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裏,大夫戰戰兢兢的替溫婉施針,偶爾掃一眼站在他背後冷著臉的沈禦。


    “公子,你娘子沒什麽大礙,就是大病之後身子虛了點兒,養些時日定能恢複如初。”


    沈禦擰著眉頭,“她都暈了,你確定沒大礙?你是真大夫嗎?”


    他心裏急,又是抱著人來的,便沒沒理會大夫誤會兩人關係的事。


    這種時候,若真解釋清楚了,反倒是讓人看輕了她。


    “……”大夫滿臉無奈,“老夫在邊城裏行醫數十年,左鄰右舍哪個的病不是我看好的?你要是信不過我,就另請高明。”


    沈禦悻悻的沒吭聲。


    大夫歎氣道:“小夥子,我知道你是緊張你娘子,正所謂關心則亂,我也不怪你出言不遜。但是……說句不好聽的,你既然緊張她,早幹嘛去了?”


    沈禦:“……”


    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夫數落了?


    大夫:“她的身體都空虧到這個地步了,我是真不知道你們平時怎麽操勞她?她這個年紀,身子最重要,現下還有回轉的餘地,要再這麽操勞下去,將來若是子嗣艱難,吃虧的不還是你家?”


    語重心長的話,大夫說得很誠懇,但話裏話外,也在說他苛待她。


    沈禦有口難言,隻沉默著不出聲。


    大夫搖搖頭,抬手輕輕將溫婉頭上的銀針取下。


    *


    片刻後,溫婉悠悠轉醒。


    她一睜眼就對上沈禦擔憂的眸光。


    “醒了?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餓不餓?還累嗎?”


    他一連串毫無章法的問題,讓溫婉愣了一下。


    隨即,她淡淡笑了,“怎麽,不躲我了?”


    沈禦:“……”


    他尷尬的咳嗽兩聲,心虛的移開目光。


    溫婉見他這模樣,輕笑一聲,“我沒事,睡了一覺,現在好多了。”


    “睡?你管這叫睡?”沈禦冷聲質問。


    溫婉牽強的扯了扯嘴角,“行了,都說沒事了,你要得理不饒人是不?”


    沈禦歎氣,“罷了。我送你回去。”


    他說著,就要伸手去抱她。


    溫婉往後一退,“不合適。”


    他們,如今隻是朋友而已。


    她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既然下定了決心,就不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


    她已經打定主意,等身體一好,就離開邊城。


    至於去哪裏……端朝的大好河山,她還沒去過幾處呢。


    從南走到北,應該要大半年吧。


    都說時間是治愈傷痛的良藥,她希望這句話是對的。


    她的退縮,讓沈禦有一瞬間的愣神。


    須臾間,他竟覺得心中空了那麽一下。


    “好。那我扶你。”


    他僵硬著扶著她起身,付了診金後,送她回小院。


    他沒有糾纏不休,這讓溫婉偷偷鬆了一口氣。


    也好,聰明的人,連分手都很理智。


    將她送到門口之後,沈禦沒有進門,隻禮貌的叮囑:


    “你好好休息,缺什麽,要幫忙,都可以差人來告訴我。”


    他語氣疏離客氣,真的好像隻是一位關係密切的知心朋友。


    “嗯。謝謝。”溫婉目送他上馬離開。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口後,她才驚覺,不知何時,她臉上竟掛滿了淚痕。


    原來,她的理智可以控製思維,卻無法阻擋身體的本能反應麽?


    *


    日子,仿佛乍然恢複了寧靜。


    這種寧靜,送給溫婉一種不真實之感。


    有時候,她盯著灰蒙蒙的天空,一看就是大半天,直到雨水落下來,她回過神,便發現她記不起來什麽時候站在了院子正中。


    這段時間,李婆婆換著法子給她做吃食,總想用美食誘惑她多吃幾口飯。


    她雖胃口不佳,但見老人滿麵期待的目光,還是會多吃半碗飯。


    如今,她身體倒是恢複得差不多了,可失神的狀況卻越來越嚴重。


    “小婉姑娘,你站在井邊做什麽?趕緊往後退,先前剛下過雨,井邊濕滑,要是落進去,可是不得了。”


    李婆婆提著木桶出門,看見這一幕,魂都快嚇沒了。


    溫婉一怔,臉色立刻一沉。


    她明明記得先前在屋子裏看話本來著,怎麽會在井邊?


    她是受過現代社會高等教育的,所以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精神狀態出了問題。


    她穩了穩神,淡然向李婆婆解釋道:“本來想打水來著,就是看水滑,正準備退開呢。”


    “那就好。”李婆婆信了她的話,又去柴房裏抱了一捆稻草鋪在井邊防滑。


    溫婉上前幫忙,弄好之後,她拍拍手道:“李婆婆,我出門一趟。”


    “哦。”李婆婆看一眼天色,“那你可得早點兒回來,我把飯蒸上了,再過半個時辰,就該吃夜飯了。”


    溫婉應聲,“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那時候,連溫婉自己都沒想到,意外發生的時候,總是不給任何人準備時間。


    她這一去,竟然生出那麽多波折。


    *


    離家最近的醫館就在隔壁那條街。


    溫婉腳步匆匆,不一會兒就到了。


    醫館的夥計正在門口的爐子上熬藥,看見溫婉,起身問道:“姑娘是要瞧病?”


    “嗯。”溫婉往醫館裏看,“大夫在嗎?”


    “在的。在後院呢,姑娘在堂裏坐會兒,我去叫大夫。”


    夥計說完就去了後院。


    不一會兒,夥計折返回來,後麵還跟著個胡子花白的老者。


    溫婉看見這老者,頓時就愣住了。


    “咦,你不是在北街醫館的大夫嗎?上次我暈倒,還是您給看的。”


    大夫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陣,也想起來了,“對,我也記得你。上回是你家相公送你來的。你現在看起來氣色倒是好多了。”


    大夫在她對麵坐下,一邊說話,一邊示意她伸手。


    溫婉伸出手腕讓大夫把脈,“我身體其實沒什麽問題,我這次是……”


    “情誌內傷,致氣血陰陽虧虛,腦神失養,心神不寧,”大夫表情沉重,“姑娘,你憂思過重,表麵上看身體沒問題,實則,問題大了啊。”


    溫婉:“……”


    她怎麽突然有種即將被醫生宣告絕症的即視感?


    大夫還在歎氣,“上回你來的時候,我就跟你相公說了,讓他多多體恤你,怎的,他是絲毫都沒聽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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