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可汗如此重視,侍從不敢漏掉一點細節,仔細回稟:“寧遠王和陸四姑娘坐在小舟上飲酒。寧遠王斜倚在舟上,陸四姑娘跪在他身邊,一小杯一小杯的喂,還喂糕點,所以喝的很慢。”


    “可惡!”竟敢讓自己的女人伺候他。


    “奴該死。”侍從急忙叩頭。


    “我沒說你,你繼續。”金伊洛放下屈起的一條腿。


    “是!”侍從抬頭,繼續詳稟。


    “後來,寧遠王吹簫,讓陸四姑娘站在船頭赤腳跳舞。”


    “後來,寧遠王摟著陸四姑娘的腳,給她上藥,還吹!”


    “後來,後來,我問你現在呢!”金伊洛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現在奴回來了。”侍從一臉的委屈。


    “蠢貨,再去探!”金伊洛不耐煩的將他轟出去。


    一直伺候在旁邊的侍從不解道:“主子,您在戰場上都不怕寧遠王,既然想見陸姑娘,為什麽不直接去。”


    “你懂什麽!”


    多年來讀晟朝文書,他也多有心得,感慨道:“我回匈奴,少不得一年半載才能接她回去。若是讓楚銘征知道泱兒是我的女人,一定會欺負泱兒,泱兒得為我受多少苦。畢竟當初,他是我所傷。”


    說到這裏,金伊洛嚴厲提醒侍從,“你們幾個嘴嚴實點,別讓烏維邪跟軍中兵士知道。”


    這些侍從是伺候自己起居玩樂的人,知道也沒什麽,但烏維邪和兵士是幫自己打天下的人,如何能讓他們知道。


    “主子,查出來了。”烏維邪怒氣衝衝的闖進來,連門都忘了敲,“碧水幽潭一事是陸家四姑娘所為。”


    “什麽?”金伊洛眯眼。


    烏維邪恨恨道:“錯不了,有兩名士兵去春香閣。那裏伺候過寧遠王的妓女親口指認的陸明泱。”


    他本來是去查寧遠王的,沒想到查出來陸明泱。


    “她騙我,她竟敢騙我。”金伊洛雙目變紅,如一頭發怒的狼。


    ……


    碧水幽潭


    一間暖紅色調的廂房裏


    陸明泱抱著一件水煙色的薄紗抹胸長裙躲在牆角,偷聽屋外兩名太監的談話。


    “殿下被這陸家四姑娘害得可真慘。當初幽禁時,白日裏有美酒歌舞相伴,晚上是溫香軟玉入懷,那是何等的神仙逍遙。如今解了幽禁,倒是讓陛下給管起來了。別說歌妓舞妓,連個漿洗的老媽子都沒有。”


    大點的太監無精打采的歎氣,小點的太監也是跟著搖頭。


    “殿下就這點快活了,豈不是恨死陸家四姑娘了。”


    “要不怎麽留下來了。”大點的太監一手掐在小太監的屁股上,“這是要留著晚上,慢慢折磨呀。”


    陸明泱看著手裏暴露的衣裳,緊張的長舒氣。


    早知道,多給冷淩風要幾包那種藥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一個病秧子,自己還治不了他嗎?


    陸明泱抱著衣裳去床上換衣裳。其實,寧遠王報複她,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奇怪的是,皇帝不讓他碰女人,竟然會允許自己進來。


    冷風攛動,門窗咯咯作響。


    陸明泱剛換好衣裳,就聽見一道凶狠的踹門聲。她扭頭看過去,忽覺頸間一窒,後腰狠狠的撞在床柱上,眼前是金伊洛凶神惡煞的臉。


    “你敢騙我?”


    陸明泱呼吸停滯,臉漲得通紅,根本說不出話來。開始她還能去抓金伊洛鐵似的手臂,後來,竟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金伊洛察覺到她的異樣,掐脖頸的手壓在她的肩頭。


    陸明泱緩了許久才喘上氣來,輕扯嘴角,可眼眶裏的淚卻是啪啪的往下落。


    “爺,是寧遠王逼我來的,妾不想來,妾心裏隻有爺。”


    “還敢騙我。”


    本來看著她的淚,已經心軟的金伊洛,聽到她裝模作樣的話,怒氣再次湧上來,捏著她的下頜質問:“那日,你爬上楚銘征床的時候,也是這麽騙他的?”


    他的眼神十分篤定。


    陸明泱忽覺一身輕鬆,楚楚可憐的眼神瞬間冷漠如刀:“你想幹什麽?”


    “我要把你抓回匈奴,我要狠狠的蹂躪你、玩弄你,我要你生不如死的在我身下求饒、畏懼我的雄姿。讓你再不敢騙我。”


    陸明泱噗嗤一聲笑了,鄙夷的挑眉:“你敢嗎?”


    “我有何不敢!”


    “好啊!”


    陸明泱開始說話前,還好心的撫上鼓起的胸口幫他順氣。


    “我再幫小可汗將碧水幽潭之事宣揚出去,讓匈奴人都知道小可汗被我騙了,好讓他們同情你、可憐你,義憤填膺的要求你折磨我。”


    金伊洛的手明顯鬆了。


    “怎麽鬆開了?”


    陸明泱替他回答:“自太宗皇帝駕崩後,匈奴與晟朝再未有過大規模的戰爭。你們偶爾來邊境打打草穀,日子過得倒也滋潤。可小可汗卻力主攻打晟朝,結果呢?


    你的精銳折損殆盡,最支持你的舅父戰死。你在族眾麵前立下的豪言壯語,盡數化為泡影。


    如今,小可汗連和談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匈奴勇士會如何看待你,還有誰會臣服你?”


    金伊洛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女人,震驚的說不出話。連在夢裏說夢話,他都不可能說的這麽清楚。


    陸明泱繼續提醒:“按我晟朝禮法是父死子繼,可按匈奴規矩是兄終弟及。您那位身為左賢王的親叔叔,可是兵強力壯,威望甚高。小可汗若連匈奴可汗都當不上,還談什麽入主中原?”


    金伊洛再次掐住陸明泱,瘋狂的搖晃:“誰告訴你的,楚銘征,嗯?”


    陸明泱被她晃的頭暈目眩,骨頭都散架了。


    她不明白一個快死的人,金伊洛為什麽那麽害怕。可送上門的靠山,不靠白不靠。他誤會,她便也不解釋。


    等到金伊洛平靜下來,陸明泱軟聲示弱:“小可汗胸有鴻鵠,何必與我一個小丫頭置氣,得不償失。”


    想到他是匈奴人,擔心他聽不懂。陸明泱很真誠的問:“鴻鵠知道是什麽嗎,那是一種鳥,一種飛得至高至遠的鳥。”


    可看在金伊洛眼裏完全是炫耀,還有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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