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閻埠貴,冷泉先是陪著孩子們玩鬧了一上午。中午睡了個午覺,下午正想畫人相,結果又被母親接了壯丁,借來工具,在院子裏打著蜂窩煤。


    閻埠貴一看有人幹活兒,二話不說,帶著閻解成把家裏的煤篩了出來,順道自己家也做起了蜂窩煤。


    這一耽誤,冷泉的一天算是過去了,可是連個一個線條都沒畫。


    隻好決定第二天再找時間畫吧。


    天色已黑,冷泉把自己洗了個幹淨,正坐在書房裏喝茶解乏,就看到院裏跑進來一個不認識的人。那人穿過前院兒,直接去了中院。


    還沒過五分鍾,那個人又急匆匆地回到前院,剛出垂花門要走人。


    在垂花門前,他被冷泉和閻埠貴一起攔住了。


    “你是什麽人,來我們院裏做什麽?”冷泉問道。


    那人滿頭的大汗,他麵對詢問,略有驚慌,不過回答問話還是很流暢。


    “我是你們院裏棒梗的同事,過來是到他家捎兩句話兒。”


    “棒梗?他是不是……”閻埠貴話還沒有問完,就看到秦淮茹拎著一個小包袱,急匆匆地走到了前院兒。


    “小秦,你這是要出去?”閻埠貴看著秦淮茹這動靜,就知道麵前的年輕人說的是真的。


    “小龍,你還沒走?正好陪嬸子我一起過去。”秦淮茹沒工夫搭理閻埠貴,對著被攔下來的年輕人說道。


    “嬸兒,我家裏還有事兒,就不能陪您一起過去了。要不,您叫著家裏邊的人一起去吧。嬸兒,我先走了。”


    那個叫小龍的,丟下這麽一句話,撒丫子就跑掉了。


    秦淮茹抬頭看了看天色,最後沒有辦法,她咬了咬牙,決定一個人出去。


    閻埠貴還沒來得及說話,這時候李寶財硬湊了過來。他對秦淮茹說道:


    “秦姐,這黑燈瞎火的,你一個女人出去不太安全。要不然我陪著你出去一趟?”


    秦淮茹看了李寶財一眼,在心裏盤算了一下事情,她點頭同意了。


    “那我太謝謝寶財兄弟你了。”


    李寶財一聽秦淮茹對自己說話這麽客氣,心裏樂開了花兒。自打那個大年三十之後,這還是秦淮茹第一次對自己好言好語。


    在閻埠貴和冷泉的注視下,兩個人並肩離開了四合院兒。


    “泉子,怎麽個情況?”閻埠貴一腦門的問題。


    “誰知道呢。咱還是各回各家,各自休息去吧。”冷泉看出來李寶財很有舔狗的意思,心裏很是不屑。


    小子,秦寡婦你也敢沾惹,小心最後被吃幹抹淨……


    ————


    棒梗出事了,而且出的是很大的事。


    棒梗雖然人品、性格各方麵一無是處,可偏偏隨他媽,事事都有個好算計。


    每次從軋鋼廠裏運出來東西,他心裏都有個大概的數目。王衛兵銷贓之後,拿出錢來分的時候,棒梗總會在心裏大約估個總數。


    每次都要差上一些,而偏偏今天分贓,差了太多。棒梗認為王衛兵不地道,背著弟兄幾個藏錢了。


    當著張軍、司峰的麵兒,棒梗什麽都沒說。而王衛兵分錢的時候,以棒梗、丘小龍多以在外麵接應,他們仨在裏麵擔心受怕為由,少分了賈、丘二人五塊錢。


    對方人多,棒梗隻能強忍,裝著沒事人一樣,仍舊和張軍、司峰、王衛兵一起喝酒吃肉。


    等張、司二人走了之後,棒梗借著酒意,開始和王衛兵掰扯起來。一會兒說錢的總數不對,一會兒說外麵也擔驚受怕……


    總之,棒梗就堅持一件事兒,你王衛兵吃獨食拿大頭,把我棒梗當成了冤大頭,那可不行。


    王衛兵許是心裏有愧,惱羞成怒,他臉皮脖子粗地和棒梗爭吵起來。一會說棒梗忘恩負義,一會說散夥不幹,一會兒說棒梗小肚雞腸,一會兒說以後再不帶棒梗和丘小龍玩兒。


    一聽以後沒了這份額外的進項,丘小龍慫了,他拉著棒梗要一起給王衛兵道歉。


    而棒梗看著仍舊喋喋不休的王衛兵,他心裏那個火大,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結拜兄弟情誼,上前就和王衛兵打了起來。


    丘小龍拉架不是,不拉架也不是,最後隻得躲在了門外邊。


    等丘小龍聽到屋裏的動靜小了之後,再推開門來看,就見棒梗手裏拿著半個酒瓶,傻坐在地上,一頭一臉都是血。


    而王衛兵則躺在一邊,一動不動,死活不知。


    丘小龍傻了。


    棒梗這時候酒已醒,他心裏也害怕,正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就看到了丘小龍。


    “小賈,你殺人了?”丘小龍慌裏慌張地問了一句。


    別看他平時腦子不太靈光,但是絕對沒有傻到現在大喊大叫的地步。


    “小龍,麻煩你去我家一趟,叫我媽過來。”棒梗強自鎮定。


    棒梗除了有事找媽媽,別的能耐一概沒有。


    ————


    秦淮茹和李寶財好不容易按照丘小龍說的地址找到地方。


    等叫開門之後,兩個人都懵了,一股子血腥味兒,直衝人的鼻子。


    秦淮茹心慌得不成樣,她拉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左看右看,又不停地問。


    “棒梗,怎麽回事?那個小龍隻是說你出事了,你這是怎麽了?你身上怎麽這麽多血?你哪兒傷著了?我帶你去醫院。”


    “棒梗,李叔背你去醫院。”李寶財看著棒梗一副慘樣,他也心疼不已。


    “媽,我沒事兒。你們進屋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棒梗反而不如一開始慌亂了。


    人一但禍事臨頭,無非就是害怕,隻要害怕的勁頭一過,人反而會很平靜。


    秦淮茹看著兒子身上這麽多血,她心裏害怕,不自覺地就伸手拉著李寶財的手,和他一起走進了屋裏。


    等秦淮茹看到地上一動不動的王衛兵,秦淮茹傻眼了。


    感情這是兒子殺人了……


    ————


    秦淮茹呆看著兒子好大一會兒,然後轉身抱著李寶財,不停地哭。


    這時斷時續的慟哭聲,把李寶財的心都給哭碎了。


    他摟抱著秦淮茹,不停地用手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她。


    可是空口安慰又能有什麽用,一點實際問題都解決不了。棒梗最後不還得落一個死字上麵。


    秦淮茹六神無主,隻能用哭來緩解心中的苦。


    看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女人,也是唯一的女人,傷心欲絕的樣子,李寶財心裏很難受,他不止一次起了不該有的念頭,想以身來代替棒梗。


    可是想想自己辛苦的一生,李寶財又覺得自己還沒活夠,總覺得好日子還在後頭。所以他沒有一時衝動,把想法說出口。


    棒梗看到母親不停地哭,好像也沒有什麽辦法來替自己應對眼前的事,他呆傻著就站在一旁。


    ————


    秦淮茹足足哭了半個多小時,她才止住了悲聲。


    “寶財兄弟,算是我求你,你幫著棒梗想想辦法。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你就當是他親叔一樣,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他要是死了,我也沒法活了……”


    秦淮茹這才想起自己一直都在李寶財的懷裏,她沒有掙紮開,而是摟得更緊,央求著李寶財。


    李寶財一時血往腦袋上衝,覺得這一生值了。曾經要了秦淮茹的身子,現在她又把自己當成最親的人……


    “那個秦姐,棒梗還小,以後的日子還長。我一個老光棍兒,無牽無掛的。要不然我替棒梗擔下這件事吧。”


    李寶財舔狗屬性到了極致。


    秦淮茹一聽李寶財願意替棒梗認罪,她立馬眼睛一亮。從李寶財的懷裏出來,拉著棒梗一起給李寶財跪下。


    “棒梗,給你李叔磕頭,謝他的救命之恩。”


    棒梗真沒想到,這世界上居然有李寶財這樣的傻子,他當然樂意磕頭了。隻要自己能活下去,怎麽著都可以。


    李寶財看到娘倆跪在自己麵前,他沒有別的想法,反而有點沾沾自喜。看,這個世界上,也隻有我李寶財能救你兒子,秦姐,我是不是世界上最爺們的男人?值不值得睡你?


    秦淮茹抬頭看著李寶財,自然感覺到他的眼睛裏全是自己。她咬了咬牙,明白自己該怎麽做了。


    她安排棒梗脫下身上的血衣,打些水洗洗。找開小包袱,拿出棒梗幹淨的衣裳,讓他換上走人。


    李寶財攔住了棒梗。


    “我說爺們兒,這事兒都誰知道?”


    “分錢的事情還有兩個人知道,我殺了人這事兒,隻有丘小龍知道。”


    “你有沒有把握讓丘小龍他們什麽都不說?”


    棒梗想了想,大家夥兒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事情大發了,對誰都沒有好處。他點了點頭,“隻要公安不找他們,他們不敢亂說。”


    “那就好。不過你也不能歇著,趕緊去找那個丘小龍好好說說,就說是你李叔看著王衛兵欺負自己的幹兒子,幫你下的狠手。”李寶財幫著棒梗出著主意,把所有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這樣的極品舔狗,活該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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