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斑紋落入手臂白皙的肌膚。


    如黑蝶在盛開的曇花間落下翩躚起舞的軌跡。


    而隨著這般變化開始向著全身蔓延。


    緊隨而來的痛感,就像縫紉機不停揮下的針頭,正在白澤每一處的皮膚縫上一個大大的“正”字。


    肌肉正在顫抖,手臂青筋暴起。


    身上的每一寸筋骨好像被燒紅的鐵杵仔細搗碎。


    體內的髒器像是灌入了滾燙的水銀沉重而刺痛。


    鼻腔拚命收縮卻吸不入一點空氣。


    就連喉嚨也在無意識中,隻能發出嘶啞且充滿斷斷續續的低吟。


    甚至係統的麵板也都被驚動了,表示道:


    【陳靈馨的大腦剛剛啟動了休克程序,目前本係統正在幫她進行重啟……】


    【不過阿sir你確定要玩這麽大的嗎?】


    【那兩個女孩——無論是妮璐還是綺蛇憂,她們身體大部分的感覺神經,都早已因為各種原因遭到損壞和萎縮。】


    【換言之,陳靈馨這具身體所感受到的痛楚,其實是她們感官的無數倍以上,而這與你當初的預估並不相符。】


    【如此長時間維持這種狀態,隻會讓陳靈馨的神經產生不可挽回的損害……】


    【喂?白澤,你在聽嗎?】


    此時,白澤的反應少見地恍惚了一會。


    這種全身好似粉身碎骨,劇烈的心跳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發生爆裂的刺激痛楚。


    對於巨人而言,卻是一種奢侈的享受,一種極致的快感。


    每一次的喘息,每一次的顫抖,每一次神經的跳動。


    像是在呼喚他,邀請他深入其中,去探索那未知而神秘的邊界。


    也像是在告訴他,他還活著,還有能力去感知這個世界的所有。


    果然,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心緒澎湃下,白澤忍不住微微眯起眼。


    細細地體會並沉醉於這一刻的獨特體驗。


    ————


    同一時刻,伴隨著身上痛苦的減輕,恢複意識的綺蛇憂便意識到不妙。


    糟了!我得趕緊把痛苦轉移回來!


    承受那種連她都超出預料的感覺,恐怕白帝大人已經在艱難中掙紮了……吧?


    心中慌亂的女孩從護士懷裏坐起,目視前方。


    隨即她臉上的表情,就和周圍人一樣陷入了某種莫名的呆愣。


    在周圍似乎被空調冷氣凍結的氣氛中。


    水珠滴落地麵,與血泊相撞的細微聲響,正輕輕敲打在場上每個人的心弦上。


    此時在她們眼中,一抹緋色的紅暈正在銀發少女的臉上不斷蔓延。


    那鮮豔的潮紅好似帶有一種灼熱的滾燙,為這座仿佛終年不化的冰山帶來了足以雪融的溫度。


    於是透明的汗珠如融化的積水匯成溪流不斷滑落。


    不過頃刻間,便將少女身上的黑色襯衣徹底浸透,勾勒出她凹凸有致……哦不對,應該是順直平滑的身體輪廓。


    猩紅的瞳孔在微眯中閃爍妖異的光芒。


    那從來沒有多餘表情的臉上也在緩緩勾起嘴角。


    再加上白皙肌膚上正肆意擴散的,仿佛帶著一樣異國風情,別樣美感的黑色紋路。


    在無形的搭配中,為這位本就美麗的少女帶上了一抹誘人的嫵媚,致命的魅惑。


    以至於周圍一眾包括妮璐在內的女孩子都看呆了。


    雖然此時的氛圍說這些有些不合時宜。


    但這一刻無論是異能者還是普通人,大家都默契地覺得。


    如果有機會與麵前的少女一親芳澤,更進一步,成為姐妹之上某種不可細說的關係。


    那她們或許要考慮的,除了在驚喜和羞澀中要愣神多久以外。


    剩下的問題,無非就是自己要掏出多少彩禮而已,並沒有別的選擇……


    “不過話說回來,連妮璐閣下和那個小妹妹,都能被那種感覺疼得半死不活。”


    “但白帝小姐卻隻是稍微紅了下臉,流了點汗,連一聲疼都沒有喊出來呢,這也太硬氣了。”


    “就是啊,這就是真正的強者嗎?而且還是一個這麽小的妹妹,這可真是……”


    “等等,話說這種全身都疼得在顫抖的狀態,接下來還能拿刀操作手術嗎?你們誰去問一下?”


    就在周圍的護士臉上的表情或是擔憂,或是感歎,或是自豪中竊竊私語時。


    最先回過神來的護士長板著臉走過來。


    示意她們沒事別愣著,趕緊監督儀器或者擦汗遞水去!


    而與此同時。


    身上披著一件外套,坐在不遠處旁觀的卷毛少女也已經平靜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這群人在這裏幹嘛。


    但是看著前方漫著黑斑,渾身正在顫抖的銀發少女。


    她的心中在感到驚豔的同時,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那就是在第一次見麵時,將她們的精神世界摧毀成一片狼藉的女孩?


    而且夏綠蒂還沒什麽抱怨,隻是嘴裏仍舊念叨個不停,說這是能幫助她脫離精神失常的……


    愛人嗎?


    不得不說,哪怕是拋開瘋癲的性格與變態的取向,小夏的眼光確實不錯呢。


    那個人僅僅隻是看上一眼,確實都有一種能讓心情放鬆下來的感覺……


    而就在少女這般默默地想著的時候。


    突然間,心裏傳來了一道極度陰沉且冰冷的聲音:【30號,還不快滾回來,把身體還給我!】


    【你難道忘了我們的約定嗎?沒有我的允許你絕不準隨意離開,隻有這個籠子才是你永遠的家!】


    話音剛落,30號便察覺到,人格暗麵那遠比自己更強大的精神力正在不斷蔓延。


    緊接著,自己的心靈異能開始不受控製地運轉起來。


    並反客為主,將她這個主人格的意識再次捕獲。


    “唉……我都說了是意外,我真不是故意的啦……”


    知道自己怎麽反抗都沒用,女孩有些認命地歎了口氣。


    輕輕地呼吸了最後一口自由的冷空氣。


    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位同樣是第二人格的美麗少女。


    你和你的主人格也是這麽相處的嗎?


    心裏這般想著,之後沒有多做反抗的主人格便閉上眼。


    任由自己仿佛被套上沉重枷鎖的意識,緩緩地沉入深不見底的水潭……


    而另一邊,回過神來的白澤似有所感地轉過頭。


    卻發現某人身上那股有些陌生的靈性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那個眼神中帶著癲狂和侵略性的少女,正一邊露出癡漢般的變態笑容,喘著粗氣。


    一邊顫顫巍巍地掏出懷中的手機,準備記錄這一刻的畫麵。


    白澤暗道一聲晦氣。


    接著隨手擲出一柄手術刀,在少女的尖叫聲中刺穿對方的手掌。


    然而,還沒等他抹去臉上因極致的快感,而被刺激地不停淌下的淚水時。


    就突然感覺有一個冰涼而柔軟的身體正撞入懷中,伸手摟抱著自己。


    【小白!你怎麽這麽傻?!】


    剛剛眼前莫名一黑的陳靈馨在重新醒來,並看到銀發少女眼眸中的恍惚,臉上的淚水後。


    嗡的一聲,她的腦子當即便陷入了一片空白。


    但身體還是在下意識中撲了上去,四肢並用,緊緊地抱住對方不放。


    回過神來,抬起頭,無視了對方此時美豔樣貌的陳靈馨。


    隻是伸出手,無比心疼地想要抹去對方臉上的淚水。


    結果卻發現,自己虛無的掌心隻能從中憑空穿過,什麽都做不了。


    於是少女隻能哽咽著喊道:【小白,你怎麽這樣?我剛才說了這麽多你都沒聽是吧?你逞什麽能啊……】


    【你哭個不停,果然身上很痛對吧?你還好嗎?】


    我為什麽哭?這就要說一個雨刮器自己啟動,且根本停不下來的故事了……


    一邊想著,感受著淚腺不受控製地往下掉。


    白澤有些無奈地說道:“從很早以前,當我們還在船上的時候,你不是就知道我對痛覺的感受與別人不同嗎?對我這麽沒信心?”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少女果斷說道:【我說過了,那不一樣的,我會心疼的!】


    【再加上你從來沒有這麽明顯的表情,你知道剛才我有多害怕嗎……】


    【別忘了你這個人格又不穩定……你這是什麽表情!別總是這麽不以為然!】


    【真是的!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讓我怎麽忍心看著你……】


    聽著帶有哭腔的聲音從心中傳來,還沒等白澤說什麽。


    心有靈犀的少女便出聲道:【不用安慰我,我也不想說你什麽了,反正說了你也不會聽的……】


    【但既然你堅持要這樣做,那我們就合體吧。】


    【也許這沒有什麽意義,但至少也該讓我感受你的痛苦……我保證不會礙手礙腳的……】


    陳靈馨語氣堅定地說著。


    在與那雙掀起了微微的漣漪,又很快平複的紅眸對視了片刻後。


    少女便發現,對方顫抖的身體突然恢複了平靜,同時無起伏的聲音說道:


    “別鬧,其實剛才你已經暈過去了一次,現在我們合體,即便你什麽都不做也隻會拖累我。”


    【誒?是,是這樣的嗎?可,可是怎麽會這樣……】


    像是抓小貓一樣將呆呆的少女捏著脖子提起,丟向一邊的空中。


    白澤眼神睥睨地說道:“信我,事情很快就結束了,沒什麽難的。”


    一邊說著,同時在心中對係統吩咐道:“投入能量,修複並保護性阻斷身體的大腦神經和感覺器官。”


    話音剛落,那如海嘯般席卷全身的劇痛,便緩緩轉為清泉流水在體內緩緩流淌。


    於是銀發少女臉上的紅暈也漸漸淡去,重新回歸麵無表情。


    心裏倒也沒有什麽遺憾,畢竟那種感覺爽歸爽。


    但真的讓陳靈馨的身體受到傷害就得不償失了。


    一邊回味著之前的感受,白澤接過護士遞來的水和毛巾,在噸噸地喝了好幾口後,又隨手丟給綺蛇憂。


    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抱著瓶子,在麵紅耳赤中伸出舌頭,小口小口地喝著。


    白澤吩咐對方,之後繼續將妮璐剩下的感官全部傳遞過來。


    同時又示意精神聯結者做好準備後,這才轉過頭,麵向這次手術的正主。


    然後,正好與紅發少女對上了視線。


    妮璐愣愣地看著對方身上蔓延的黑色,被汗水浸透的全身,以及臉頰上殘留的淚水痕跡。


    本來心裏讓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學妹替自己承擔痛苦,她就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但是當她發現,被自己偷偷吐槽和抱怨沒什麽人性的白靈馨。


    卻沒有多少猶豫的,就選擇替自己扛下這些痛苦的感受。


    甚至對方還打算讓那個學妹,再次將自己剩下的感受也一並轉移承擔。


    這一瞬間產生的震撼,不亞於看見自己的老爹愛上了菠蘿披薩一樣讓人難以言喻。


    以至於妮璐連體內巨癢難忍的異狀都忽略了,艱難地喘著氣,開口道:


    “白,你,你居然替我承受了那種感覺……你,你何須如此?明明都為我做了那麽多……”


    “你還撐得住嗎?你不要緊嗎?”


    “要不還是算了,姐妹,真的不至於,我自己來就好了,我之前隻是沒有準備好,再來一次的話……”


    其實我剛才爽得差點尿出來……不對,我好像已經‘尿’出來了。


    感受到身下的衛生巾已是濕漉漉一片。


    白澤不禁搖了搖頭,讓自己忽略身上濕漉漉的異狀。


    隨口說道:“如果再來一次你保證會叫得更大聲是嗎?好意心領了,想叫以後你隨時可以拿刀捅著自己玩。”


    “有什麽事情等以後再說,現在開始手術的第三階段。”


    “這是精神聯結者,她能將人的意識囚禁在物體中,並借此進行窺探或是控製人偶行動……”


    “而在這裏,她會將你一部分精神導入這些巧克力醬中,你要做的就是回憶當時在戰場上的感受,一點一點控製它們……”


    白澤一邊解釋著,一邊結合自己體內同步過來的器官感受。


    在周圍人或是震撼,或是佩服的眼神中,一心多用地移動刀片。


    輕緩而穩定地將妮璐體內那些被黑泥嚴重侵蝕的器官進行切割分離。


    而聽著那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妮璐忍不住笑出來:“巧克力醬是什麽鬼……”


    “而且你還好意思說我,剛才是誰哭得稀裏嘩啦響的……”


    “等等你幹什麽?你拿著我的腸子幹什麽?別拿給我看!快,快塞回去!姐我錯了!”


    被嚇出一身冷汗的紅發少女不敢再造次,連忙說道:


    “不過你說的對,客氣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以後有的時間和你們兩個靈馨一起嘮嘮……”


    等等,話說怎麽和兩個靈馨聊天啊?


    似乎是想到麵前的人,一邊變換著頭發的顏色一邊與自己交談。


    同時臉上的表情像是變臉一樣不停變化。


    說著說著,正在忍受折磨的妮璐。


    莫名地就被自己想象的畫麵戳中笑點,忍不住嗬嗬笑了出來。


    隻是凝視著表情專注的銀發少女。


    看著對方被濕潤的發絲貼緊的側臉上,黑色的斑紋已經蔓延了大片白皙的皮膚。


    難以想象她究竟是用何種毅力,一邊在忍受著折磨為自己做手術的。


    於是妮璐嘴角的笑容漸漸收斂。


    沒錯,有什麽話可以等以後再說。


    人家都做到這種地步了,再拉胯就真的沒臉看了。


    而且,我的朋友,她心裏真的有我……


    被無以複加的感動和複雜的情緒所纏繞。


    紅發少女在開心之餘,忍不住悄悄地伸出一隻幹瘦的手。


    有些輕緩而生疏地拽住對方濕漉漉的衣擺。


    最後不再多言,點頭示意精神異能者後。


    便閉上眼睛,在對方的操作下緩緩潛入了一片未知的黑暗世界……


    如果白澤能注意到對方之前的眼眸。


    就會發現,裏麵除了深深的愧疚與自責外。


    眼神中剩餘的情緒,看起來與陳靈馨好像也沒什麽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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