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車子停在十字路口,越過紅燈看到對麵商場外掛著的周仲彥的巨幅海報,喬薇薇才回過神,麻木的心髒開始陣陣發疼。


    他真的走了。


    他終於走了。


    大概再也不會回來。


    海報裏的他,下巴微揚,眼眸半閉,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張揚不羈。


    喬薇薇知道,他內心有多溫柔,而他的溫柔,大概從此以後,永遠與她絕緣。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結局嗎?為什麽心會痛?為什麽眼睛會流淚?


    喬薇薇頭靠著車窗,靜靜地流眼淚。哭吧哭吧,允許你痛快地哭一次。


    陳言拿著獎盃,興奮地嘰嘰喳喳,說起胡曼吟郭智宸狼狽的樣子,激動得直拍大腿。


    她自顧自說了一大堆,沒有聽見喬薇薇的半句回應,不由奇怪地轉頭看她,頓時嚇了一跳。


    她從沒見過薇薇這樣哭過,脆弱到極點,又靜默到極點。


    陳言頓時手誤無措,抓起紙巾遞給喬薇薇:「怎麽了這是?我們不是贏了嗎?」


    喬薇薇接過蓋在眼睛上,眼淚汩汩而下,止也止不住。她心裏好難受,隻想抓個人傾訴。


    「陳言,」她開口,帶著重重的哭腔,「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總有一天……他會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聖衣……腳踩七彩祥雲……」


    「昂。」陳言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不知道她突然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喬薇薇的視線落在對麵海報上,眼睛裏淚光閃閃,聲音低啞模糊:「他真的來了……」


    「……而我,卻轉身逃了……」


    陳言凝神,才聽清她的話,一時無言,不知該怎麽安慰,默默地遞紙巾。


    喬薇薇搖搖頭,伸手捂住臉,眼淚順著細白的指縫流到手背上,蜿蜒向下。


    她的聲音從掌間模模糊糊傳出:「讓我哭一次……就一次……」


    第32章


    那天痛痛快快哭過後,喬薇薇花了三天時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準時進組拍戲。


    關於周仲彥,她一個字再未提過,仿佛接受了一個事實,仿佛把這個人拋到了腦海深處。


    傅導傳聞中是個拍起戲來冷酷無情的導演,但五年因病退隱的時光,讓他把生活中的好脾氣帶到拍戲中,越來越向佛係進發。


    比如,他不會強製一天要拍多少場,不拍完不許休息,也許一天就拍一場。演員可以來來回回走位預演反覆推敲,自己覺得可以了他再開拍……


    比如,拍完一場戲,他也不會說滿意不滿意,也許過幾天冷不丁重拍一場……


    再比如,男主演郭智宸開機三天還未到場,傅導居然不生氣,甚至眉頭皺都沒皺!


    三天!


    喬薇薇覺得傅導這次脾氣平和得有些異常,畢竟他可是說出「寧願不拍」這種話來的人,更別說跟了他好多年的老班底。


    大家中午圍成一圈吃盒飯的時候,就這個問題認真探討了一番。


    有人嘿嘿樂道,傅導是不是把姓郭的小子踢了?有人理智分析,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畢竟郭智宸背靠嘉藝大金主,沒看之前傅導對他的種種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討論來討論去,最後什麽結論也沒得出來,反而話題不知道歪到哪裏去。


    大家亂猜一陣後便把這個問題丟到了腦後,幾次接觸下來,郭智宸是什麽樣的人,大家還不了解?估摸著又是在作妖。希望他趕緊進組,讓電影順順利利拍完。


    喬薇薇也這麽覺得。


    晚上收工回到酒店,喬薇薇累到一句話也不想說。


    傅導一直很看好她,但這無形中增加了喬薇薇的負擔,導致她每一場戲都想做到最完美,不辜負傅導的期望,後果就是,即使拍攝任務一點也不重,她依舊累成狗。


    陳言這幾天致力於和劇組的每個人打好關係,晚上回來後仍然有精力刷微博,總結近期娛樂事件,順帶給喬薇薇科普科普。


    「誒,薇薇,粉絲們問你破千萬的福利什麽時候發?」


    喬薇薇抱著抱枕,困得腦袋一點一點,聞言勉強睜開眼睛:「破千萬了?」


    「昂!真該好好謝謝胡曼吟郭智宸他們。」


    那天直播完後,喬薇薇粉絲一夜暴漲了一百多萬,這幾天雖然沒這麽誇張,但一直在漲,昨天就破了千萬。


    「嗯——」喬薇薇此刻腦袋裏就是一團漿糊,壓根不知道興奮兩個字怎麽寫,睏倦地蹭了蹭手裏的抱枕,有氣無力道,「不知道,你就說……就說我在憋一個大招……」


    「嗯?」


    陳言挑挑眉,轉回去繼續和粉絲們互動,把薇薇的話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他們。


    粉絲們嘰嘰喳喳議論開。


    「大招?什麽大招?[色色色]」「樓上在想什麽,我不求大招,隻求薇薇發個微博,gg都行。」


    「對呀,薇薇好久沒發微博了,想她,不想隻在新聞裏看見她。」


    陳言想了想,偷拍了張薇薇打瞌睡的照片發到評論區裏:吶,冒著生命給你們偷來的福利,不要謝我[得意]。


    照片裏喬薇薇頭歪在沙發扶手上,嘴唇微微張開一條縫,手裏的抱枕不知不覺落到一旁。她脂粉未施,清秀出塵的臉上布滿倦意,看起來特別讓人心疼。


    「啊,傅導這麽凶嘛」「薇薇要注意休息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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