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米特額頭滲出一顆又一顆汗水,兩人依舊在這漆黑的循環中等待著救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個魔法卻完全沒有要解開的征兆,隻是那個魔帝的幽靈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所以在這種時候讓魔法再一次回到物質的狀態,這樣就可以做到對核心的修複。”


    魔帝總算是介紹完領主核心的修複原理,基本上就是在傳授利米特怎麽樣製造一個一模一樣的迷宮,明明理論上來說每一個迷宮都是獨一無二的。


    不過天之宮本身就很特殊,它是人造領主製造的人造迷宮。


    “我不理解你在說什麽。”聽完這些,利米特顯得很困惑。


    “嗯——還停留在純粹構想假設的魔法程度嗎?對魔法的理解停留在神話層次的利林後代,竟然能獨自一人將給魔帝的第一使徒給打倒,莫非龍帝的理論是正確的.....?”


    “是我無法信用你啊!”如果被罵做是智障原始人利米特也會生氣的,他和克萊爾那種人有本質的區別!


    然而魔族的青年沒有搭理利米特,隻是側眼打量他身旁那年輕的術精靈,她臉上附著的認知篡改魔法,顯然是第十三使徒的傑作。


    既然計數器已經走過十二,也就是說,外世的混沌係數已經來到崩潰的邊緣了嗎?這一代的龍帝又要隕落了,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幾千年幾萬年了嗎?


    “這些話語裏麵沒有我的私欲,隻有純粹的知識。”魔族青年說。


    “很遺憾說話人也包含在話語內啊,人和語言是不可分割的!而且是你要我修複領主核心好吧?你自己說的話自己都忘了嗎?”


    “哼哼哼,作為利林,你這還算是不錯的發言。”


    “魔族優越主義嗎?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魔帝,老早就聽說你是個種族主義了。”


    “魔族?我不是什麽魔族也並不高貴,硬要說我認同什麽身份的話,請稱呼我為新人類吧。這才是雷婭她所期待的。”魔族的青年背手,神情顯得驕傲。


    “啊哈哈......”


    利米特靠坐在灰黑的岩壁上,經過對話(基本上全是魔帝幽靈在自言自語)才知道,眼前這個幽靈根本不是魔帝本人,不對,說是本人也沒有問題,不過不是現在的魔帝,而是過去的。


    和劍帝曾經用過的把戲一樣,什麽禦氣化形啊一樣的,這個幽靈也隻是魔帝部分記憶的化身,不過是魔帝的分身之一。


    隻是分身,卻掌握著遠超任何大魔導師的強大魔法,魔帝對此的解釋是,魔法的強大不在於累積起來的氣息和掠奪來的帝之力,而在於知識。


    隻要有知識,哪怕肉體再怎麽樣匱乏,自己再怎麽樣一無所有,都可以輕易地重頭來過,哪怕是從零開始修建一座巫托比亞都沒有問題!


    誰都可能擁有掌握巨大的知識,所以他自稱不存在分身的他會比本體更弱的情況,因為所有魔帝的分身對魔法、知識的‘愛’都是等同的。


    然而,他們顯然不共享等同的記憶,這個魔帝對術精靈被討伐的事一無所知。


    魔帝很健談,像是個很久沒有和人說過話的怪人,他和利米特說話的目的也很單純,是為了傳授從外部修複領主核心的知識。


    並且他警告利米特,如果他不發自內心希望修複領主核心,維係天之宮的存續,那他就絕對無法走出這裏,魔帝聲稱這不是威脅,隻是這個魔法的唯一解答。


    問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回答是為了替雷婭守護巫托比亞,當初的他將自己的一絲殘魂和記憶編製成了這個幽靈法術。


    天之宮雖然不是現役魔帝製造的,可他卻覺得自己已經把天之宮完美馴服、改造,已經跟一開始天之宮的目的不同了。


    問到為什麽白塔和現在天之宮的設計為什麽那麽針對法師,他的回答也很單純,他不信任巫托比亞外的法師,擔心他們會禍害了巫托比亞這片淨土,可如果有戰士能夠跨過考驗來到巫托比亞,他是非常歡迎的。


    說白了還是歧視吧?曆史上有段時間帝國人奴役魔族和精靈,把他們當做經濟動物‘培育’,那件事影響太大了。利米特記起巫托比亞和外界鬧掰的那些曆史,才意識到巫托比亞這些人從來都不接地氣,他們一直都是這副模樣。


    魔帝選擇手下的標準也是這樣,四天王都是純粹的服務者,他們的力量完全來自於他們的武器和裝備上的魔法。


    怪不得他們腦中空無一物,就隻有使用道具的技術和那顆忠誠的心,魔導認為這樣可以有效的避免職權濫用。


    “如果那些技術有問題呢?”


    “技術的好壞,從來視使用者的使用方式,如果巫托比亞人惡用了技術,那也是無可奈何的。況且若有人誤入歧途,四天王們不會坐以待斃,就像是林園護理一樣,錯誤的枝梢他們會負責剪掉的。”


    “四天王能判斷對錯嗎?”


    “不能,他們遵守雷婭的指示,雷婭認為正確的知識能夠改邪歸正,她一直致力於嚐試並發現真正正確的教育方式,以及再教育方式。”


    這種想法和阿比蓋爾有些相似,可利米特能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截然不同,魔帝完全把技術當做是大自然一樣強加於世人,也不對,他好像隻是單純隻提供技術。


    “你知道雷婭院長已經死了嗎?”利米特像是剛剛想起來一樣提到。


    “......”魔帝那對墨綠和紫色混雜在一起的詭異眼睛顫動著,他顯然沒有他自稱地那麽理性。“這樣啊,她去世了。她是怎麽.....不,這不重要才對。”


    “怎麽就不重要了!”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安比開口即是咆哮,不過她馬上又平複自己的心情,比起因為這張混賬臉的年輕版本而生氣,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問,一直以來沒有機會問的問題;


    “為什麽魔帝要把術精靈抓起來用於殘忍的實驗!回答我!那是為什麽!”


    安比的憤怒讓利米特動容,他撫摸起被燒傷給止住血的右臂,瘙癢和刺痛讓他難以集中思緒,讓他忍不住想去抓撓。


    聽到術精靈對自己的質問魔帝托住下巴,最終露出的是遺憾的神色。


    “對此我感到很抱歉,我大概能夠想象得到我自己為什麽會那樣做。”


    “告訴我,為什麽。”


    “有兩種可能性,第一種是為了複活雷婭,如果另一個我始終沒有擺脫身體的影響的話......”


    魔帝瞥向痛苦的利米特,他顯然也飽受這羸弱身體的拖累。


    無論作為法師擁有如何的睿智,隻要還拘泥於知識之外的事物,隻要不對知識徹底忠誠,將肉體獻給魔法的話,終究會落得這個下場。


    “什麽......?”


    安比既沒有想過魔帝真的會回答自己,也沒有想過答案居然這樣狗血,果然,自己還是無法接受任何的真相,不願意接受這個混蛋任何屠殺自己同胞的理由!


    “就為了這種可笑的理由!”


    安比朝著魔帝飛撲,可她顯然抓不住那個幽靈,失足的她墜入穀底,隨即她馬上又從天上落下,利米特用念力魔法將她接住送了回來。


    “安比,稍微冷靜一些好嗎?我們先聽他說完。”


    看著利米特那痛苦的疲憊神態,安比有些自責地道歉了;“利米特....對不起。”


    “第二種情況是,是雷婭她失敗了,知識,至少現有的知識無法改變世人。術精靈作為幻帝的造物,無論被給予如何的知識,滅世的潛能都無法被抹去。”魔帝的口吻冷酷。


    利米特咬緊牙關,他腦中隻進入了這一句話;‘術精靈作為幻帝的造物’。


    他忍不住心中的擔憂望向安比,安比這時正看著魔帝,所以看不見她的表情。


    “幻帝的造物是怎麽一回事?”


    安比嘟嘴問到,她可從來沒有聽過族人和家人說過術精靈的起源怎麽來的,更不懂得滅世的潛能是什麽意思,是說術精靈會像利米特那樣毀滅世界嗎?


    “所以你們對魔帝滅絕術精靈沒有任何頭緒.....?”魔帝本人這樣問到,似乎是希望兩人從兩種可能性種選一個。


    魔帝倒不是疑惑自己會屠殺術精靈,而是如果自己要滅絕術精靈,為什麽還會有這樣的一個‘幸存者’存在?


    還是說,另一個自己成功複活了雷婭,所以停止了實驗?又或是知識改變術精靈又在這之後被證明可能了?所以停止了?


    魔帝審視著安比,又望向那黑發的法師,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天知道‘帝’的腦子裏在想什麽!要是我知道會問你嗎?!”安比氣憤地罵到,她不覺得相信魔帝這個人是正確的,也不相信什麽術精靈會毀滅世界,明明大家都那麽熱愛和平。


    “太誇大了。‘五帝’作為力量再怎麽樣超脫凡世,結果還是需要依賴人類才能發揮自己,五帝終究也是從人們之中選拔出來的,‘帝’本身沒有自己的思想。”


    剛剛為止因為痛苦還沉默著的法師忽然開口,他否定到作為五帝之一的魔帝。


    “不對......你錯了魔帝,帝之力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技術怎麽可能是純粹中立無害的道具,本身使用、學習技術就決定了我們要按照技術的模樣去和這個世界互動,像是筷子和叉子對待食物的方式有著根本的不同,‘夾起’和‘穿刺’兩者有著根本的區別。”


    “可憐的家夥。”魔帝蔑視地望向那個法師。


    他好像光是因為手臂的創傷就要死去一樣,魔帝仔細一看才注意到,他手臂顯然是染上了魔傷風。


    這在冒險者中算是常發病,死亡率很高,在沒有任何應急處置的情況下能達到70%以上。


    難不成他是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把高濃度的魔素粉塗抹滿了傷口嗎?作為利林,這完全是自殺行為。


    “魔帝,你有去想過這些魔法、道具從曆史中的哪個瞬間,被怎麽樣的人抱有怎麽樣的心態發現的嗎?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不然你憑什麽說,作為幻帝的造物(技術),術精靈必然會、必然會......”


    利米特痛苦地抓緊了自己受傷的手臂,那本因為灼燙止血的傷口滲透出暗紫色的血液來,他內心糾結地對抗著。


    他腦中想著幻帝,想著艾比安,想著艾比安對魔帝的仇恨,就如同露露安娜那出於對天帝的仇恨而幫助自己討伐劍帝,這一切是巧合?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對勁,可是,這一切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不對,從一開始這一切就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該死的幻帝,該死....艾比安,你到底想著什麽......


    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倒黴,明明自己過得好好的,為什麽會遇上這一切,如果回到八年前,剛剛踏入高中的自己不去做什麽狗屁見義勇為,正常的上學正常的畢業正常的考入一所普通的大學,也許就能過上正常又平凡的普通生活......


    穿越?很幸運?利米特隻覺得自己活在某個卑鄙神明操縱的陰謀裏麵,現在這種實感前所未有地強烈。


    “了不起.....”魔帝仔細考慮了一下利米特的話,反過來思考自己對術精靈的預測,他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對待術精靈問題的根本錯誤。


    “利米特當然很了不起!”


    回頭看到利米特奄奄一息的狀態,安比連忙確認起利米特的傷勢。


    看到那因為魔素潰爛發紫,甚至有些魔化的手臂,安比露出疑惑的神色,她不理解為什麽利米特會自己扣破自己的傷口,這種和那個半龍一樣的自殘行為讓她感到極度困惑。


    利米特又不是那些體魄強大的種族,在沒有那個聖女在的情況下,他要是失血過多可是會輕易死掉的。


    無論如何強大,哪怕掌握能夠輕易毀滅一個國家的魔法,利米特的肉體終究隻是普通常人的肉體,隻要破壞了頭部和心髒就可以輕易致死。


    “哪怕再癢你也不能去扣啊利米特!”


    安比卸下對自己的警惕,魔帝才得以仔細觀察起她那烙入靈魂的魔法,那扭曲且不可名狀,散發著令人感到詭異的滲人氣息的魔法,被設下了禁止觀測的防護法術。


    看來站在自己眼前的這位‘術精靈’,嚴格上來說和雷婭一樣,她們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都已經稱不上是嚴格意義上的‘術精靈’了。


    結果雷婭是成功了?


    所以另一個自己才沒有殺死這一個術精靈?可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嚐試著將其他的術精靈也給拯救呢?


    不對,雷婭應該是失敗了,魔帝得出結論,自己純粹是沒有手段能殺死這個特別的術精靈。


    這個術精靈居然是這個時間位麵的例外,是世界混亂證明【特異點】。


    她的死亡會讓世界回溯到被設定好的時點,她的生命直連著五帝的力量以啟動這個術式,這是堪比神器,堪比五帝之力本身的美妙絕倫的工藝品,簡直堪稱神跡。


    而這製作的方式和手藝,毫無疑問來自......魔帝這才認出眼前這個黑發年輕人的真正的身份,恰好推演魔法也完成驗證。


    “利米特!別睡啊,別別別!”


    利米特臉色慘白,他已經疼得昏厥過去了,安比這下子也滿頭大汗,這種情況又能怎麽辦?


    “你的夥伴陷入災難性的思維了,內分泌也朝著消極的方向高速發展著。”


    魔帝忽然冷不伶仃地對著安比說著;“或許是因為傷勢,或許是想起了痛苦的回憶,無論是哪樣,你不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嗎?”


    “要你管!”就算這樣說,安比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才好,可以確定是魔素感染。


    明明背著自己的時候利米特還說;沒關係我身上還殘留著克萊爾過剩治療。


    而唯一能拯救利米特的手段,【命運選擇】剛剛在打領主的時候也用掉了!自己太亢奮了,就為了在利米特麵前表現自己.....明明就算不用那根棍子也可以的。


    對了,這種時候好像要截肢!不對,好像不對。


    結果隻要還留在這個空間,魔素感染還是會再一次發作的,而且自己就算能用蠻力替利米特止住血,他的身體能不能忍住那種痛苦也是個問題。


    “利米特!利米特.....利米特。”


    安比呼喊著他的名字,抱起利米特將他的頭枕在懷中。


    明明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明明眼看就要赤誠相待了,一切的真相,這麽多次的輪回,這些數不清的苦難,眼看稍微有些意義了!


    這個世界要是沒有他那又有什麽意義!安比看著虛弱的利米特,她的內心也虛弱到了一個地步。


    大顆的淚水從術精靈蒼藍的雙眼一粒一粒地滑下,滴落在青年幹燥的嘴唇上,魔帝俯視兩人露出困惑的神色。


    “魔帝!求求你.....”安比做出了最初的自己絕對不可能做的事,她不能接受利米特就這樣死去,也不希望在這種要緊時刻依賴那不明的輪回之力,她希望利米特活下去。


    “求求我什麽?”


    “救救利米特吧!隻有他才能幫助你修複核心不是嗎?!所以快救救他,我會替你說服他修複核心的......!”


    “可這不就是這個男人的願望嗎。”


    魔帝一臉古怪,好像尊重利米特的意誌閉修複天之宮還要重要一樣,安比可不知道魔帝有什麽要尊重利米特的理由,隻覺得這個人在故意惡心自己。


    “你說什麽?”


    “這個男人要是想出去,他早該出去了,可他無法依靠自己的意誌,而是指望外界的拯救。”


    “那不還是因為我們被你困在了這裏!!”


    “我根本沒要困住你們。利米特沒有理解障礙,隻要他理解了核心該怎麽樣修複的話,這個空間就應該馬上解除才對......我的猜測是,他有什麽難以釋懷,尚未解決的心結占據了他現在的思維。”


    “能不能說人話!”


    “巨大的困惑讓他無法正常思考,害的你們走不出這個‘困境’,他是心甘情願留在這裏的。”


    “那是,什麽.....?”難道是利米特察覺到自己的真實身份了?畢竟離得那麽近,還差點就做了那種事,他就算察覺到了也不奇怪吧?


    所以他很困惑?不困惑才奇怪吧?所以才說啊安比!你啊!明明之前還說要等著找機會告白身份才.....你到底是猴急個啥!


    “嗯,想必他自己也察覺到了吧?幻帝——他自己不就是幻帝自反性的體現嗎?不僅僅如此,他還是最多幻帝碎片的持有者。那個奇特的妖精既然都稱呼他為主人,那隻能說明一件事,他持有幻帝人格體現。


    魔帝則是給出他所認為的利米特的困惑。


    “如你所見,和他自稱的一樣,假如技術本身就具備思想,暗中規定著我們如何按照技術的模式和世界互動影響著我們的思想,那幻帝的碎片中蘊含著的,顯然就是幻帝對這個世界交互模式的全部理解,那這樣說的話......他和幻帝的根本區別,隻是肉體差異而已。”


    “什麽......?”


    哪怕魔帝說的語言是安比能夠輕易聽懂的王國標準語,可不知道為何那些詞語連接在一起組成一句話後,變成了安比完全無法理解的含義。


    “還很難理解嗎?我還以為我說的足夠好懂了,那麽我直接這樣說吧?盡管這樣說不完全準確,可對那位的描述,‘準確’本身就毫無意義,祂自己也厭惡著那種確定性吧?


    “毫無疑問,利米特·克裏爾就是五帝之中最捉摸不透、最神秘莫測、蘊含所有可能性的——【幻帝】。”


    “......果然還是應該給你滅了。”


    安比咬牙切齒,她打心底裏覺得魔帝在欺騙自己、把自己當傻子耍。


    利米特是幻帝?怎麽可能!這兩件事根本不可能放在一起聯想,而且利米特他是要殺死五帝的,最神秘幻帝也好,還是最溫柔的龍帝都不放過!利米特他......


    那真的是‘他’嗎?


    “你說的對。”


    魔帝卻莫名讚同起安比的話,這讓她愈發惱火;“畢竟他真的是【幻帝】,這樣就無法解釋為什麽他要將【特異點】轉移到你身上了,如果他單純地想自取滅亡,那你反而會成為他最大的阻礙,這簡直就是自我矛盾,仿佛是幻帝有兩個自我互相攻擊著一樣。”


    因為這個術精靈身上的術式會讓一切回溯,唯獨她的認識\/靈魂是回溯的例外。


    魔帝托住下巴,意識到要去猜測一個瘋子的動機,要去推測幻帝的思想還是太困難了。


    “不過我還是能舉出幾種可能性,你也可以記憶一下,以便應對各種各樣的情況......”


    懶得去聽魔帝在那裏發神經一樣的自言自語,安比覺得自己真蠢,居然還想著依靠這個變態非人類。


    安比把魔帝的話當做是噪音,她要把最後的時間放在陪伴利米特身上,她將利米特輕輕摟起,用臉頰蹭著他幹燥的皮膚。


    這卻讓心中的痛苦加倍,好像要比利米特殺死自己時要更甚,本來安比還以為自己都已經習慣痛苦了,結果誰能想到痛苦這件事這麽折騰人。


    凡事還能夠感受得到的痛苦,總是當下的痛苦,也總是比過去任何痛苦都要更加強烈的痛苦。


    痛苦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習慣,除非變得不在乎一切。


    安比這才意識到,說自己已經習慣了痛苦是多麽自私的一句話,這不就是等同於說自己其實什麽都不在乎嗎?


    一直以來的自己都做了什麽呢?隻是一個勁地怪罪他,沉迷在那種傷痛中無法自拔,自顧自地認為是利米特一直以來都在欺騙自己。


    因為背叛,所以自暴自棄,變得什麽都不在乎,無論是生活還是過去的意義。


    隻是依靠著打倒魔帝,打著為同胞們複仇的名義活動著得到自我安慰,可實際上根本不在乎也不想去了解術精靈被滅族的原因,也不想了解魔帝和關於這個糟糕的世界的一切。


    安比那時隻想著盡快履行完複仇的‘義務’,最後捂著雙耳,蜷縮在角落直到這個糟糕的世界被毀滅。既然魔帝死了,那術精靈們為什麽會死,和他為什麽要做這種邪惡的事,這些問題都失去了意義才對。


    可無論怎麽樣逃避,自己總是會在末日後再一次睜開雙眼,那種空虛一如既往地襲來。


    就像是詛咒一樣,重複沒有他的生活,又一次踏入枯燥無聊的複仇。


    這次輪回要後悔的事情太多了,犯下的錯也太多,眼看要成功卻落得個狗啃泥也是對自己的懲罰吧。


    明明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總算是拿出勇氣來,決定要再一次和他擁抱在一起了。


    這一次不是自己等著他來看著自己,認同自己的價值,而是自己主動的去擁抱他,可結果居然落得個這樣滑稽可笑的下場嗎?


    “不僅僅是你,我也有錯,對不起利米特現在我才知道......”


    利米特殺死自己這件事的意義在安比腦中徹底改變,她回望竟然開始覺得奇怪,既然擁有了這樣的力量,為什麽自己那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就去了解利米特呢?為什麽不去考慮他是不是也需要自己的幫助呢?


    愣神凝視這術精靈依偎著黑發青年哭泣的模樣,魔帝的腦中浮現過去和雷婭相處的種種,他停下了自顧自地解說和分析。


    “閉上雙眼時世界不會繼續,隻有著眼未來才能開辟全新的可能性。雖然有悖我的原則,可還是讓我來幫你一把吧術精靈。”


    魔帝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說到,明明剛剛請求他時他又在推脫,搞得安比根本不知道該不該信任他。


    “我,應該沒有拒絕的權力,對吧。”安比怒視魔帝,護住利米特的模樣,像是下定決心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都要保護他。


    “和你說的一樣,這不取決於你需要與否,為了天之宮和我對雷婭誓言的延續,也是為了這個世界的秩序——你們必須要走出這個困境,接受我的祝福(詛咒),然後,活下去。”


    魔帝的幽靈不由分說地用自己僅剩的魔力發動了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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