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是遲到了,等他們匯合之後胖大海電話就打到了路曉手機上。


    眾人頓時都壓著聲音不敢說話,路曉也穩定了下買買買的喜悅情緒,免得讓胖大海聽出來了,隨後接通了電話。


    霍立瞟了眼陳弋,默然勾了下相見歡。


    一雙常年冰封的眼眸劃過來,陳弋隨手摁掉手機揣進口袋,“怎麽了?”


    霍立觀察了下其他人,撇撇嘴說沒事。


    “哦……衣服你趕緊穿著吧。”霍立小聲嘟囔了句,“別感冒了。”


    不過肖成他們這群眼尖的狗崽早就看到了,就是不說,隻時不時餘光瞄過去,在心裏偷笑。


    一次兩次是偶然,多次就不對勁了,鐵定是有事情在裏頭,對於這兩個你穿我的衣服我穿你的外套,某人冷了就會出現加倍現象,多出一件學神外套,跟爆裝備一樣。


    司空見慣了。


    單身狗們的內心已毫無波瀾。


    陳弋乜視了下旁邊的狗崽們,套好了霍立遞過來的衣服。


    本來霍立手腕上的莫別離是縮在了外套裏麵,這下就露出來了。


    陳弋的手帶戴在右手,霍立是左手。


    “你們去哪了?都在一塊嗎?”胖大海語氣可以說相當柔和,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這對常年被痛罵的市一中學子震驚了幾秒。


    肖成小聲說:“胖大海有種老胡附體的感覺。”


    張樹林附和:“魂穿?”


    張漁:“你們懂的還挺多。”


    肖成:“以前愛看穿越劇,魂穿比較好,身穿容易成黑戶。”


    放平時霍立高低得插幾句話,或者和肖成一起一唱一和,現在不行,他現在心情太飄了,怕自己一開口就說漏了嘴。


    苦水悶肚子裏他很擅長,哦,除了麵對陳弋……開心的事就不太好瞞住,眉眼之間的微表情相當明顯,特別容易看出來。


    索性他就不說話了。


    至於陳弋,他說話反而是稀奇。


    兩個人就很好的隱身在這場胖大海性情大變的研討會中,大家都給胖大海保證馬上回去。


    路曉應付完胖大海掛斷電話,注意到霍立和陳弋手腕上掛著的手帶好奇地說:“同款啊?”


    “字不一樣。”霍立露出一抹心虛之色說。


    肖成走過來端倪幾眼道:“挺好看,早知道我也整一條了。”


    霍立說:“說明你審美還是在線。”


    “我靠。”他戳了戳肖成袋子裏的燈籠樣式台燈,“還是買了?”


    “嗯啊,鄒盛說好看,就給他買了。”肖成說。


    霍立不說話了,難怪是同桌,居然同時覺得這散發著五顏六色的燈好看,來不成308要改造成ktv。


    台燈不適合,ktv彩燈剛剛好。


    “沒看出哪裏字不一樣啊。”走在路上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霍立忍無可忍,要不是心情飄飄然,路上肖成扯著他手左看右看的時候他就得揍人。


    特別是肖成還抓了陳弋手。


    “這個寫的是相見歡。”陳弋開口說,聲線平常冷淡,聽著沒有什麽端倪,他又指了指霍立,“他的是莫別離。”


    “這麽有範!”


    幸好高冷是陳弋的天然人設,肖成直直點頭哦了下。


    “哎,肖成,幫我拿下東西。”路曉把肖成這個閃光大功率電燈泡給喊了過去。


    霍立感受到來自那邊的視線,轉過去時路曉已經收回目光。


    “張桓一個人拿著多累,你不知道主動替同學拿下嗎。”


    路曉很多時候就像他們這群人裏的一個調節棒,氣氛太烈路曉就打擊一下肖成這個氣氛發熱器,太冷了就激一下肖成,不一會就能升上去。


    肖成還以為是單獨替路曉拿,直到路曉把大家買的一堆七七八八的東西擱他手上,他炙熱的心靈才悄然凋零。


    有路曉的抱枕,張漁的玩偶熊,張桓自己買的棉拖鞋……路曉一股腦將袋子提給了肖成。


    張桓短暫解放了出來。


    “那我就先走了。”張桓忽然說,亮了下手機,剛好車要來了。


    張桓不是競賽裏邊的,純屬是被張漁拉過來陪著買買買的,隻不過沒想到能碰上市一中這群人,從二人遊升級成了團遊。


    霍立張了下嘴,又說不出話一樣閉上,看了好幾眼,張桓坐進車裏跟他們說拜拜。


    走了幾步,陳弋聲音響起,“你剛才一直看他。”


    霍立有點失落,低低回答道:“是啊,就是覺得都沒怎麽和張桓說話,在手機上也一直是和張漁聊……”因為到了市一中發生了一些事,在二中的許多東西都遙遠到似乎沒發生過——在市一中還能遇見徐風他是沒想到的。


    霍立又跨了步,忽然發覺身邊的大冰山沒說話,一種很有意思的猜想促然蔓延開。


    他手握成拳頭頂住陳弋腰間,看了看走在前麵的小夥伴們,一臉笑小聲道:“吃醋了啊你?”


    怪別扭的。


    揭開冷漠的語氣,裏麵滿滿的酸味。


    陳弋:“……”


    霍立卻不依不饒,“到底有沒有?”


    “沒有。”陳弋說。


    “死鴨子嘴硬。”霍立擺擺手,歎息道:“那我今天和肖成擠一擠,跟你沒意思。”


    霍立領子突然被拉住,跨出去的腿懸了個半空才急促後退了步。


    他一回頭卻發現陳弋眼神似乎有點“陰鷙”,跟煮熟的鴨子飛走了似得。


    陰森森的……


    陳弋把煮熟的霍鴨子撈回來,強硬的從前麵拉到了身邊。


    霍立這才忽然覺得,其實陳弋力氣很大,抓誰都很輕鬆,就是看他願不願意。


    一路上陳弋沒再說一句話,肖成他們幾個一回頭嚇得假裝沒看見被“軟禁”的霍立,加快了腳步。


    霍立:好一群狐朋狗友。


    “胳膊疼。”霍立說。


    之後手臂上的力量就鬆了,霍立看著前麵,肖成、張漁、路曉、張樹林,又瞄了瞄陳弋,最後情不自禁的勾了下陳弋小拇指,見陳弋訝異的看下來時霍立很快得溜走。


    張漁學校的安排在他們下麵一層,分別後眾人才稍稍回了心,總算想起明天早上九點的第二卷考試,以及某個閻王爺。


    胖大海就站走廊等著人,他們從電梯廂裏一出來拐進走廊就剛好和他來了個對視。


    這酒店還不錯,走廊燈光很足,不然他們得當做酒店鬼魂事件齊聲尖叫了。


    胖大海雖然總是一副風風火火懟人懟地懟空氣的不好相處模樣,也畢竟上了年紀,這麽個距離看過去能清晰看到胖大海深深淺淺的皺紋,特別是緊緊鎖在一起的眉頭。


    學生們出去了多久他就擔心了多久,這麽一來嚴肅的表情就更加凝固了。


    隻是見到這幾個小兔崽子回來還是高興的,隻不過臉僵了,一下子還沒轉換過來。


    “回來了?”胖大會看了下時間,說:“趕緊複習複習睡吧,快十一點了。”


    “哎?霍立你怎麽也來了?找陳弋玩的吧?時間太晚了,別回家了,你們擠擠。”胖大海打量了下霍立。


    “哦……”霍立說,“是的。”


    “行,好好相處,別鬧矛盾,不行可以和我擠擠。”


    說完胖大海就回房間了。


    這種從閻王爺到外表嚴肅卻內心處處透露著父性光輝的胖大海,眾人頓時覺得有些對不起。


    霍立:“他真的還是胖大海嗎?”


    路曉:“是應該是,有的人在學校和在外麵就是不一樣吧。”


    人久了就會分化出很多麵,一麵對著陌生人,一麵對著朋友,在職場和在生活上又是不同的樣子。


    其他人溜回房間,霍立也跟著走到房間門口,盯著門牌號才想起來自己沒房卡,他轉頭陳弋已經走過來。


    “我開。”霍立從陳弋手裏接過房卡。


    霍立其實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冒了簇雄赳赳的火,就是想快打開門進去,至於其他的再說。


    房間裏昏暗一片,隻有窗戶外照進來的光,霍立沒有著急開燈,在兩人都擠進來時猝然停住腳步,短暫的停頓後,他轉過身對上陳弋。


    在黑暗裏盯著對方漆黑的眸子,就算是看不到具體的樣子,霍立也能確定陳弋也看著自己。


    這次不是梁靜茹給的自信,是陳弋給的。


    從陳弋俯下身說都可以那一刻起,霍立腦子就炸了,隻能做些簡單的思考,再其他就思慮不了了。


    神經一顫一顫的,似乎是想做出點理性的抗爭,驟然猛烈又急劇停頓的心髒卻讓神經徹底缺氧。


    霍立眼睛眨了眨,濕潤的眼球閃了下光。


    嚐試做點什麽……


    陳弋重重呼吸一聲,熱氣撲了他一臉。


    “快點。”陳弋聲音末端還是壓不住抖了下。


    霍立神經徹底崩了,沒有一絲理智能夠拉住那脫韁的思緒。


    黑暗裏,霍立踮了踮腳,身體微微向前。


    陳弋索性閉上眼睛,背靠著門,順帶哢地一聲關好。


    霍立眸光落在那顆淚痣的位置,雖然沒有映像,隻是漆黑。


    但朦朧之下又隱約可以探清那一雙眉眼。


    他想陳弋也是有很多麵的,很少見偶然露出來的囂張張揚,大多數時候保持的冷漠冰山,不經意拿出來給他看的一些溫柔,還有現在這樣一麵。


    這一麵隻能對自己,也隻能在無人的角落。


    心跳如同擂鼓般震動,耳膜處嗡嗡作響,胸腔裏麵灼燒一片,全身上下在沒有暖氣的屋子漸漸熱了起來。


    一件事情正反麵發生的概率都是二分之一,做出一些改變後某一麵就會相應增加一些麵積,這樣發生的幾率就會變大。


    他開口說出那些之前從理性上來說覺得勝利的希望渺茫,甚至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但他還是願意一廂情願的相信,陳弋就是會答應。


    他知道這樣的時機不對,太衝動了,他們都還隻是兩個沒有選擇的人,不管是誰都能限製他們兩個。


    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想催一催陳弋,給個期限,給個回應,給他留一片地,免得某一天就沒有他的空間了。


    沒有辦法,從知道之日起,他就已經成了籠中之物,必須是陳弋親自打開這個籠子。


    最後,霍立啪嗒一聲打開燈泡開關。


    霍立嘴唇紅了個度,可能是沒有適應猛然暴露在光照下,就算是做了準備在看到陳弋嘴唇破了時,還是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也許是腦子崩得還沒來得及接上去,思考功能罷工了,反應才這麽遲緩。


    “你。”霍立伸手擦了下陳弋嘴唇滲出來的血,指尖濕潤一片,“嘴唇破了。”


    陳弋倒沒有在意一樣,微微屈身盯著霍立頸下一片鎖骨處,眯眼道:“你不知道呼吸嗎?”


    的確,沒有那麽纏綿更沒有技巧,就是嚐試溫柔卻又夾著青澀和野蠻。


    兩股氣息交織在一起,或者說是碰撞。


    霍立急於表現,結果隻是在電視劇裏看到過,親身經曆下才知道太不對頭了。


    都忘了呼吸。


    可是……盡管過程不太美妙,甚至是糟糕,回味依舊持久,似乎口腔、鼻息之間充斥著陳弋的味道。


    平靜而囂張,隨後覺醒似得肆意。


    就像一顆青提,前調酸澀,回味香甜。


    “不知道,我又沒交過女朋友……”霍立低頭嘀咕了句,視線飄忽到陳弋的鞋尖。


    “那之前誰說閱人無數,前對象如雲?”陳弋支了腿出去,不然被霍立靠著整個人都壓在門上,背挺著門有些痛。


    霍立頓時升騰起一片心虛,思慮良久,幹脆心一橫,幹巴巴道:“假的,都騙你的。”


    “哦。”陳弋手臂交叉在胸前,睨了眼霍立,不緊不慢走到床邊。


    “怎麽樣。”


    霍立抬頭想說話,又覺得自己這樣也太他媽急躁了,跟小狗狗一樣,比如霍霍,看見霍立就大舌頭舔舔舔。


    於是他故作沉思,假裝勉強點點頭,“也就……那樣。”


    “不過你放心,我不嫌棄你。”


    ……


    “據說我抽屜還有遝學妹們的信,到學校還是看看吧。”陳弋劃拉一下鬆開了衣領子,裏麵穿的是長袖襯衣。


    他慢條斯理的把衣袖挽到前臂後,手臂並不瘦 ,所以正好卡住沒有往下掉。


    陳弋轉身去收拾擱在桌上吃飯的餐具,順帶把昨天肖成他們留在這的學習資料整理好,不然他很難忍住不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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