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嘉緊緊跟在老太太的身後,一進門需要交錢,老太太替她和安葉交了兩塊錢。


    “大娘,我出來的時候還給你錢。”


    “出去再說。跟著我過來!”老太太拉了她一把,“這兒走,好的料子都在這裏。”


    寧嘉跟著老太太,安葉跟著她兒媳婦走。


    一個熟手帶著一個生手就直接一頭紮進了碎布條的汪洋大海之中。


    老太太眼疾手快,不停地翻動著布條,看見像樣的就往兜裏塞。


    而寧嘉有樣學樣,正扒拉著,突然一捆子大的布片跳入了她的視野中:“呦!這裏竟然還有大的!”


    “噓!”老太太趕忙製止她,“別嚷嚷,拿就行了!這種大塊的一般都是裁錯的布,一剪刀下去就廢掉了。既不能拿來做上衣,也不能拿來做褲子!”


    “明白了。”寧嘉趕忙塞進蛇皮袋子裏,又繼續埋頭翻碎布。


    時間一到,就聽見一聲哨聲。


    老太太一刻都不敢多停留,招呼著寧嘉就往外走。另一邊,老太太的兒媳婦跟安葉也出來了。


    經過門口的時候,老太太跟看庫房的工作人員點了一下頭,一句話都沒說,就飛快地溜了出去。


    老太太別看年紀大,走起路來是腳底生風,寧嘉緊追慢趕才勉強追上。


    出了服裝廠的側門,四個人繞到了個沒人的路上才停下了腳步。


    “行了,就到這兒吧。”老太太放下蛇皮袋子,“打開看看。”


    寧嘉簡單翻了一下,嘴角笑容滿滿:“真不錯,這布片都挺大的!”


    安葉也看了一下,不禁豎起了大拇指:“比我撿的好多了。”


    “大娘,這布片怎麽說?”寧嘉準備和老太太算賬了。


    剛才進去的時候,老太太都說過了,這些碎布片要是賣給拖布廠或者是機械廠的話,十塊錢一大車。


    當然老太太肯定不會這麽賣給她,但是估計也會比較便宜,畢竟是碎布。


    她大致估摸了一下,老太太興許會按照重量來算,又或者是按照編織袋來算,一個編織袋收她幾塊錢。


    誰料,這老太太說道:“平日裏我們賣布片那都是按照塊兒算的,大塊兒多少錢,小塊兒多少錢。”


    寧嘉一聽,心涼了半截。


    這忙活了大半個晚上,這要是按照布片來算錢的話,那她豈不是要虧大了?


    這還有什麽賺頭?


    要是花個幾十塊,買幾兜子碎布回去……總覺得還是挺虧的。


    她沉住氣,想聽老太太繼續往下說。


    “但是今晚上的布我不收錢。”老太太說道,“你請我們吃了頓飯,這事我跟我兒媳婦說了,她表示要帶咱們一起來。今晚上這布我和我兒媳婦拿的都送給你們,謝謝你們請我和小孫子吃飯。”


    “這怎麽好意思啊?”寧嘉嘴上說著不好意思,手上已經在布條紮口袋了。


    “別不好意思,我們吃了你們那麽多東西,那點錢也夠買下這麽多布條了。”


    寧嘉發現老太太真是個講究人,而且還是個知道感恩的人。


    “那今晚上花的錢怎麽也給你們。”寧嘉一邊說,低著頭就去兜裏翻錢。


    “不,不要,說了都是送你們的!”老太太笑岑岑地說道,“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我是真的想感謝你們。”


    寧嘉見老太太確實也是誠心的,便不再堅持給錢了:“大娘,那我謝謝您了!”


    “別客氣,趁著現在趕緊走吧!你們拿這麽大的袋子目標也大,可千萬小心別被人給抓住了!要是抓住了,那可就麻煩了。”


    “知道了,我們會小心的。”


    “那我們也先撤了,咱們有緣再見吧。”老太太也便多留,拉上兒媳婦匆忙離開了。


    這四個大袋子真是夠顯眼的,但是幸好不算是太沉。


    “咱倆一人倆?”寧嘉看著安葉說道。


    “這個厲旭真是個白癡,關鍵時刻幫不上忙!你拿一個,剩下的都我來!”


    安葉找了兩根布條把兩個袋子連接在一起往肩膀上一掛,另外一個手拎著。


    幸虧是大晚上的沒有什麽人看見,否則真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


    等兩個人出了小路,回到大路上時,才看見厲旭在一個路燈底下團團轉圈圈。


    厲旭看見她們兩個人出來了急忙衝了過來:“怎麽才來,還以為你們丟了呢!”


    “要你有什麽用?要是我倆真丟了,你也隻會在這裏轉圈圈!”安葉生氣地說道。


    “別生氣,氣大傷身。來,東西給我!”厲旭急忙去接安葉身上的東西。


    “還有一個!”安葉把寧嘉拎著的東西咣當往厲旭懷裏一塞,“你背著!”


    厲旭有苦難言啊。


    這前些日子還吵翻了天,最近兩個人關係好到穿一條褲子了。


    這寧可累著自家男人,也不肯讓老六媳婦拎一點東西。


    “媳婦,我發現你們最近的關係變好了,不吵架了……”


    “你家住大海邊啊,管得可真寬!”安葉忍不住懟了他一句。


    厲旭:“……”


    媳婦,其實有時候你們吵吵架也挺好的……至少眼下是這樣的!


    三個人來到招待所門口的時候,厲堯已經在等候多時了。


    見她們居然弄了這麽多編織袋過來,他都驚呆了:“這裏麵是……”


    寧嘉靠近他,悄聲說道:“裏麵是布片!千萬不能被人給發現了。”


    厲堯明白:“走吧,去入住!你們來的時候開介紹信了吧?”這年頭出門住宿,是需要介紹信的,如果沒有介紹信的話,隻能是露宿街頭了。


    “開了開了!”厲旭從兜裏冒出來了一張介紹信,“這是我們三個人的介紹信,你來得匆忙沒有介紹信,晚上可怎麽住?”


    厲堯嘴角勾了勾:“先送你們上去,等再晚一點的時候,我偷偷溜上去!”


    厲旭:“好主意。”


    四個人每人扛著一個編織袋子進了招待所,高高的櫃台後麵坐著個中年女人,抬眼看了幾個人兩眼,目光落在了她們扛著的大袋子上麵。


    “同誌,我們住宿!”寧嘉從兜裏摸出錢來,厲旭趕緊把介紹信遞過去。


    那工作人員看了一眼介紹信:“來城裏探望病人的?”


    “對,住一天,明天一大早就回去了!”


    登記還是挺快的,登記完工作人員給了她們兩把鑰匙,順帶問了一句:“你們這四個大袋子裏裝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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