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馬車裏也沒有聲音,半晌車門才輕輕一開,一隻玉白縴手探出細珍珠簾。一瞬間,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釘在這手上。


    世上再也找不出比這雙手更美的手。


    她那五片指甲好似點落的柔嫩花瓣,微微向下垂著,讓人握都不忍握。但是趙一刀握住了她。他微笑著,被人跟蹤的鬱怒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叫做阿紈的少女從車裏探出身來,白衣如雪,弱質婀娜,她頭上戴著一頂紗帽,模樣半點瞧不見。


    但有時候看不見比看見更美。不然幹什麽趙一刀要這樣行事呢?


    大家都在江湖裏混,憑什麽趙一刀能見的人,大家不能見呢?


    有很多人這樣想,但趙一刀多少還是有一些本事的,所以不僅敢想,而且敢做的人並不多。


    靈蛇劍韋重花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起了個女人的名字,也長了張女人般的臉。配上頎長的身材,看起來比趙一刀討人喜歡的多。


    所以當他如一條靈蛇般從窗口滑進黃珊的屋子時,也帶著一臉柔情脈脈的微笑,似乎斷定自己絕不會被討厭,更不可能被趕出去。


    黃珊仍帶著她那頂紗帽,醉了般倚在床榻的雕花架上,慵懶的似乎馬上就要沉眠。見到韋重花,也不過微微「咦」了一聲。


    韋重花仍是斯文有禮的,對待漂亮女人,在最開始時還是要斯文一些才有好處,他帶著不漏聲色的得意,笑道:「在下姓韋,爬窗而來,阿紈姑娘恕罪恕罪。」


    黃珊輕輕說:「我不叫阿紈。」她嘆了口氣,疲倦又嬌弱似的,「那是抽書抽中的字。」


    韋重花「哦」了一聲,道:「那請教姑娘芳名?」


    黃珊轉過話題,道:「我還以為你們都被趙一刀攔住了。」她隔著紗帽,春水般柔軟澈麗的眼波滑過他,「看來你也很厲害。」


    韋重花道:「我本來就比趙一刀厲害的多。」他微笑著,緩緩向前走來,「在下相思數月,不知道能不能見見姑娘芳容?」


    黃珊幽幽道:「不行。」她像是有些傷心,「你見到我的樣子,就活不成了。」


    韋重花問:「為什麽?」


    黃珊答:「你要見到我,就得帶我走。可你打不過趙一刀,……當然活不成。」


    韋重花道:「姑娘不用替在下擔心。」


    黃珊有些煩惱,軟語:「你不聽我的勸麽?」


    韋重花仍向前走。


    銀燭燭光一跳,他驀然站在原地不動,臉上還帶著一種令人害怕的斯文的笑。


    下一瞬,七股黑血從他的臉竅裏汩汩湧了出來。


    黃珊坐著沒動。


    等燭光又一跳時,她才道:「你功夫比他好多啦,你怎麽不來見見我?」


    屋子裏寂靜無人,數十尺見方,不見人影,卻聽人聲又細又尖的響起:「我不急,等你睡了,我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黃珊驚羞極了,委屈的似乎要落淚,她顫聲道:「難道你已經看過我了?」


    那聲音似乎很高興,更尖更細了:「趙一刀這條老狗防的嚴,今晚我一定來看你。」他說完笑起來,聲音像隻瀕死的老鼠。


    黃珊欲言又止,最終低低說:「你,你的功夫是最厲害的麽?看到韋先生,……我實在擔心你。」


    她說完又幽幽嘆了口氣,似乎已將一腔柔情係在他身上。


    那聲音又笑起來,還沒說話,黃珊話鋒一轉,道:「可是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對不起趙大哥。」


    她嘆道:「你還是走吧。」


    韋重花來時的窗正開著,夜風吹進來,帶來薔薇和木棉花的香氣。


    那聲音冷笑道:「等我再殺了趙一刀,咱們兩個在你的小床上談談心,再說不遲。不過我可沒有他那麽憐香惜玉,你跟著我,肯定更加快活,快活的要命。」


    他說著,黃珊抬起右手,拂了拂雕花床架旁被風吹散的天青紗。


    窗外在這同時亮起一抹雪白的刀光。與刀光同時,還有一聲慘叫。


    黃珊將那股新收到的力量在體內暗暗流轉片刻,終於確定一件事。


    借刀殺人,也算是她殺的人。


    片息過後,趙一刀敲敲門,從屋外走了進來。他陰著臉,冷笑道:「這侏儒自以為難纏,真是不要命了。」他沒聽見此前黃珊與韋重花和不知名怪人的談話,眼見黃珊躲在拉下帳幔的床裏瑟瑟發抖,不由嫌惡的將韋重花僵硬的屍體扔出窗外,這才柔聲道,「別怕,人都解決了。過些日子進了河北才好,現下委屈你了。」


    黃珊隔了半晌,才將幔簾微微拉開一線,發現屍體不見了,這才小聲哭了起來。


    淚水將她的話音浸得嬌嬌軟軟:「我……唉,我總擔心早晚有一天害死你。」


    趙一刀愛憐的笑道:「怎麽會。」他忍不住走上前,想摘下她的紗帽,至少摸摸她的長髮。他感到想跪下的*漸漸被跟她睡覺的*壓過了。


    果然女人若是迷起人來,最終還是會讓男人想跟她睡覺的。


    黃珊任他摘下自己的紗帽,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龐,她癡癡望著他,誰也無法形容她的眼神有多麽驚心動魄的美,那美像一張網將趙一刀緊緊裹住,束縛的他喘不上氣。


    她哭著說:「你會死的。你知道麽,我本不願意讓你為我死的。」


    趙一刀感到變成一團窒息的火焰,跪下去的*不知怎麽又戰勝了跟她睡覺的*,他手指有些顫抖的輕輕觸碰她的腮容:「你不用為我擔心,為你死又有什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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