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嘉笙坐在席間,她的心思卻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她的目光在宴會上掃過,最終在薛無影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她在心中暗自思忖,“要解決紀淵,這個四皇子或許可以成為一時盟友。”


    宴會已快接近尾聲,紀棠在紀淵耳邊低語了幾句,紀淵微微點頭。


    紀棠隨即對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會意,悄然退出了大殿。


    薛無影坐在角落裏,他的目光明明滅滅,始終都在上首的幾個座位之間徘徊。


    薛無影在心中暗自思量,“這個幻境既然是寶物發現了他,然後啟動防禦機製生成,而自己的身份在這又是皇室中人。”


    薛無影想,他已經大概猜到,破局的關鍵,應該和這王朝的興衰有關,因為. . . . . .


    薛無影思緒突然被打斷,他看著手中剛被放入的紙條,不動聲色看完後,捏皺收進了袖中。


    接著,向上方的皇帝和昭華公主敬了一杯。


    當然,也沒忘記大將軍和紀小姐那邊。


    薛無影敬完酒,垂目看著杯中的倒影在心底冷笑一聲。


    身為孤家寡人的皇帝和欲奪取天下的大將軍,竟然都有一個這麽明顯的弱點,那就怪不得他利用了。


    不管是興也好,還是亡也罷,他都無所謂。


    隻有亂起來了,他才能快點找出那個生成幻境的東西,回到秘境中去。


    宴會在一種微妙的氣氛中結束,在場的每個人都暗中呼出一口氣,陸陸續續起身告退,生怕再出什麽事被卷入其中。


    寧嘉笙身後始終跟著浩浩蕩蕩一群人伺候,路上完全脫不開身,無奈隻能先回到自己的宮殿。


    而且身上繁重的裝扮非常阻礙她行動,寧嘉笙也必須回去換身裝備才行。


    她的心中醞釀著一個計劃,必須得親自見一見那個四皇子,才確定能不能行。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之後,紀淵才帶著紀棠起身離席,


    “棠兒,走吧。”


    他未看任何人一眼,說完連表麵功夫都沒做,直接撫著劍大步走了。


    紀棠應好,走出殿外到半途後,留下一句“想去轉轉”,就閃身不見了蹤影。


    紀淵無奈一笑,對暗處沉聲道:“去,保護好小姐。”


    黑暗中有幾道身影無聲俯首,片刻後也不見了蹤跡。


    寧皇坐在上首,等人都已經走光了,才在位置上緩緩站了起來。


    他遙望殿外,輕歎一聲,高大的身形似乎瞬間佝僂了幾分。


    但片刻後,他收回目光負手向內殿走去,剛才仿若一場錯覺。


    皇帝在內殿召見了薛無影,他的眼眸中彌漫著如陰雲般厚重的憂慮。


    打量了半晌這個平時不太待見的兒子,寧皇意味不明道:“老四,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薛無影立於下首,聞言恭敬回道:“多謝父皇誇讚,這都是兒臣應該做的。”


    皇帝眯了眯眼,“老四,大將軍的野心已經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可有何良策?”


    薛無影眼中精光一閃,語氣平靜似深湖,“父皇,兒臣認為,我們應當順水推舟同意大將軍的求婚,婚宴上,就是最好的機會。”


    寧皇勃然大怒,起身斥道:“混賬!昭華是朕視若珍寶的女兒,也是你的妹妹,怎能將她推入如此危險的火坑中?”


    哪知一貫寡言的四子並未被嚇到,薛無影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口氣堅定道:“父皇,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唯有如此,我們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心頭大患。”


    他進一步蠱惑道:“而且,大將軍一旦命喪黃泉,昭華依舊會是那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成為名副其實的,寧國最尊貴的公主。”


    皇帝聞言,眸光閃爍不定,喃喃道:“不行!昭華從小失去了母親,朕不能. . . . . .不能. . . . . .”


    薛無影冷眼瞧著,在心底嗤笑一聲,什麽愛女,明明都是借口。


    不過是怕這個計劃傳出去後,文人的口誅筆伐罷了。


    既要名聲還要一口氣解決紀淵,優柔寡斷,哪裏配當個皇帝了。


    當他的女兒也挺倒黴的,自己的計劃還算幫公主解脫呢。


    薛無影看夠了,複又勸說道:


    “父皇,兒臣觀昭華今日言行,是寧死不屈的架勢。父皇若不早做決斷,恐到時大將軍再逼迫昭華,白白送了性命啊!”


    寧皇目眥欲裂,“他敢!”


    薛無影躬身行禮,勾起唇角沉默不語。


    寧皇在室內來回踱步,半晌,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就按你說的辦。此事萬萬不可走漏風聲,昭華的安危,你當親自負責,萬不能讓她出一絲紕漏。”


    薛無影躬身行大禮,肅然應道:“遵命,父皇,兒臣定當護她周全。”


    “兒臣告退。”


    薛無影說完,垂首退出了室內,他並沒有回自己在宮內的住所,而是辨了辨方向,悄然去赴下一個約定。


    現在時辰已過子時,宮內的侍女已經熟睡,兩個守夜的被寧嘉笙下了安神藥,完全沒發現她出了寢室。


    托這段時間鍛煉的福,再加上靈巧的身手,寧嘉笙翻牆出去險險地避過了禁衛的耳目,一路小心總算到了和寧遠約好的目的地。


    一座沒有住人的宮殿,算不上冷宮,隻是前任主人去世了,現在還未安排新人住進來。


    兩人約好在偏殿內會麵,寧遠已經到了。


    寧嘉笙小聲道:“不好意思,四殿下,我來遲了。”


    她穿著宮內低等宮女的青衣服飾,身上所有裝飾品都已除去,滿頭青絲編了個辮子垂在身後。


    素麵朝天,亦難掩清麗,反而多了幾分天然去雕飾的出塵美感。


    薛無影不動聲色地打量片刻,這容貌,在浮世的確算得頂尖了,可惜。


    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對寧嘉笙溫和道:“無妨,我也是剛到。時間緊迫,公主有什麽話直說吧。”


    寧嘉笙在心底皺了皺眉,總感覺這人的目光有點奇怪。


    她壓下這些思緒,當下還是正事要緊。


    寧嘉笙直言不諱道:“四殿下,父皇和你說了什麽?我想知道你們的計劃,隻要能除掉紀淵,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薛無影沉默一瞬,目光審視,“公主,你為何要這麽做?”


    寧嘉笙側過身,看向外邊,語氣平靜道:


    “我不想再受一次今日之辱了。”


    薛無影轉頭看向她,寧嘉笙閉了閉眼,


    “紀淵的存在,對皇室是一個巨大的威脅。我不願看到父皇一次次在朝堂上受他掣肘,也不想聽到什麽,大將軍又殺了多少人這種糟糕的消息。”


    她深吸一口氣,轉回來定定地看著薛無影道:


    “所以,四殿下和父皇如果有什麽計劃,請告訴我吧。就算最後結果不成,我也死而無憾。”


    薛無影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凝視她半晌,輕聲說道:


    “公主大義,令人欽佩。”


    “隻是——”


    他微微一笑,“連陛下都不敢保證的事情,我哪裏敢趟這個渾水呢。今日我們就當沒有見過,告辭。”


    說著,提步向外麵走去。


    寧嘉笙暗罵一聲,這個寧遠倒果真是不如表麵看起來簡單。


    不受寵能全手全腳長大的皇子,且還是現在年紀最大的皇子,沒點手段鬼都不信。


    正是如此,寧嘉笙根本不能放走他。


    “站住!”


    她沒了武力,又被困在這宮牆內,看似尊貴受寵,實則根本沒有一絲自由。


    薛無影停了下來,但沒有轉身,而是語氣帶敲打開口,


    “公主殿下,紀淵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簡單。這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好好當你的公主,陛下和我,都不會讓你有事的。”


    寧嘉笙沉聲道:“你在宴會上出言,不就是想讓父皇注意到你嗎?現在你留在宮內也證明了你沒走錯。”


    薛無影轉過身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寧嘉笙繼續道:“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如果紀淵這事你告訴我,今後我可以幫你在宮內斡旋。”


    “反正我猜你們的計劃無非也就是刺殺,下毒一類,有什麽是比婚宴讓紀淵鬆懈,且人多眼雜進入將軍府更好的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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