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誌斌找著各式各樣的話題來活絡氣氛,他的目標是遲緒,話題自然也時常被拋給遲緒,遲緒總是真假摻半地答著,連帶著就讀的學校和專業都是信口編的。


    上一世的她是實打實的醫學生,真要編一個出來,倒也不難。


    什麽上解剖學課時怪害怕的,又比如做實驗要殺青蛙很排斥。


    “小緒還是膽子太小了,膽子大一些,學校裏社會上有事就找我,我給你兜著。”許誌斌拍了拍胸脯。


    遲緒惡心得快要吐出來,她借口去衛生間,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商湜和林霽予的電話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進來,她盯著屏幕,最後選擇了拒接林霽予的。


    “不舒服?”在遲緒身上,商湜無疑是細心的,都不用等遲緒開口。


    “家裏介紹了個相親對象,”遲緒悶聲回答,“有點爹味,頂不住。”


    電話那頭,商湜看熱鬧似的笑開,“還有你遲緒頂不住的時候?”


    “這態度認真的?這麽放心?”有個不油膩的人陪聊,遲緒勉強舒服一分,“沒準我跟相親對象看對眼了。”


    “你不會的,”商湜在這點上相當放心,“你要是輕而易舉就看上其他人,那你也不是遲緒了。”


    在商湜的了解裏,遲緒最喜歡什麽?


    她最喜歡你來我往偏偏什麽都不挑明的曖昧。


    說她渣吧,人家明明白白告訴你,萬般努力後,你和她至多能走到哪一步,選擇權絲滑從遲緒手裏拋回給了追求者。


    商湜也是。


    隻可惜她不甘心隻做一個被遲緒接受金錢的金主,她期待有一天,連帶著自己的感情,遲緒也能一並接收了。


    “搞不贏,”遲緒重重歎出一口氣,“家裏喜歡,應付人也是麻煩的。”


    “偶爾看見你煩惱,這滋味也不錯,”商湜彎腰,在花園裏摘下一朵花,花枝上的刺劃破手指的皮膚,刺出一個血點,“遲緒,還不告訴我你新晉鄰居的事嗎?”


    “我不告訴你,你不是也會查麽?”遲緒對鏡彎了彎眼,“學姐是感受到競爭壓力了嗎?”


    商湜:……


    “你要說是別人,我還真不擔心,林霽予不一樣。”商湜語帶憂愁,“看在學姐妹一場的份上,學妹能不能延遲開賽時間呢?”


    起碼等到她明年暑期回國吧。


    要不然——


    “看來學姐對自家這位窩囊表姐很是敬畏。”


    “多少還是有一些的,隻要她想,我們全家會傾盡所有幫她在林氏站穩腳跟。”


    一旦林霽予站穩,那麽遲緒看重的錢和權,商湜自問比不過。


    明知幫了的結局就是她會在這場比賽中輸得一敗塗地,商湜還是會那麽選擇。


    “不過我說這話不是叫你現在就選她,”商湜生怕遲緒腦子一拐就選了人,“你相處過也知道的,我那個表姐,又窩囊又沒出息,不一定會有爭家產的誌氣。”


    “學姐說這話太早了,誰知道未來你還會不會擁有更多競爭者呢,”遲緒說話依舊沒邊,“畢竟你說我花心成性,天選海王,我不得做實麽?”


    商湜:……


    “遲緒,悠著點,我會吃醋的。”


    遲緒終於鬆快地笑了出來,“學姐,海王要繼續去釣魚了,回頭再聊。”


    商湜:……


    不知道這家夥哪裏來的那麽多花花腸子。


    飯後許誌斌主動提出要送遲緒回去,“你跟著我車走吧,我怕你回去又不好……”停車。


    許誌斌緊急收口,一時最快,險些把遲緒的“黑曆史”給兜出來。


    謝博文和羅一冰在邊上幫腔,遲緒“百般推脫”,最後隻得應下。


    地址給的是老房子那邊,除了林霽予,其餘的人都隻知道遲緒住在那套位置好,房子卻老舊的“老破小”。


    但具體的門牌號,倒是也沒人關心過。


    遲緒打著哈欠跟著許誌斌的車,油門刹車踩得很是沒滋味,正巧這時,林霽予的電話再度打了過來。


    她戴著耳機點了接聽,“林霽予,你也來查崗?”


    林霽予:……


    她坐在陽台上眺望遠處風光,馬路上車流湧動,可惜看了一次又一次,都沒能看見遲緒的車。


    “商湜也查崗了麽?”


    “這麽確定是她?”遲緒半是玩笑,“商湜可說我是海王,你見過隻釣一條魚的海王?”


    林霽予:……


    除了商湜,她沒有別的答案了,關於遲緒的生活,除了她的家人,她也隻知道一個商湜。


    遲緒哎呀一聲,“怎麽還不說話了,你也吃醋?”


    林霽予下意識就追了句:“商湜跟你說她吃醋了?”


    等紅綠燈時,遲緒伸手摸了摸手邊的煙盒,才抽出來一根又想起前邊還有個討嫌的,她把煙丟到一側,歎氣道:“今天不太對哦霽予妹妹,三句話兩句不離開商湜,攀比心這麽重可不是好事。”


    林霽予快被遲緒的歪理氣笑,“遲緒,道理全在你那邊。”


    “那有什麽辦法呢?”遲緒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擺爛樣,“你按捺不住給我打的電話,是你輸。”


    不管林霽予有沒有動心,反正她沒有,那她就會是永遠的贏家。


    “晚上不回來了嗎?”林霽予反複默念三次不提商湜,終是把商湜兩個字咽了回去,換了另一個話題。


    “看你咯,你想我回去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回,鯽魚姐姐的床軟得很呢。”遲緒壞心不死,繼續逗著林霽予玩。


    林霽予還真就被逗得麵上發燙,她垂下眸,小聲嘀咕:“你想回就回來,不想回就不回,什麽叫不是不能回。”


    “看時間,太晚的話我就在這邊住了,附近夜宵多,有點餓了。”


    晚上的東西全是緊著羅一冰的口味選的,清淡的讓人沒胃口。


    “那你回來的話,可以提前說,我下麵條給你。”


    “麵條就不用了,我不吃掛麵的,燙個黃酒臥個蛋可以考慮。”


    林霽予:……


    “酒酒酒,沒有。”


    悶氣終於借著一個蹩腳的理由發出了一點。


    從遲緒說要去“相親”開始,沒由來的火氣就在心裏存著,存到現在,受氣包不樂意受氣了。


    “相親的人這麽摳嗎,連瓶酒都不請你喝,還是你又要裝乖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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