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艷沒再說話,瞥他一眼,走了。


    病房內安靜了下來,宋誠湊到厲景琛身邊,眼睛發紅地看著他,努力笑道:「總裁,您醒了?」


    「我這是…怎麽了……」厲景琛聲音微乎其微。


    「您過敏了,」宋誠道,「蘇晴雨不知道您對芒果過敏,那個蛋糕裏有芒果,您吃了之後,就昏迷了。」


    厲景琛點了點頭,聽明白了。


    不過,他還是有些納悶,他記得自己昏迷之前,不知為何就突然覺得特別噁心。而小時候那次芒果過min,主要還是頭暈氣短,皮膚發癢。好像,也沒有很噁心啊……


    難道這些年過去,自己的過敏症狀又加重了?


    百思不得其解,他索性不再費力去想。撐著床沿,他慢慢坐了起來。


    宋誠見他起身,連忙伸手要扶。厲景琛製止了他,隻說,「不用。」


    「……」宋誠縮回了手,看著他們平日裏高大神武的總裁,如今卻是一身病號服穿在身上,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他道:「總裁,您到哪兒去?」


    「洗手間。」厲景琛道。


    「我、我陪您去?」


    「不用,你就在這屋呆著。」


    總裁這人脾氣執拗得很,他說不讓跟就是不讓跟,他這會兒身體虛弱,心情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宋誠哪敢在這個時候觸他黴頭?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有跟出去。


    於是厲景琛獨自一人,穿著病號服,走在了空空蕩蕩的走廊上。


    進洗手間時,他就看到前方一個人拐進了女廁所。也不知道為什麽,厲景琛看著那人的背影,眉頭不自覺地就跳了跳。一直到上完廁所洗手時,他心裏還想著這件事兒。意想不到的是,等他從男廁出來,剛剛好那人也從女廁出來了。


    厲景琛身子僵了一下,旋即意識到不對。


    這衣服,怎麽……這麽眼熟?


    可他又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裏看到過了。


    他努力想著,腦海中一瞬間湧入了無數場景,搞得他有些頭昏腦脹。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扶著牆,劍眉低蹙,胸膛起起伏伏地喘息著。


    突然間,有個什麽影兒在他腦海中劃了一下,幸運的是,他也恰恰好及時抓住了它。


    他想起來了,這衣服……他分明見過的!


    當時,他正在過生日,天上下著大雨,他坐在溫暖寬敞的大廳裏。手機鈴聲響起時,他低頭,透過落地窗看見的那道白色身影,可不就是眼前這個麽?


    一瞬間全想通了,厲景琛邁開長腿,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了上去。在電梯門合上的前一刻,他伸手,擋住了。


    電梯門重新打開,下一秒,他抓住裏麵那隻細瘦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那整個人拉了出來。


    「啊——!!」女孩失去平衡,難免驚呼,身子一歪就朝著厲景琛身上直直倒了上去。厲景琛一手托住她的腰,另一手抓住女孩的胳膊,令女孩跳華爾茲一般在他懷裏轉了一個圈,而後才將女孩緊緊禁錮住。


    此時此刻,男人炙熱的呼吸就掃在耳畔,馮嫣然幾乎連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聽見身後男人冷硬的聲音逼問道:「你是誰?小偷,私生,商業間諜?為什麽去我家?哪個公司派你來的?」


    「……」馮嫣然身子發*熱,雞*皮*疙*瘩都要下來了。明明早已下定決心再不相見,可為什麽,命運卻還是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她?


    男人的脾氣顯然很不怎麽樣,見她總不搭腔,火氣一上來,對她就更沒什麽好話了。


    「怎麽,活著不好麽?就這麽想去吃牢飯?」


    「說話,你到底是誰?」


    男人結實的手臂勒著她的脖子,隻要稍一用力,甚至能至她於死地。想要逃跑絕無可能。


    自知再無退路,馮嫣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眼淚都要下來了。


    一定,要連她這最後的一點兒尊嚴都要殘忍剝下嗎?


    唉……


    連問三次都一聲不吭,厲景琛終於耗光了所有的耐心。他不再因為對方是女生而給予額外的情麵,大手攥著她的雙臂,幾近蠻橫地掰過她的身子,強*迫她麵對自己。


    夜風拂過,天地寒涼。落進他眸子裏的第一眼,便是女孩那芙蓉一般麵龐上,一條猙獰扭曲著的紅色傷痕。


    這種傷,落在男人臉上也就罷了。落在一個女孩,甚至還是這麽漂亮的女孩臉上,見之,觸目驚心。


    這是厲景琛下意識的第一反應。


    幾秒種後,等他看清楚了,則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這個臉頰帶傷,眸眼含淚,害怕到在他懷中不住顫抖的女孩,分明,分明就是……


    第19章 女主黑化·苦肉計


    「是、是你?」厲景琛一瞬間甚至有點兒口吃,他眉頭微蹙,顯然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


    「你的臉,怎麽……」下意識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女孩臉上那長蟲一般猙獰的疤痕。女孩在他懷中身子一顫,偏過頭去,躲開了。


    厲景琛的手,就那樣懸在了半空中,距離女孩那春花一般的麵容,隻有……近乎一張紙的距離。


    後知後覺地,他才明白過來,自己唐突了。


    神經牽動手指,就好像在牽動一截沉重而腐朽的機器。終於,他呼吸發顫地,把自己的手指收了回來。


    他望著小兔一般受驚後不住發顫的女孩,那一刻,心裏簡直是說不上來的滋味。他喉結滾了滾,幹巴巴地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是…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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