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未響應,請問您是繼續等待還是立即關閉?


    伴隨著異能突如其來的失效,有些受害者在心裏莫名地出現了這樣的既視感。


    而這一切的異常,似乎是從一聲沉悶的鼓動響起後便開始發生的。


    並且這種悄無聲息的變化,還在繼續以手術室為原點向外擴散,似乎有著愈演愈烈的趨勢。


    不過好在,此時白帝城的主人,並不打算給整個燧人島上的人一次重塑三觀的機會。


    於是在他的操作下,這場異常來得快,去得也快。


    就像一隻白貓匆匆路過,並在猝不及防間給了路過的每個人一人一巴掌。


    接著又匆匆離去,隻是在離開前,又順帶給每個人再踹了一腳。


    有異能者驚喜地發現,回來了!自己的能力好像又回來惹!


    但顯然這些人高興地有些太早。


    很快她們又感覺到哪裏不對。


    隻覺得自己與熟悉的能力之間,好像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


    其運轉之艱澀,速度之遲緩,就像被貓爪纏住的筆尖,書寫時的流暢與自如已經變成遙遠的回憶。


    如今落在紙上的文字,隻剩下一團潦草的墨跡與無奈。


    一名治療師伸出手,憋紅了臉運轉能力。


    等她控製著氧氣,與病人的各組織器官完成了一輪循環結合以後。


    這才忍不住長出口氣,與身邊的同伴麵麵相覷。


    雖然在手術前,白帝曾表示無論中途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要慌,那都是技術性調整。


    但請問,莫名其妙地挨了一發洲際導彈,這也在您的計劃之中嗎?


    沒錯,對於她們這群異能者而言,剛才一瞬間經曆的事情。


    其衝擊力不亞於近距離旁觀了一場核爆一樣令人震撼。


    恐慌、迷茫、讚歎、狂喜、崇拜、難以置信……無數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看著麵前這位依舊需要凳子,才能勉強撐起身高的銀發少女。


    最終人們的眼神中隻剩下了複雜,以及難以言喻的敬仰。


    白澤沒有理會周圍人的反應。


    他隻是一邊盯著麵板中,代表混沌熵的數值中正在緩慢跳動。


    一邊對著陳靈馨侃侃而談:“混沌熵會堵塞這種能力的傳遞,造成禁音效果以及作用範圍的下降。”


    “所以在一般情況下,要想在關鍵時刻發揮出一錘定音的作用,我們能不動用能力就別輕易使用,以避免身體產生汙染。”


    “但是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利用這種負麵限製,通過主動吸收混沌熵,反過來讓禁音的效果下降。”


    “既要讓周圍人的能力再次運轉,又要剛好削弱這些黏液的活性。”


    “盡可能讓它在意識到不對後,延緩其同歸於盡的速度,為矮子奪取控製權爭取時間。”


    “不過因為這種操作我也是第一次使用,所以就需要慢慢來,不斷測試究竟需要多少汙染才能達到最低的限度……”


    一邊聽著毫無起伏的聲音在前方默默地解釋。


    一邊看著白澤沒有任何嫌棄地捏住妮璐的肝髒,緩慢吸收其中的汙染。


    陳靈馨先是有些懵懂地點頭,接著遲疑地說道:【是,是這樣啊,我完全明白了,我就知道小白果然最棒了。】


    【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想問一下,既然大家都能使用能力了……】


    【那為什麽妮璐還是這麽痛苦呢?不是說那位叫什麽蛇的妹妹,能夠幫她消除疼痛嗎?】


    白澤微微一愣,目光從麵板上移開。


    發現妮璐正如蛆一般扭動著身體,沙啞著嗓音,中氣十足地高喊:“啊!我快要裂開了!白!救一下!”


    這又是什麽情況?


    在沉默中,白澤與陳靈馨對視了一眼,隨即兩人一同轉過頭,看向身邊的某人……


    ————


    綺蛇憂,這位無父無母,厭惡痛苦,卻又不得不與疼痛朝夕作伴的社恐女孩。


    因為此前表現得過於穩定,且性格內向,詢問什麽都隻會回答沒關係的緣故。


    以至於她被誤認為情況並不嚴重,被丟在一個鮮少人關切的角落裏,獨自一人在無盡的痛苦中失控沉淪。


    直到天降巨人看中她的能力。


    隨手將她丟入手術室裏當做練手的實驗素材,順便幫她擺脫失控,將她從苦海中撈起。


    於是,這位重獲新生的女孩也在自然而然中,將銀發少女視為了某種人生的寄托……


    而現如今,在將紅發少女的肩膀咬出密密麻麻的血洞以後。


    急於報恩的綺蛇憂,也終於如願以償地發動了能力。


    然而還沒等她高興多久。


    下一刻,那超過五十倍的高濃縮痛感。


    就像九十九度的生命之水,在剛剛入口的瞬間便超過了承載的上限,差點燒毀了她的大腦。


    在那一刹那,綺蛇憂隻覺得自己的每一寸神經和理智。


    都仿佛浸沒在沸騰的岩漿裏,在永無止境的折磨中瘋狂尖叫。


    於是半休克的女孩沒能反應過來,在身體如遭雷擊的巨震中。


    下巴當場重重地磕在手術台上,隨即整個人就像一條軟趴趴的小蛇滑落到了床底,生死不明。


    同樣看著這一幕,陳靈馨瞬間傻眼了。


    所以這又是什麽情況?


    而白澤在漠然地掃視一眼後,又回過頭看著手術台上的紅發少女。


    發現對方正雙眼緊閉,不停發出中氣十足的怪叫。


    遂示意身邊的人撐起對方的眼皮,再揮手給她幾個耳光醒醒神。


    於是,在聽令的護士長毫不猶豫的巴掌聲中。


    臉頰紅腫,但其實並沒有什麽感覺的妮璐,便一臉懵逼地睜開眼。


    然後她就看見一隻手正探入自己肚子裏的銀發少女,對著自己冷冷地說道:


    “你嚎個屁啊?吵死了,疼痛轉移已經生效了,你確定自己的身體現在還有痛感?”


    “真的嗎?這,我,我好像確實感覺不太疼了……”


    妮璐眼角含淚,有些遲疑地回複了一句。


    緊接著,又像是回想起剛才銀發少女對自己嗬斥的不滿。


    她又有些委屈地喊道:“可是我癢!肚子裏,胸口裏,全身到處都癢!好像被螞蟻啃咬一樣,超級癢!還又酸又麻……”


    “之前疼得厲害還沒感覺,可是現在疼痛沒了,我的全身就隻剩下這種感覺了……”


    “我他媽!啊啊啊!我難受,我要裂開了!白,究竟時候好啊?”


    聽著妮璐隻是說了一會,又開始生不如死地大喊大叫。


    白澤不禁冷笑一聲:“菊花出氣隻圖一樂,真要放屁還得看你。”


    “還好意思跟我吹什麽鋼鐵意誌,丟人玩意你自己先忍著吧,心急吃不了熱豆皮……”


    當然,嘴上雖然是這麽說的。


    但是在白澤的心裏,也難免有些好奇這種生不如死的癢是什麽感覺。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隨即便不再搭理妮璐的哭嚎。


    一雙猩紅的眼眸隻是專注地望著麵板上混沌熵的數值。


    隻見上麵小數點後的數字,正在緩慢的跳動中提高了一位數。


    緊接著,係統便跳出來提示:【這群異能者的能力沒什麽變化,倒是檢測到‘巧克力醬’的活動頻次又開始上升。】


    【看來剛才的汙染指標就是效率的極限了,隻要超過這個數字,就會導致禁魔效果的下降。】


    【所以你有什麽打算?需要我將高出的這部分汙染轉化掉,提高禁魔效果嗎?】


    【還是就目前的指標繼續上升,直到我方異能者得到更大的發揮上限?】


    “轉化掉,異能者的能力隻是增加容錯率,壓製黏液才是重點。”


    鬆開捏緊妮璐肝髒的手,白澤毫不猶豫地命令道。


    接著回過頭,看著綺蛇憂被紗布裹緊的臉龐。


    隻見上麵有大量的黑色斑紋,正從蒼白的嘴唇上不斷地蔓延至全身。


    與此同時,女孩的身體還在痙攣地抽搐個不停,下意識在地上蜷縮成一團,被周圍的血水染遍了全身。


    示意身邊不知是否該幫手的護士將對方扶起。


    白澤一邊跳下板凳,一邊隨手接過一柄新的手術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劃出了一道猩紅的血口。


    接著伸手捏起綺蛇憂的小臉,將傷口不斷逼近對方沾滿血的嘴唇,命令道:


    “綺蛇憂,將痛感轉移給我,能聽見我說話嗎?再重複一遍……”


    一邊說著,迎著陳靈馨疑惑的目光。


    白澤又一心二用地解釋道:“她的能力本質是與被咬者建立感官上的鏈接。”


    “而在這之後,不僅可以將對方身上的最強烈的感受轉移至體內儲存。”


    “還可以將其傳遞到其他人的身上用作攻擊手段。”


    “因此從表現上看,她的能力就像蛇毒入侵一般。”


    “既能使一個人感官麻痹,在毫無知覺中被做掉,又能使人劇痛難耐,幹擾其能力運行且無法止疼。”


    “不過因為這份能力局限性太大,除了暗殺與自保,在正麵戰鬥中幾乎派不上用場,還不如多準備幾發子彈更為實際一點。”


    “因此如果有一天你察覺到她有反心,且在某些意外中被對方陰謀得逞,被轉移了疼痛,這時候你可以試著……”


    聽著白澤突然從能力解說,又轉為絮絮叨叨地教導她該如何應付對方。


    陳靈馨忍不住在滿臉的無奈中雙手抱胸,無語道:


    【小白你真就看誰都有不臣之心唄?天下人都想謀害朕是吧?真是的……】


    【都說你真是想多了,誰活膩了會想著去招惹你啊?而且相比起這些……】


    一邊說著,看著在護士懷中雙目緊閉的綺蛇憂,不知為何正頻頻扭頭,嘴唇不斷避開白澤流著鮮血的傷口。


    陳靈馨抿著嘴,滿懷複雜的心情問道:【比起這些,小白你真的要將小蛇身上的痛苦……再轉移到自己身上?】


    【要不,要不還是,還是別這樣吧……】


    【我覺得你還是應該集中精力,快點將妮璐身上的問題搞定才好,這樣大家都能……】


    聽著少女吞吞吐吐的聲音從心裏傳來。


    白澤抬起頭,就看見空中的陳靈馨正眼神幽暗地與他對視。


    “之前討論計劃的時候不是也提到過?這時候怎麽又來說這種話?”


    【這,我當時怎麽知道會有這麽恐怖的感受?又是五十倍六十倍的痛感,又是癢又是酸麻什麽的……】


    【這也太可怕了,我覺得還是小白別勉強了……】


    “哦?哪怕是她們被疼死了也無所謂?”


    “我還以為你會更關心她們,畢竟和我這個怪物相比,她們這些脆弱的人類不是更……”


    【小白你別這樣說,你不許這樣說!我從來沒把你當成什麽奇怪的東西!】


    白澤說到一半,就被陳靈馨大聲打斷道。


    於是,兩人的心聲瞬間陷入平靜。


    沒有沉默多久,陳靈馨歎了口氣:【我也不是不同情小蛇她們……】


    【隻是和她們相比起來,我還是覺得你更重要,當然你要是說我自私……那我就自私吧。】


    【但是隻要想象一下這些疼痛出現在你的身上,我就,我就……算了,我心疼,不敢想。】


    【咳咳,而且你看我們一體兩麵,我還那麽喜歡你,我更關心你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一邊聽著屬於少女自己的絮絮叨叨。


    白澤並沒有回話,隻是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又放下。


    低下頭,看著綺蛇憂在身體的顫抖中不停地回避他手上的傷口,嘴裏喃喃地抗拒道:


    “不,不要,白,白帝大人……隻是區區痛感而已……我,我可以……”


    看不出來你還是隻小饞貓?


    和你比起來,某個‘鋼鐵硬女’的意誌反倒像軟趴趴的蟲子一樣可笑。


    隻是你就沒想過,萬一你撐不住崩潰了,那我這一切不都白忙活了嗎?


    白澤心裏想著,並沒有想要尊重對方的打算,隻是伸出手緊緊掐住對方的臉頰。


    在擠壓中,逼迫著精神恍惚的女孩,露出兩隻沾滿了血和唾液的尖牙,並將其刺入自己手上的傷口中。


    “不,大人的血……不要,很痛的……我已經習慣了……還是請讓我為你做點什麽……”


    聽著綺蛇憂慌亂而含糊的聲音,白澤麵無表情地說道:“別鬧,還記得之前我是怎麽跟你說的嗎?”


    “不要自作主張,不要擅自思考,把你的思想交給我來安排。”


    “就像現在,你不是很怕疼嗎?那就把它交給我,這是命令。”


    聽著無起伏的聲音傳來,精神恍惚的綺蛇憂勉強睜開一絲眼縫。


    在無影燈的投射下,隻能看見一道麵容模糊而神聖的璀璨光影正平靜地看著自己。


    女孩隻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痛苦無邊的幻境中。


    當時那道銀色身影也是這麽看著自己的。


    【你的價值無需由別人的評判來決定,包括存在的意義也是如此。】


    【當然如果你實在找不到活著的方向,那我也允許你為我服務,為我而活,然後慢慢去尋找……】


    【但我不在乎你有什麽苦衷,你有什麽想法,你就隻要懂得聽令就行了。】


    【害怕疼痛?無所謂,你無法承擔的疼痛,以後都交給我也無妨。】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種話……


    如果爸媽還活著的話,他們也會對我說這樣的話嗎?


    也許是身上的疼痛太過灼烈,也許是想到了什麽。


    女孩無意識地吮吸,輕舔著仿佛帶有芬芳的甘甜血液。


    下一刻,無形的鏈接便在她與銀發少女之間建立。


    隨即那種劇烈的痛苦,便如蛇毒一般從傷口處開始傳播。


    在所有人的眼中,隻見黑色的斑紋在瘋狂蔓延中。


    不過片刻就在銀發少女白皙的皮膚上交織呈現。


    緊接著,對方的身體肉眼可見地顫抖起來。


    甚至在那張一直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


    在麵部肌肉微微的抽動中,隱隱可見有晶瑩的淚水在眼角緩緩的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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