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碎它,嘯天!”


    在噬咬惡魔有些期待的眼神中。


    巨人單手抓著它的脖子,在空中掄圓一圈後朝前方丟了出去。


    “嗷嗚哇!”


    在一聲有些破音的嚎叫中,嘯天的身體頓時化作一枚炮彈朝著遠方疾馳而去。


    緊接著,伴隨著一聲轟鳴的巨響在黑暗中傳來。


    一陣細膩而稠重的血雨也在嘩啦的稀疏聲響中從天而降。


    在係統的注視下。


    這些由巢穴的碎肉和惡魔的殘屍混合而成的血水。


    在四散飄落的過程中,很快便化作一縷煙塵在虛無中消散殆盡。


    隻留下一抹揮之不散的刺鼻腥氣,以及在周邊不停回蕩的尖利慘叫,證明著它們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這些被砸死的惡魔還是消失了,看來你的力量並沒有在嘯天的身上延續呢。】


    係統不無遺憾地說道。


    然而同樣注視著這一幕,巨人卻說起了毫不相幹的事情:


    “你知道嗎?在很久以前,那大概是我剛來到這裏的時候,這裏是沒有重力,甚至是沒有地麵的。”


    【啊?】係統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似乎是之前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的失重感中,喚起了某種久遠的記憶。


    白澤抬起一隻手臂,看著上麵鋥亮的表麵反射著雙眼兩點猩紅的光芒,淡淡地說道:


    “那時候這裏沒有上下,也沒有前後左右之分。”


    “搞得我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以為這裏是宇宙的某個角落……”


    而且有一點巨人沒說的是。


    當時他的身體還沒有如今這般大小,就連身上堅不可摧的裝甲也還沒有完全長成。


    而當時的戰鬥,每一天都是在失重和黑暗中發生。


    已經記不起當時的心情是怎麽樣的。


    白澤隻知道即便是如今的自己,也難以回憶起最初戰鬥時發生的細節。


    很顯然,他已經將那段時光,當做了某種不堪回首的往事進行了封存。


    【那麽在你的記憶中,還有印象黑淵的變化是怎麽發生的嗎?】


    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係統在一旁繞著圈追問道。


    而巨人聞言搖搖頭,環顧周圍的黑暗,如悶雷般的聲響回蕩四周:


    “沒有任何征兆,隻知道有一天我突然感到了重力,整個人就像被繩子拉拽著,像流星一樣砸到地麵上。”


    “當時的我差點失去了意識,結果爬起來一看,整個世界就已經變成了這副樣子。”


    巨人心中有些感慨,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次感受到強烈的失墜感。


    而且不隻是他,那些淵魔們同樣也被重力束縛,從天而降。


    也就是從那時起,大家再也不能肆無忌憚地飛行。


    而擁有了地麵優勢的巨人,也開始化被動為主動。


    開始四處獵殺淵魔和一些奇形怪狀的,被他稱之為邪神的東西。


    不再多想什麽,白澤看著遠處的嘯天正張著血口,帶著滿身的腥臭撒歡似的地跑回來,淡淡地問道:


    “我說這些的目的,是想問你有什麽頭緒沒有,理論上在宏觀的角度你應該比我更了解黑淵才對。”


    係統的小球在一旁閃著光澤,不知如何說起。


    她很想解釋當時的自己,還被困在深層的維度世界裏根本無法出現呢。


    但在這時,係統微微一愣,接著便在巨人的耳邊發出嗡嗡的聲響。


    “已經是這個時候了?行,那這個話題下次再聊。”


    巨人無所謂地點點頭,本就不指望對方說什麽。


    一邊蹲下身,有些欣慰地摸著嘯天的狗頭。


    接著在環顧四周,心中推測一番那頭淵魔的逃跑路線後。


    巨大的身軀便在地上盤膝而坐。


    一邊抓住嘯天完成人狗合一,一邊熄滅眼中的火焰。


    借助係統的力量,讓自己的意誌從黑淵中緩緩上浮。


    意識飛快地穿梭在深邃的通道中。


    可以看見周圍有無數閃著微光的神秘粒子出現在他的身邊。


    一邊聚集著,一邊在不斷地變化中。


    將白澤的樣貌徹底化作銀發赤瞳的模樣。


    直到無盡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一縷光明。


    在那一刻,白澤的意誌也徹底地跨越界限,出現在陳靈馨的身邊。


    ————


    別墅的二樓房間內。


    一個銀發赤瞳的身影悄悄地從床邊探出頭,謹慎地觀察四周。


    此時,陳靈馨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沉沉入睡。


    身上的被子被她踢在角落裏,褲腳卷起,睡衣敞開,露出雪白的肚皮,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


    白澤見狀,先是飛到一旁嘩啦一聲拉開窗簾,讓晨光灑進房間。


    接著他漂浮在少女身上,伸出腳,輕輕踩在對方的肚子上,試圖喚醒她:


    【起床,然後準備去跑步。】


    是夢嗎?好像夢到了小白在踩我。


    意識有些迷糊的陳靈馨雙眼睜開一條縫,嘴裏發出一陣嘰裏咕嚕的聲音。


    也許是有些習慣肚子被踩下的感覺。


    少女隻是伸手撓了撓肚皮,接著又閉上眼睛,安詳地睡去……


    啪!


    感到臉上突然傳來一陣疼痛,被嚇了一跳的陳靈馨連忙睜眼。


    就看見銀發赤瞳的少女正漂浮在她的上方。


    一邊麵無表情地揮舞著長袖,左右開弓地抽打著自己的臉頰,一邊冷聲說道:


    【醒不醒?再不醒我就用拳頭砸了!】


    “醒了醒了,別打了別打了小白。”


    陳靈馨雙手捂著臉,有些無力地喊叫著。


    等到白澤停下了手,她掙紮地爬起來看了眼時間。


    隨即便痛苦地閉上眼,抓著枕頭把臉蓋住,無奈地喊道:


    “小白現在才五點啊,讓我睡會吧,我昨晚一點鍾才上的床……”


    【那是你自作自受,昨天晚上十點回來,是你自己不睡覺還要玩遊戲怪得了誰?】


    白澤不慣著對方,伸手搶過枕頭丟在地上。


    聞言,少女耷拉著眼皮,有些忿忿不平地喊道:


    “那是你是非不分,我明明是在幫你刷材料才弄得這麽晚的好不好?”


    “而且那也是小白你先玩遊戲的錯,那電視機的光那麽刺眼,你讓我怎麽睡得?這都怪你!”


    喊出這句話後,陳靈馨抓起被子正想要把自己埋起來,卻被白澤伸腳踩住被子不肯放。


    【那是你不請自來,我有喊你過來玩嗎?】


    【還有別給自己自製力差找借口,你覺得亮你就說一聲,我自然會等到你睡著再玩……】


    銀發少女有些無語地說著,就看見陳靈馨後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大喊道:


    “我聽不見,我不管,反正都是小白的錯,我要睡覺。”


    “我的身體小白想用就拿去用,反正我們兩個誰來鍛煉身體都一樣不是嗎?我真的很累……啊!別打別打!”


    白澤幹脆不再廢話,一邊抄起拖鞋對著少女身上一頓猛抽,一邊平靜地說道:


    【累也得克服,這是在鍛煉你的意誌,要知道戰場上不會有時間給你休息,要是覺得不爽就記住這個教訓以後早點睡……】


    他正說著,突然就看見陳靈馨一個暴起從床上撲了過來,怒喊道:


    “小白我生氣了!我要懲罰你這個不講人情的家夥!”


    眼角帶著淚珠的少女一邊說著,在強烈的怨念中雙手抱緊白澤,張嘴即咬。


    緊接著,黑與白的身影頓時在地上滾成了一團……


    ————


    在地上打鬧了一會。


    感受著陳靈馨的動作從一開始的不停撕咬,變成了胡亂親吻和到處亂摸。


    白澤虛著眼,踹了對方一腳後,身體化作虛影向一邊躲開。


    看著在地上砸吧嘴,正在回味著什麽的少女,白澤沒好氣地說道:


    【鬧夠了吧?看來你已經精神了,現在去刷牙,在這片小區跑三圈後回來吃飯,別忘了今天你還有體訓課。】


    輕舔著嘴唇,陳靈馨白了他一眼,既然補償已經到手,便沒有再抱怨什麽。


    站起身,毫不在意地脫掉睡衣丟在地上。


    接著環顧四周,心念一動,將散落在床上的抹胸用念力輕飄飄地抓過來。


    一邊給自己束上的同時,陳靈馨看著放在桌子上的爆炸物,一邊有些埋汰地說道:


    “真是的,你還好意思說我,昨晚我讓你把這些炸彈放好你也沒有做,萬一爆炸了怎麽辦?”


    白澤從衣櫃中拿出運動衣褲丟給對方,平靜地說道:


    【這種炸藥穩定性高不會那麽容易炸,而且雷管已經被我拆除,所以你不需要擔心。】


    “我擔心的是這個問題嗎?”陳靈馨歎了口氣,輕聲問道:


    “我的意思是,這裏明明是我們休息的地方對吧,為什麽要把這麽危險的東西都塞在這裏呢?”


    說到這裏,少女心中就不禁為白澤的行動力感到離譜。


    昨天一天的課程兩人分配好,上午由陳靈馨去學理綜課,下午就輪到白澤去學幾節與爆破有關的課程。


    本以為這一天就算過去,少女還準備去找李幽泠補習功課。


    結果卻沒想到,在她們回來後。


    白澤就以實踐靈感為由,製作了數枚品類不一的炸彈。


    接著又聯係他的小隊,以測試眾人戰鬥力為由。


    馬不停蹄地趕到第七區,在某個倒黴蛋的老巢裏,測試了一番爆炸物的毀傷能力。


    期間,還順便把某個看不清楚形勢的小幫派給當場屠了一遍,作為殺雞儆猴的典範。


    以此告誡那些妄圖以積分為籌碼,間接影響他們行動的合作者們,隨意作死會有什麽下場。


    不過從昨天開始,陳靈馨就有些疑惑沒有問出來。


    那就是她們如此高調的行為,真的能逼出那個轉移能力者嗎?


    萬一適得其反,因為她們把第七區搞得民不聊生的緣故。


    最終導致各組織和民眾都逼到了對立麵,一起聯合起來對付她們怎麽辦?


    想到那天與妮璐的對話,想到昨天晚上街邊的小販們收拾東西跑路的場麵。


    陳靈馨的內心就忍不住感到些許憂慮。


    還以為少女隻是在擔憂爆炸物的原因。


    白澤淡定地拿起桌子上的炸藥丟給對方,看著手忙腳亂接過的少女,平靜地安慰道:


    【別怕,這是在培養你的心態,別忘了你有念力可以隨時保護自己。】


    【在將來這些武器也會作為你的備用手段來使用,因此你要提前學會適應它們的存在。】


    事實上別說是床頭放炸藥。


    白澤還準備用別墅的幾間房子騰出來作為武器庫使用。


    這麽多房間不用太浪費了,除了留下幾間房子給竹心蘭她們使用外。


    剩下的房間他還準備安置一些武器櫃。


    到時候在裏麵擺滿彈藥,炸藥,槍械甚至是冷兵器。


    “啊對對對,在家裏擺了這麽多的爆炸物,到時候一不小心走火,瞬間轟的一下把我們的房子一起送上月亮。”


    “真是的,你們男孩子就這麽喜歡武器是吧……”


    陳靈馨虛著眼表示自己不理解,一邊換上運動裝,給自己梳起馬尾辮。


    就在少女準備去廁所梳洗一番時,她偏過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對了……小白,剛才我起床說的話不是在怪你,我隻是在鬧脾氣,實在對不起。”


    【你知道就好,你的心態和性格確實需要好好地磨煉一下,】


    白澤一邊撿起地上的衣褲,一邊平靜地說道。


    沒有聽到想象中安慰自己的話。


    陳靈馨頓時鼓起臉,轉過頭做著鬼臉,喊道:


    “略略略,我的脾氣就是這樣了,你不喜歡也沒辦法,氣死你。”


    ————


    如今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之所以還能勉強地存續下去。


    除了惡魔在現世會受到活動限製之外,更重要的一點是因為熱武器還在發揮著作用。


    除非是天生就能免疫動能殺傷。


    否則槍械這種人類最偉大的發明,永遠是值得信賴的存在。


    更何況是自身能力都暗含代價的能力者們。


    他們更需要在某些時候,借助槍械來彌補能力的缺失。


    【雖然我們沒有那種使用能力的顧慮,但學會如何用更多武器總是好的。】


    早上的六點三十分。


    跑了三圈回來後的陳靈馨正在衛生間內衝澡。


    聽著白澤說的話,少女不置可否,她隻是想到另一個問題,有些好奇地問道:


    “小白我理解,我聽你的安排,隻是我有一個問題,我現在的狀態究竟是怎麽回事呀?”


    看著白澤有些不明所以的目光。


    陳靈馨隨手關掉花灑,從銀發少女手中接過毛巾,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和原班級徹底脫離了嗎?那我以後還能心蘭她們一起上課嗎?”


    如果不是竹心蘭說自己加入了什麽班級群。


    從來沒有收到什麽班主任或是班群通知的少女。


    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們這些一年級的學生,還是以班級為單位進行集體活動的。


    話說,自己到目前為止,在島上的一切安排都是小白負責策劃的呢。


    一邊擦拭著身體,陳靈馨一邊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著。


    雖然有一種萬事無憂的安心感就是了。


    但偶爾還是想,自己能不能自由地決定一天的安排呢?


    隻是這樣會不會讓小白產生什麽誤會啊?


    比如我不想讓他繼續占據主導什麽的……


    不知道對方在患得患失地煩惱些什麽,白澤隨口解釋道:


    【你不用想太多,這種所謂的班集體隻是燧人島為了讓他們適應這裏生活延續的。】


    【等到半年後所有的班級就會解散,到時候學生將以個人為單位自由開始學業……】


    “是這樣啊……誒,小白,這條胸衣好像是學姐的,幫我換一條吧。”


    陳靈馨隻是剛拿起手中的布料。


    便精準地察覺到那略微比自己寬大一點的尺碼。


    抬起頭,側過身。


    看著鏡中的自己還是那副平平無奇的身材。


    心中一邊安慰自己還是小的方便,少女一邊抿著嘴說道:


    “也就是我想和心蘭她們一起上課還需要半年時間?絕望了,沒有朋友總感覺上課一點意思都沒有。”


    雖然身邊有第二人格的陪伴,但少女還是感到了某種不一樣的孤獨。


    畢竟白澤總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上課時討厭說話不說,就連學習都比她強得多。


    但這時候要是有一個和少女水平差不多的小夥伴一起作陪。


    那就有了某種強烈的安心感——


    啊,原來痛苦的不隻是我一個人,爛的也不隻是我自己的原因。


    那到時候即便是枯燥、痛苦又無聊的高數課。


    想必她也能咬著牙,堅持聽完的……吧?


    遠方,正在宿舍睡覺的竹心蘭突然打了個寒顫,下意識蓋緊了被子。


    【這些都是洗過的胸衣,又不髒,而且你們身材不都差不多嗎?這有什麽不能穿的,實在不行不是可以調節尺碼嗎?】


    白澤吐槽著,但看著少女認真的表情,還是懶洋洋地飄到衣櫃裏。


    從中搜羅出一條抹胸後丟給對方,然後接著說:


    【我們是因為自身原因不再需要與集體一起上課,但如果你實在想要有熟人作伴的話……】


    看著少女轉過來,臉上滿是期待的眼神。


    白澤頓了頓,雙手抱胸說道:


    【那我也可以安排接下來的實訓課,讓你和一些同年級的人在一起上課,前提是你能忍受如此基礎的課程……】


    不待他把話說完,激動的陳靈馨便一把衝上前抱住他。


    一邊湊臉強吻,一邊在心中喊道:


    “好耶!我是說基礎好啊,我現在最欠缺的就是基礎了,小白你最好了,我愛你!麽麽。”


    白澤一個虛化避開,在天上用有些微妙的眼神看著她。


    你就沒有一點自覺,我不讓你和那些同年級的人上課,是為了避開某些爛俗的破事嗎?


    過去甚至現在還是年級末尾的陳靈馨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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