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雲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你敢打我?”


    他這句話幾乎是咆哮而出。


    陸昭周身流露著淡淡的寒氣,一雙眼眸看向譚雲,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身為執法堂弟子,尊卑不分,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回稟師兄!”郭信往前踏出一步,右手執劍橫於胸前,將譚雲阻隔在外,“按律可革除其執法堂弟子身份,驅逐出燕州之境。”


    “你也配?”


    譚雲一隻手捂著臉,另一隻手便想將郭信扒拉開來。


    “給老子滾開!”


    被本就看不起的人扇了一巴掌,臉色難看的譚雲心中怒火翻騰,看到原本卑賤的普通弟子都敢出來阻攔自己,這讓他心情更是差到了極點。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郭信不僅紋絲不動,就連陸昭身後的其餘幾名弟子也上前一步,長劍出鞘,劍芒反射在不斷飄落的雨水中,泛出粼粼波光。


    看到這一幕,譚雲額頭青筋暴跳,這些個卑賤的玩意兒,何曾敢這麽對自己。


    “你們一個個,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了嗎?”


    此刻的譚雲一身被雨水濕透,臉上掛著清晰的巴掌印,看上去異常狼狽。


    郭信用劍鞘將譚雲手臂揮開,平靜道:“我們當然知道,師兄已經將我們提拔為十執,至於你,不過是被革除職位的喪家之犬罷了。”


    譚雲冷笑一聲,“就憑你們?”


    他眼底浮現一絲譏笑,“你們覺得,他能在百執之位上待多久,等真正的百執一來,他就得退位讓賢。”


    “哦,是嗎?”


    陸昭撥開擋在前麵的幾個弟子,湊近譚雲,居高臨下問道:“我倒是不知,這百執所的真正百執是誰?”


    “不如你好好跟我講講。”


    直麵陸昭的目光,譚雲心頭一悸,竟有些逃避的念頭,但想到自己身後那位大人物,最終還是直接說道:“你也不用跟我裝傻,現在整個南院誰人不知,這百執之位早已是劍閣公子預定好了的。”


    “是嗎?”


    陸昭低頭沉吟片刻,抬頭望向譚雲身後以前的十執和數十個弟子,輕笑道:“你們也是如此以為的?”


    一瞬間,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跟在譚雲身後的一眾弟子不由得有些慌亂。


    陸昭進入總堂的事跡他們不是沒有聽說,隻是在譚雲和其他幾個十執的攛掇下,才敢公然和這位新來的百執作對。


    可現在,陸昭就站在他們麵前,臉上雖然帶著笑意,可卻讓他們感受到了一股壓力。


    雨水從他們臉龐滑落,浸濕了衣裳,有人悄然後退了兩步。


    隨著時間的推移,往後退的人越來越多。


    譚雲臉色難看,剛要準備發怒,其旁邊就有一個身穿十執服飾的弟子站了出來,朝陸昭拱手行了一禮。


    他沒有同譚雲一樣去管身後這些弟子,而是問題直指本質,聲音沉穩有力。


    “敢問陸百執,我們違反了什麽律條,憑什麽撤我們職位?”


    陸昭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是個什麽玩意兒?”


    這名弟子臉色一僵,眸中劃過一抹怒意,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在下同樣是這間百執所的一名十執,高文。”


    陸昭點點頭,身體靠在木門框上,隨意說道:“你們確實沒有違反律條。”


    高文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既然沒有犯錯,哪怕他是百執,也不能隨意撤他們的職。


    就在他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陸昭反而先笑了,“我可沒有撤你們職位,既然你們的百執另有其人,這裏是我的地盤,提拔自己的人手不過分吧?”


    “你們有問題不必來找我,找你們心中的那位百執去吧。”


    譚雲冷哼一聲,“這本就是劍閣公子的位置,而不該是你該待的地方。”


    “是嗎?”


    陸昭眉頭一挑,“那你不妨找徐相旬說理去?”


    “你又何必裝傻,劍閣公子身份之尊貴,比你高上不知凡幾,閣主更是天道院長老級人物,你區區螢火之光怎敢與皓月爭輝。”


    譚雲眼底湧動著似有若無的嘲弄。


    “說得好!”


    陸昭的耐心漸漸耗盡,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便與天地日月長眠去吧!”


    譚雲眼皮子猛地一跳。


    下一刻,白淡的劍光劃破雨幕,刺眼奪目的光芒一閃而過,真氣在四周流轉。


    譚雲脖頸上一條突兀的血痕驀然浮現。


    血痕不斷放大,在脖頸上蔓延,譚雲隻是瞪大雙眼,滿眼的不敢置信,想說話,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全身力氣迅速消散,不甘心的倒在了雨地裏。


    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間,雨勢似乎更大了,暴雨劈裏啪啦擊打在屋頂瓦礫上,發出有節奏的敲擊聲,似乎在為譚雲奏響離殤之歌。


    一陣冷風拂過,一眾弟子隻感覺全身僵硬,噤若寒蟬,四周聲音頓時變得一片寂靜。


    隻有風雨帶來的陰冷氣息包裹著他們,每個人的心底都不由自主產生了深深的恐懼。


    陸昭看了眼從黑暗中隱匿現身的明蟬衣,轉過頭看向一眾弟子,聲音平淡,卻讓人不寒而栗。


    “還有誰有意見嗎?”


    靜!


    仍是寂靜!


    過了半晌,才有人喉嚨滾動,發出了第一個音節。


    “你……”


    最先開口說話的,是高文。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妄殺同門,乃是重罪!”


    “什麽?”


    陸昭滿臉疑惑,走到高文麵前,指著地上的屍體道:“你說我妄殺他?”


    高文目光死死盯著陸昭,想要往後退,腳步卻像是灌了鉛,無法移動分毫。


    陸昭轉過身,向郭信幾人問道:“我修為低微,剛剛什麽都沒看清,你們來說,方才具體發生了什麽?”


    郭信立即高聲回複道:“回稟師兄,方才譚雲由於不滿師兄升任百執,所以妄圖襲殺師兄您,被您的屬下就地格殺。”


    “原來如此!”


    陸昭微微頷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轉過頭看向高文,“聽見了嗎?”


    “這才是事情的真相。”


    高文心底忍不住一陣戰栗。


    不止是他,所有弟子心中都感覺到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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