從你十五歲幫義父做事,至今已經三年有餘了,該報的恩情也報了,義父也算是給你找了個人,以後你就跟著他吧,是好是壞,就看你的命了。”嘴上說著看香兒的命,臉上卻是一臉的祝福。


    賭棍生平浪跡賭場,又是大庸暗探,生平閱人無數,像楊承誌這般人,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個通透。再加上楊承誌精英訓練營精英的出身,不管怎麽說,自家義女能跟著他,也是福氣了。


    香兒臉上微微一紅,連忙雙膝跪地,哭聲道:“義父,香兒不走,香兒還要好生伺候你呢。”


    賭棍連忙上前,扶起香兒,寵溺道:“丫頭說得什麽混賬話,你家相公可是給了我一萬兩銀子呢,夠老夫後半輩子安枕無憂了,再說老夫至少也是公家人,在庸王都也有家室,不愁沒人養。倒是你以後跟著你家相公,可是要好生伺候,你家相公是軍人,隻怕在家不如離家多,你要多加體諒。”


    聽著賭棍一口一個“你家相棍”,香兒也是羞得滿臉通紅,她雖然容貌生得極好,但卻是出生賭場的和官,平日裏雖然多有一些富貴人家求親,但卻多是要她去作小妾的,當日看到楊承誌一臉傻樣,雖不敢說就真個喜歡上了人家,但至少也有幾分好感。後來聽義父說楊承誌會來求親,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心中卻是多有幾分竊喜,暗暗期待著。她知道自家出生不好,若是能嫁給一個前途無量的精英訓練營精英為妻,自然是極好的結果。


    今日見到楊承誌果真來了,再看著滿桌的銀錢,雖然她見慣了銀子,但心中卻是有著幾分吃驚,又有幾分幸福的感覺,一顆芳心早就暗許良人。


    楊承誌也被賭棍鬧了個大紅臉,隻是他為人雖然豪放,在這事上卻是有些臉薄,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劉雲等人也是一個個的初哥,根本就沒見識過這般陣仗,自然沒有什麽好的建議給他。


    賭棍安慰安香兒,卻見楊承誌還愣在那裏,一時間感覺有些無奈,狠狠瞪了楊承誌一眼,罵道:“還不來將你家媳婦牽走?”


    正常情況下,以大庸國民分,女子出嫁,都是由母親親手將女兒右手,交給夫婿手中,以示自己將女兒交給他,期待他能善待自家女兒。這香兒自小無父無母,由賭棍扶養長大,賭棍也隻也扮演了這丈母娘的角色。


    香兒柔若無骨的小手落在楊承誌的手中,楊承誌隻感覺自己一顆心,被一種暖流衝過,握著香兒的玉手,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香兒手被楊承誌抓著,感受著楊承誌手心傳來的溫度,一時間直感覺臉上發燒,羞得不能自抑。


    劉雲等人看著賭棍將香兒交到楊承誌手中,一時之間都是暗暗鬆了口氣,心中暗自為楊承誌祝福。


    賭棍看著楊承誌抓著香兒小手,一雙賊眼卻是呆呆的看著香兒,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養了十八年的義女眼看就要成了別人的媳婦,一時之間也有些不舍,感覺有些氣悶,大手一揮,道:“走吧走吧,別在老夫麵前上演你們的郎情妾意了。”


    香兒一聽到賭棍這話,麵色更是一紅,而後臉上悲色一閃,連忙跪下,向著賭棍瞌了三個響頭,道:“義父,女兒怕是再也不能在您膝下盡孝了,您老多保重。”


    楊承誌再愣,也知道這會該幹什麽,連忙跪下,隨著香兒一同向著賭棍瞌了三個響頭。


    賭棍眼中也是微微有些發紅,也不出生,右手揮了揮,示意眾人離開。


    楊承誌拉著一步三回頭的香兒走在前麵,劉雲等人跟在楊承誌身後出了賭棍的房間。看著眾人回頭,賭棍才緩緩轉頭,看著香兒哭得幾成淚人,喃喃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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