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秦老夫人時常會來叫滿星過去說說話,慈愛的看著滿星,從這位老人家的眼裏,滿星感覺得出來她對自己是充滿了愧疚的,不過老人家也沒再說起調包的事。


    今年的第一場初雪來得早。


    殿試的前四天,滿星一大早起來就看到了飄雪,她在上世是南方人,南方的城市很少這樣單純的下雪,不是雨夾雪,就是風帶雪,停了之後路上也沒什麽積雪。


    衛承啟出屋時,就看到娘站在院子裏,臉迎向天空,好像看到了什麽稀奇的東西般。


    「娘,您在看雪嗎?」衛承啟不知道這雪有什麽好看的。


    「下雪了?」衛承佑從屋裏出來時還打著哈欠,看到雪時眼睛一亮:「這樣下個一天,晚上就能堆雪人了。」


    聽到堆雪人三個字,滿星臉上一喜,忙又裝出沉穩的模樣笑道:「承佑,你又不是小孩子,還堆雪人呢?」


    衛承佑想想自己十四了,堆雪人好像確實不怎麽合適,正要給自己找個藉口時,聽得娘道:「既然你這麽想堆雪人,等有雪了,娘陪你堆吧。」


    滿星說完就朝著偏廳走去,餓了。


    衛承啟狐疑的看著娘離開的背影,娘說堆雪人時,聲音似乎有些雀躍?


    滿星一進偏廳,婢女們開始拿出早膳來,有粥有餅還有雞蛋和配菜,非常的豐富。


    就在母子三個用膳時,姑奶奶秦老夫人身邊服侍的婢女走了進來,朝著三人行了簡禮後說:「承啟娘,老夫人說了,今天讓您帶著兩位公子和她一塊出去趟。」


    「曾外祖母要帶我們去哪?」衛承佑問。


    「秦望山。」婢女說著就退下了。


    滿星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初雪,這雪天帶她們母子三人上山去做什麽?


    衛承佑不能去鋪子,差國公府的小廝去特產鋪掌櫃那給他請個一天的假。


    國公府外,由兩頭大馬拉著的馬車已經候著,馬車內放著炭爐,周圍都是軟墊,還放著茶桌以及果點,寬敞的很,估計能坐下六七人。


    一番行禮,秦老夫人麵對兩個曾外孫,心裏歡喜的很,這幾日她也想通了,她和親生女兒沒有母女緣,以後她會把給親生女兒的寵愛都轉在這幾個孩子身上。


    一路上,衛承佑把秦老夫人逗得一直樂,位置從一開始坐在滿星身邊,這會已經坐在秦老夫人身邊了。


    衛承啟目光落在馬車中間的碳火上,少年單薄的身子端坐,背側線無比的挺拔,滿星發現不僅小兒子長高了,二兒子也長高了不少,諾大的馬車因這倆少年進來而顯得有點兒擠了。


    到了「秦望山」的山腳,下馬車時,看到國公府的管家齊伯已經站在石梯上了,還有十幾位小廝隨侍在旁,一側,站著披頭散髮的路氏。


    幾天過去,路氏哪還有以往跋扈的模樣,整個人畏縮著,人瘦了一圈不說,嘴唇幹裂,眼角帶青,衣裳也是破壞不堪。


    第291章 這是多麽諷刺啊


    山腳有石梯通往山腰。


    婢女拿了拐杖過來給秦老夫人。


    「曾外祖母,我扶您。」衛承佑扶過秦老夫人。


    「好孩子。」這個小曾外孫,會說話還會逗人開心,秦老夫人怎麽看怎麽的喜歡,轉到路氏身上時,目光又轉為冷漠,對著眾人道:「走吧。」


    滿星心裏已經猜到了幾分,已死的彩雲嬤嬤應該就葬在這山上。


    秦老夫人七十多歲的高齡,每走一步都很慢,但她仍一步一步走向山腰,能為親生女兒做的她都會盡力去做,給不了她這一世的寵愛那就給她的後代們,她會盡力彌補。


    當眾人來到半山腰時,已經半個時辰之後,母子三人剛轉了個彎,前頭竟是千步階梯,驚呆了片刻,特別是階梯之上那一排排數個兩人大小的獅子直到山頂,一側的巨石上寫著國公府陵墓。


    秦老夫人沒有帶他們再上去,而是從一側的林蔭小路走了進去,在這裏也還有幾具墳墓在,每一具都用極好的石頭堆砌而成,其中一座寫著彩雲的名字。


    「這裏葬著的人,都是忠心了一輩子的僕人。」秦老夫人冷笑,對著齊伯幾人道:「動墳。」


    「是。」齊伯揮手讓小廝們開始拆墳。


    看著一點點被拆的墳,滿星嘆了口氣,忠心了一輩子的僕人?這是多麽諷刺啊。


    路氏在旁凍得瑟瑟發抖,她含淚看著小廝們打碎了親姑姑的墳,將裏麵的棺材給抬了出來,根本就不敢上前阻止,兩天的審刑,能說的她都說了,她不會把伯爵夫人招出來,子平和她的孫子還要靠著伯爵夫人和賢妃娘娘活著。


    但路氏也知道,再用刑下去,她怕是要撐不住了。國公爺和秦老夫人的心思,她是再清楚不過。


    「把這棺拋入後麵的山崖。」秦老夫人冷看著陪了她一輩子的婢女棺木。


    「是。」齊伯指揮著小廝們開始搬棺。


    「你不去送你姑姑最後一程嗎?」秦老夫人冷望向路氏,向來慈愛的目光在這會滿是冰棱。


    路氏身子一顫:「是。」


    「翠羅,扶我下山吧。」秦老夫人轉身對著滿星時,眸子柔和。


    老人家滿臉的疲憊,也是,這一路走上來都沒有休息過,滿星走過去扶著她往山下走。


    「二哥,走吧。」衛承佑見二哥看著路氏離去的背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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