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想法都特別幼稚,現在看來也特別不入流,但殷侍畫永遠喜歡沈欽顏說那些話時的樣子,她那雙特別冷漠特別輕蔑的眼睛裏亮閃閃的。


    而這樣一麵,也是沈欽顏永遠不會給另外一個人看的,殷侍畫每每這麽想時都覺得很高興。


    她想一輩子都跟著沈欽顏,但這樣的夢在17歲時破碎了。


    現在,她隻能和沈欽顏隔著百米的距離,隔著那麽多人群和歡呼的聲音,就像洶湧的浪潮,將兩人越推越遠,隔著眼裏一層憋不住的薄薄的眼淚,看著她。


    那抹鮮亮的紅色在模糊中跳躍,沈欽顏在和著《machine gun》跳很熱辣的舞。感覺她是那麽熱愛舞台,也覺得她這麽光芒四射的人天生就該享受這樣的擁簇。


    然後她氣息很穩地唱了首《unstoppable》。


    聲音落去,沈欽顏握著話筒,夾雜著喘息聲和觀眾們打招呼,再把舞台的掌控權交還給krain。


    krain從後台走出,向她表示感謝,已經趁她演出時換了套衣服,準備繼續表演。


    沈欽顏一邊沖他笑,一邊退向後台,光線接連著從她身上消失,從觀眾席的任何角度都再看不到。


    該怎麽說呢?


    就像一段做了好幾年、幾乎包括她年少時所有美好的夢,突然斷掉。


    但就在剛剛,她又摸到這段夢的邊緣了。


    ……


    殷侍畫包裏的手機忽然狂震不已。


    因為身邊有馳消,有那麽多人,她長久地與情緒做鬥爭,又一瞬間鬆懈,不禁狠狠吸了下鼻子。


    馳消也不能再裝看不見,給她遞了張紙巾。


    「謝謝。」


    殷侍畫接過紙,懟著鼻子,沒多跟他解釋,將頭埋得低低的,從包裏摸出手機,但手機已經不震了,屏幕上顯示未接來電來自裴顏。


    不知道她為什麽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


    因為沒來得及接,電話已經自己掛斷了。


    以裴顏的脾氣,接著就給殷侍畫發消息,語氣不耐煩地轟炸她:【你在幹嘛呢?大周末忙得連電話都不接啊?】


    殷侍畫揉掉一滴落在屏幕上的眼淚,答:【我在看一場演唱會。】


    【什麽演唱會?】


    殷侍畫沒再回,默默鎖上屏,被揉掉的眼淚還在屏幕上留下一個圈。


    但屏幕又亮了。


    【那你明天有沒有時間啊?出來玩。】


    殷侍畫再次將屏幕按滅,把手機收回包包,抽一下鼻子,握成拳的手裏緊捏著紙巾,對著遠處那座燈光閃耀的舞台發呆。


    ……


    沈欽顏在演唱會快結束時再次登台了。


    這回是和krain一起表演二人專輯裏的第一首歌。


    既然是男女愛豆合作的曲目,又是專輯的主打,必然要通過台詞和舞蹈動作將兩人間的一係列火花擦出來——不管有沒有,何況兩人的人設都帶點性感路線。


    並且這是兩人第一次線下合作這首歌,加上現場的效果與氣氛爆炸,krain的這場演唱會後勁不減,算是收官得很完美了。


    殷侍畫的眼淚也已經幹了。


    她以一種有點無力的姿勢,坐在正對舞台的觀眾席位置,神情也有些低迷。像一隻被大雨給澆透的、可憐兮兮的小狗。


    歌曲尾聲,在體育館前方的大屏幕上,鏡頭一閃而過,krain好像親了沈欽顏一下。


    全場尖叫加譁然。


    「……」


    殷侍畫跟著呆滯了一下。


    ……


    馳消始終沒問殷侍畫,她今天為什麽這麽情緒反常。因為按理說,他不該知道她和沈欽顏之間的事。


    他和席樂的猜想被驗證了,他卻不知道該怎麽做。


    演唱會終於結束,也散了場,隻是帶來的餘波還在。從體育場湧出的人群聲音鼎沸,每個人的臉上都映著體育場外沿斑斕的光,表情還那麽興奮。#柯潤沈欽顏接吻#的熱搜也在微博上跨越式爬升,但這樣的題目不乏營銷號誇大的成分。


    馳消緊拉著殷侍畫手,帶她離開體育場。


    其實他手沒什麽力氣,殷侍畫也沉默不語,兩人就這麽牽手走了很長一段路,擺脫密集的人群。


    站在還算冷清的公路邊,看著幾輛車來來往往,馳消率先打破沉默問——「你餓不餓?」


    殷侍畫狠狠地點頭。


    她好像才從遊離狀態中清醒,緊緊地反拉住他手,說:「我想吃生煎。」


    但馳消這次沒順她意:「這麽晚沒有生煎了吧,而且這還是北城。」


    其實隻要想吃,肯定能找到。


    殷侍畫有些失落,看著很委屈,但沒說話。馳消用另一隻手劃著名手機,在周圍找到一家喜b店,還有半小時關門,立即叫了輛車:「我帶你去吃別的不好嗎?」


    殷侍畫狠狠抽了下鼻子,馳消反而被逗笑了。


    「你笑什麽?」


    殷侍畫嘴上反問,心裏卻在起起落落之後有些崩潰。她虛抱了一下馳消的腰,將頭在他心口上輕輕埋一下,馳消說著:「別把鼻涕抹在我衣服上了。」又給她遞了幾張紙。


    殷侍畫情緒平復得差不多,馳消叫的車也來了。


    兩人去了那家店,還有不少蛋糕,馳消拿了好幾塊,看殷侍畫帶著淚痕吃得狼吞虎咽的。


    吃完了,她對著麵前的玻璃反光發呆。


    沒忍住,輕輕打了個很奶的嗝,馳消又被她給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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