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鎮市青雲大道略顯陳舊卻充滿煙火氣的街區深處,那座承載著諸多民生瑣事調解重任的青雲街道辦事處靜靜矗立著。


    它是一棟兩層的小樓,牆麵刷著的米白色漆,曆經歲月摩挲、風吹雨打,微微有些泛黃,可依舊被精心打理,顯得質樸又不失莊重。


    門口那塊“青雲街道辦事處調解委員會”的牌子,邊框被擦拭得能映出人影,銅字在日光下泛著暖融融的光,仿若無聲訴說著這兒是百姓說理、解困的“避風港”。


    幾位農民工代表,各個身板壯實得像老家院子裏經風曆雨的老槐樹,身姿筆挺,腳步帶著幾分急切又夾雜著忐忑,簇擁著身著一塵不染白領襯衣的局長,快步邁向辦事處調解委員會辦公接待室。那襯衣的白,在這有些灰蒙蒙的街道背景襯托下,格外紮眼,彰顯著局長的幹練與威嚴。局長昂首闊步,每一步都邁得沉穩有力,皮鞋叩擊地麵發出“噠噠”聲響,似在奏響解決問題的前奏;麵龐冷峻,目光深邃有神,透著久經沙場的沉穩,心裏頭正琢磨著即將開場的這場“談判”該如何步步為營。


    推開接待室那扇略顯斑駁卻厚重的木門,“吱呀”一聲,門軸轉動,屋內景象瞬間撞入眼簾。負責接待的街道辦事處主任,是個身形圓滾滾的中年大叔,肚子微微腆著,像揣了個小皮球,皮帶被撐得緊繃繃,努力勒住那一圈贅肉。他滿臉笑意,眼睛眯成了兩條彎彎的縫,魚尾紋從眼角肆意蔓延開,每一道褶子都堆滿熱情,恰似冬日暖陽下曬得暖烘烘的棉被褶皺,一路小跑迎上來,雙手像舞動的蒲扇,不斷擺動著,嘴裏高聲念叨著:“哎呀呀,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們盼來嘍,快快快,都裏邊請,可別站著啦!”


    再瞧他身後那幾位接待小姐姐,活脫脫是春日裏公園裏最亮眼的風景。有位高個兒的姑娘,身形高挑得如同伸展向雲霄的翠竹,雙腿筆直修長,裹在合身的製服裙下,像是用尺子量過、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每一步走動,裙擺輕搖,恰似靈動的波浪;腰肢纖細得仿若盈盈一握,不盈一握的小蠻腰款擺間,盡顯青春活力,動作輕盈得如同在湖麵輕點的蜻蜓,眨眼間就到了眾人跟前,俯身彎腰搬椅子,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順勢滑落,像黑色的綢緞。


    還有位圓臉的妹子,臉蛋紅撲撲、圓嘟嘟的,恰似熟透的紅蘋果,看著就喜慶、招人稀罕。胳膊白白嫩嫩,如剛剝殼的蓮藕般水潤,腕上戴著的小銀鐲隨著動作“叮叮”作響,手腳麻利地端起茶壺,那茶壺被擦拭得油亮,壺嘴冒著騰騰熱氣,熱氣氤氳中,一杯杯香茗瞬間滿上,馥鬱的茶香悠悠飄散,瞬間盈滿屋子,暖人心脾。


    她們這般全員出動、忙忙碌碌,眼神裏透著緊張與興奮,心裏想必都在嘀咕,這場麵可太少見了,指定是自打工作以來接待的最大規格的事兒,千萬不能掉鏈子,得拿出十二分熱忱,把各方伺候周到咯。


    眾人剛邁進調解室那扇大門,腳跟還沒站穩,還沒來得及喘勻氣、穩穩壓驚呢,那位秘書女警員恰似離弦之箭,“嗖”地一個箭步跨上前。她身形矯健,像隻靈動敏捷的小鹿,身著的警服整潔筆挺,襯托出她的颯爽英姿。


    麵龐白皙,透著緊張與專注,一雙眼睛睜得圓溜溜,恰似夜空中閃爍的明星,緊緊盯著手中手機屏幕,生怕錯過一絲消息動態,嘴裏急促又清晰地匯報道:“局長,區長這會兒正馬不停蹄往這兒趕呐!您是真不知道,今天這事兒鬧得,那陣仗可老大了。那些討薪的農民工兄弟們,心裏頭滿是憋屈、怒火中燒哇,把路堵得那叫一個嚴實,跟銅牆鐵壁似的,好幾條主幹道都癱瘓了,車堵得跟下餃子似的,一輛挨著一輛,綿延出去好幾公裏長呐,跟腸梗阻似的,水泄不通。區長本來都安排妥妥當當,打算乘車風風光光趕來,協調處理這事兒,可這路堵得,汽車輪子都轉不動,一步都挪不了,沒辦法,隻好改乘地鐵了。這不,剛接到消息,區長已經出了地鐵,正踩著共享單車往這兒飛奔呢,估摸也就還有兩公裏左右就能到咯。”


    女警員一邊說著,一邊晃了晃手機,像是要以這動作證明消息確鑿,額頭上沁出細密汗珠,那是一路奔波與焦急心情的見證,胸脯隨著說話微微起伏,盡顯認真負責的勁頭。


    局長聽完,神色平靜,隻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波瀾不驚,可腦瓜子裏跟飛速運轉的齒輪似的,明白得很,得讓農民工代表們清楚當下狀況,心裏有底,也順便旁敲側擊提個醒兒。


    他清了清嗓子,嗓子裏發出“咳咳”兩聲,低沉又有穿透力,轉身麵向那幾位農民工代表。代表們站在那兒,身形略顯局促,雙手不自覺地在身前交握、搓動,粗糙的大手彰顯著他們勞作的艱辛,臉上帶著幾分尷尬、懊悔,更多的還是對欠薪解決的急切期待。局長臉上掛著似有似無、意味深長的笑意,不緊不慢、字斟句酌地說道:“幾位兄弟呐,你們瞧瞧,今天這事兒鬧得,把區長都折騰得夠嗆。人家一心為咱老百姓辦事,想著快點趕到這兒,幫大夥解開這欠薪的‘死疙瘩’,車坐不了,隻能去擠那熙熙攘攘的地鐵,這會兒還在大太陽底下踩著共享單車拚命往這兒趕呢。要是咱一開始沒把路堵得那麽嚴實、那麽久,區長早到了,咱這事兒估計也能早點拉開架勢開談,早早解決妥當啦,是不是這個理兒?”局長這話說得巧妙,語調平和,卻如重錘敲鍾,點明現狀不說,還委婉暗示堵路不妥,勸大夥接下來得好好坐下來談,別再衝動行事。


    幾位農民工代表聽了,先是一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臉上瞬間泛起紅暈,像熟透的番茄,熱辣辣的,滿是不好意思。帶頭的老張,身材魁梧壯實,古銅色皮膚是長期戶外勞作的勳章,此刻撓了撓頭,那隻大手粗糙得像砂紙,在蓬亂頭發裏攪和了幾下,帶出幾縷灰塵,聲音略帶沙啞,卻滿是誠懇與懊悔,眼眶微微泛紅,說道:“局長,咱也知道堵路不對,可實在是被逼得沒轍了呀,家裏老的要看病,小的要上學,全指望這點工錢,拖了這麽久,心裏急得火燒火燎,才犯了糊塗。咱打心眼裏盼著區長趕緊來,能順順當當把這事兒了結咯,以後可不敢再這麽莽撞衝動了,一定配合。”其他幾位代表也紛紛點頭,腦袋像搗蒜似的,眼神裏透著堅定與期盼,緊握的拳頭也鬆開了,仿佛下了莫大決心要平和解決此事。


    眾人正說著,屋裏氣氛凝重得像壓了塊鉛板,街道辦主任見勢不妙,趕忙充當“和事佬”打圓場,臉上堆滿笑,眼睛笑成了彎彎月牙,張開雙臂,像要擁抱整個屋子的人似的,笑嘻嘻地說:“都別著急,都別著急嘛!區長馬上就到,好事多磨,咱先喝口茶,潤潤嗓子,歇口氣,等會兒心平氣和地把事兒嘮清楚,肯定能有個滿意的結果。”


    說完,他大步走到桌前,伸手端起茶杯,那茶杯上繪著淡雅青花,在他胖嘟嘟的手裏顯得小巧玲瓏,“咕咚”一大口灌下,滾燙的茶水入喉,他卻像沒事人似,還咂咂嘴,那聲響在安靜屋子回蕩,倒像是給這凝重氛圍添了幾分輕鬆詼諧的調調。


    眾人受他感染,也都紛紛端起茶杯,或輕抿一口,皺皺眉感受茶水熱度,或大口灌下,借茶水壓驚,都眼巴巴盼著接下來的調解順順利利,皆大歡喜收場。


    屋內,茶香悠悠飄散,絲絲縷縷,恰似一層輕煙,縈繞在眾人鼻尖,卻怎麽也驅散不了那沉甸甸、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凝重氛圍。空氣仿若被一雙無形且緊繃的大手攥緊,滿是令人揪心的膠著感,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隻盼著區長能快些現身,好似盼著那能鎮住洶湧波濤的“定海神針”,一舉打破這僵局,開啟這場關乎眾多家庭生計、解決欠薪難題的關鍵篇章。


    不多會兒,寂靜的走廊裏驟然響起一陣急促又略顯雜亂的腳步聲,那“噠噠噠”的聲響由遠及近,每一下都似叩在眾人的心弦上,引得屋內所有人瞬間繃緊神經、抬眸凝望。


    伴隨著“砰”的一聲悶響,門被猛地推開,區長裹挾著一股風大步跨進屋內。隻見他額頭上沁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宛如清晨草葉上滾動的露珠,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光。幾縷頭發被汗水浸濕,狼狽地貼在臉頰兩側,胸膛還在劇烈起伏,喘氣聲清晰可聞,顯然這一路輾轉奔波,著實耗費了不少體力,也足見他對此次調解的急切與上心。


    區長身著一襲藏青色的夾克,往日裏總是筆挺規整、一絲不苟,如今卻因這一路的折騰,衣角微微褶皺,下擺還沾著些騎行途中濺起的泥點,可這些狼狽絲毫掩蓋不住他身上那由內而外散發的關切勁兒,還有那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果斷氣場。


    剛一進屋,他那目光便如同探照燈一般,先是迅速掃過幾位農民工代表,眼神裏滿是誠摯的歉意與暖心的安撫,仿若在無聲訴說著“讓大夥久等了,今天這事兒,我定要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討回公道”。


    “哎呀,實在對不住大夥啊,這路上耽擱得太久了,狀況百出。”區長一邊說著,一邊大步流星地走到會議桌前,將手中那略顯陳舊、卻裝滿各類文件與民生資料的公文包重重地擱下,發出“啪”的一聲悶響。


    緊接著,他拉過一把椅子,順勢坐下,雙手熟練地解開領口的扣子,稍作歇息調整,以最快的速度驅散一路奔波的疲憊,再度抖擻精神,全神貫注地投入到眼前這場“硬仗”之中。隻見他雙手沉穩地交疊在桌麵上,十指交握,目光炯炯有神地望向眾人,聲如洪鍾般問道:“情況我在路上已經通過電話了解了個大概,施工方負責人和勞動仲裁委的同誌呢,現在到沒到?”


    局長趕忙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身姿挺拔,腰杆挺得筆直,就像一棵蒼鬆回應道:“還沒,不過也快了,剛剛聯係過,說是再有幾分鍾就到。”區長微微頷首,眉頭輕皺,那眉心處擠出幾道淺淺的紋路,如同思索的溝壑,短暫思索片刻後,視線便柔和且專注地投向農民工代表,聲音也隨之溫和下來:“幾位師傅,你們先講講具體情況,受了啥委屈,被欠了多久工錢,都別著急,一五一十、仔仔細細地說,今天政府給你們撐腰,絕不許這公道沒處討。”


    帶頭的老張聽到這話,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在胸腔裏憋悶許久,仿佛要積攢起全身的勇氣。他雙手在滿是汙漬與補丁的褲子上使勁蹭了蹭,粗糙的手掌與布料摩擦發出“沙沙”聲響,像是試圖以此抹去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隨後,他緩緩站起身,努力挺直那被生活重擔壓彎許久的腰杆,身形雖依舊帶著勞作後的疲憊與局促,可眼神中透著質樸農民特有的堅韌與急切。他清了清嗓子,聲音雖還有些顫抖,帶著幾分因長期戶外勞作而導致的沙啞,卻字字透著真情實意:“區長啊,俺們在那工地,真真是沒日沒夜地幹呐,大太陽跟火爐似的烤著,曬得人皮開肉綻,寒風吹起來,又跟刀子似的割臉,可俺們沒一個偷懶、沒一個喊苦的,眼瞅著樓都跟變魔術似的,一層一層蓋起來了,可工錢呢,從開春到現在,一分都沒拿到手哇。家裏頭,老人身體不好,天天盼著這工錢拿去買藥看病,孩子上學要交書本費,都湊不齊,俺們去找施工方,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每次都是敷衍、打太極,實在沒招了,才腦子一熱,堵了路,俺們也知道這不對,可……”


    說著說著,老張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恰似兩汪委屈的清泉,隨時可能決堤。其他幾位代表見狀,也紛紛按捺不住內心的憋屈,你一言我一語地訴說起來,有的說著家裏揭不開鍋的窘迫,有的哭訴著四處討薪卻被人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的無奈,聲音哽咽,滿是生活的艱難與討薪路上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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