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樓不知用什麽辦法,和嘉藝的黃董搭上了線,然後她有了和喬薇薇一爭的機會。


    但畢竟不保險,秦玉樓和她先是在另一個助演嘉賓身上動了點小手腳,又私下裏找了郭智宸。


    郭智宸,這個奸滑的傢夥,要秦玉樓答應為他拿到一部小生電影,才同意假裝生病,毀掉喬薇薇的表演。


    嗬,什麽作用沒有,好處倒拿得勤快。


    看看台上的周仲彥,再看看身邊的郭智宸,胡曼吟隻覺得一陣反胃。


    不管她內心如何惱恨嫌棄,台上的表演如常,漸入臻境。


    喬薇薇越演越能體會大小姐的心境,她的自卑,她的膽怯,她都感同身受。


    阿宏越深情,她越覺得自己腐朽如一灘爛泥,配不上如此優秀的他。


    「你知不知道什麽是門不當戶不對!」喬薇薇大喊道,不知是牡丹在吶喊,還是她在發泄,「我已經早早跌落風塵,洗不幹淨了,而你是前途光明的將軍,我能給你什麽,做你姨太嗎?能不能離我遠點!」


    「不能!」阿宏吼道,他被大小姐的連連拒絕傷到了,眼睛通紅,「門當戶對?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我是小小長工時,你為什麽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會讓你當我的姨太,你隻會是我的妻,唯一的妻。」


    喬薇薇仰頭,不想讓眼中的淚流下。薄薄的眼皮哪擋得住洶湧的淚意,不一會兒睫毛便被浸濕:「不一樣了……我不是過去的我了……你打開我的心看看,它鄙陋得可怕,你會被嚇到的……」


    「它不可怕,是你一直在用這天下錯折磨它,它才會變得如此滄桑。」周仲彥扶住喬薇薇的肩膀,讓她直視他的眼睛,「信阿宏一次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樣。一次,就一次,我隻需要一次機會。」


    喬薇薇淚水漣漣,一個勁搖頭,哽咽著說:「不好……我要不起……我輸不起……」


    「大小姐……」周仲彥的聲音焦急而無奈。


    忽然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將軍,司令找您,說有要事和您商量。」


    聽到這話,喬薇薇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猛地掙開周仲彥的束縛,一把將他推出門外:「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周仲彥對著緊閉的房門靜默良久,直到屬下連聲催促,才留下一句「我明天還會來」,抬腳離開。


    聽到門外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喬薇薇渾身被抽去力氣,順著門板滑落地上,眼珠一串一串,在地麵上匯成小小的一灘。


    「噹噹噹噹!」表演結束的鍾聲敲響,舞台又陷入一片黑暗。


    喬薇薇知道自己現在應該下台,可她入戲太深,哭得頭暈腦脹,渾渾噩噩,竟沒有力氣爬起身。


    周仲彥不知為什麽還沒離開,邁步過來,架起她往下走。


    喬薇薇就這樣軟綿綿地像麵條一樣被他架著,順著他的步伐走下舞台,一直被送到陳言手裏。


    她聽到他低聲囑咐陳言:「帶她去收拾收拾,平復下情緒,等會就公布結果了。」


    陳言回道:「好的。」說著就手上使了點勁,想扶喬薇薇去不遠處的休息室處理一下。


    喬薇薇掙了掙,抬眸看向周仲彥。


    因為眼淚,她視線早已模糊不清,可他的麵容深深刻在腦海裏。劍眉朗朗,目光灼灼,眸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顏色加深,更顯得深邃如海。


    他還是他,溫潤如玉,風姿俊秀的世家公子。


    熟悉的人,生疏的感覺。


    「謝謝……」除了這兩個字,喬薇薇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周仲彥彎唇笑了笑:「不客氣。」


    喬薇薇去休息室補了下妝,打理了下頭髮,又回到現場。


    最終結果不言而喻。從主持人手中拿過獎盃,喬薇薇發現自己的心情沒有想像中的激動,相反多了一絲絲惆悵,她的目光落到台下。


    周仲彥沒有上台,他站在傅導身邊,微微躬著身子和傅導說話。察覺到喬薇薇的視線,直起身遙遙對她表示祝賀。


    直播有驚無險,圓滿結束,主持人招呼現場的所有演職人員上台拍照,人群呼啦啦湧上來,一下淹沒了周仲彥的身影。


    喬薇薇心慌地想踮起腳朝他的方向張望,攝像機對著她,她隻好耐心地擺出笑容,直到人群散去,周仲彥不見了。


    她慌張地四處張望,哪裏都沒有。


    喬薇薇心一下被懸在半空,無處著落。她握著獎盃,提起下擺急匆匆跑下台階。跑得太急,連胡曼吟狠狠橫過來的一眼都沒注意到。


    「傅導……」喬薇薇跑到傅導麵前,欲言又止。


    「幹得好,」傅導拍拍她的手臂,一臉欣慰,「基本功紮實,臨陣不慌,不管《女皇》能把你帶到什麽高度,你以後一定前途無量。」


    喬薇薇笑了笑,她現在完全沒心思想這些:「那個……周仲彥呢?」


    「哦,他啊,已經走了。」


    「走了?」喬薇薇乍一聽到,有些不可置信,嘴裏喃喃重複著,心髒似乎被敲了下,鈍鈍的,麻麻的。


    「怎麽,有事找他?你們不是好朋友嗎?真有事可以電話聯繫。」


    喬薇薇睫毛跳了跳,低低嗯了一聲。


    坐到車上,喬薇薇還是沒有反應過來,腦海中反反覆覆重播著傅導的話。


    他走了。


    沒有等她,沒有留一句話,無聲無息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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