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舶司分署內,晨光透過窗欞灑在堆滿密報的案幾上。蘇子恒翻閱著最新的文書,眉頭緊鎖。


    程嵐將一封急報遞上,神色凝重:“大人,這是潤州舶司發來的緊急報告。部分士紳在被查抄後,家屬逃至偏遠鄉鎮,有組織地挑唆民眾對舶司的不滿,試圖煽動地方動亂。”


    蘇子恒冷哼一聲,放下手中的筆:“士紳的勢力表麵已瓦解,但餘毒未清。他們試圖通過操控民心,給舶司製造壓力,甚至引發地方騷亂。若不徹底清除,這江南的安定便是一場空談。”


    程嵐低聲問道:“大人,可否派東廠進一步追蹤這些逃亡家屬的去向?”


    蘇子恒微微搖頭:“這些人雖是士紳餘孽,但利用的不過是鄉民的無知和恐懼。此事不必勞東廠之力,命潤州舶司即刻調集巡查使,深入鄉鎮肅清亂源,同時向民眾傳達舶司的政令。”


    他頓了頓,目光一冷:“此外,對那些散播謠言者,依法懲處,絕不可姑息!”


    與此同時,江南的鄉野間,士紳家屬的挑撥已初見成效。


    一個偏遠鄉鎮的街頭,一名衣著破舊的中年男子站在祠堂前,聲嘶力竭地喊道:“舶司查抄我們的田地,奪走我們的糧食,卻讓我們交更多的賦稅!他們是朝廷派來的吸血鬼,哪管咱們這些窮苦百姓的死活?”


    人群中,有人低聲議論:“他們說得對,舶司拿走的鹽糧,可沒見分給我們……”


    “噓,別亂說!舶司若知道了,抓你回去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樣的聲音在江南一些鄉鎮漸漸多了起來。部分百姓對舶司的強硬手段產生了懷疑,而這正是士紳餘黨的機會。


    潤州舶司主事宋元立即行動,按照蘇子恒的指令派出巡查使,分赴各地調查真相。同時,他安排幾名老練的官吏進入鄉鎮,與鄉民直接接觸,解釋舶司的政策。


    在一處被挑撥最嚴重的鄉鎮,巡查使站在村口,將一份舶司的公告貼在顯眼處,並大聲宣讀:“此乃朝廷頒布的減賦詔令,自今年起,江南各地鹽稅將大幅降低,同時廢除士紳的壟斷權利。凡誣陷舶司、挑唆民怨者,一經查明,依法治罪!”


    圍觀的鄉民逐漸安靜下來。一名年邁的村民顫顫巍巍地問:“這是真的?朝廷真的要減賦?”


    巡查使點頭:“減賦詔令已在潤州施行,其他地方也會陸續推行。過去那些壓榨百姓的士紳,正是朝廷清查的對象。”


    這樣的宣傳很快取得了一定成效。大多數鄉民逐漸意識到,煽動謠言的人正是過去的剝削者,而非舶司。與此同時,一些隱藏的士紳餘黨被巡查使逮捕,當場押往舶司分署。


    當消息傳回建康時,程嵐的臉上帶著幾分欣慰:“大人,潤州的巡查行動已經初見成效,大多數鄉鎮的民心已經穩定下來。挑撥者多是士紳的餘黨,他們的據點也逐步被清剿。”


    蘇子恒點頭:“這是好的開始,但還遠遠不夠。江南是大殷的經濟命脈,舶司接管後,必須得到百姓的支持,否則一切不過是紙上談兵。”


    程嵐應道:“屬下明白,會繼續密切關注地方的動向。”


    蘇子恒緩緩說道:“接下來,舶司要在地方推廣‘民倉法’,即由官府設立糧倉,儲備糧食以應對災年,同時定期開放售賣,讓百姓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


    程嵐微微一愣,隨即露出敬佩的神色:“大人,此舉定能穩固舶司的威信!”


    就在江南的亂局逐漸平息之際,東廠密探陸平帶來了一份秘密情報。


    “大人,這是從蘇州截獲的一批密信,其中提到一名江南商賈的名字——杜懷安。他表麵是一名布商,實際上是昭明國的內應。他正通過沿海水道,將江南的情報送往外邦。”


    蘇子恒將密信展開,細細閱讀,眉頭越皺越緊。他低聲道:“杜懷安……昭明國的影子果然還在。”


    陸平繼續說道:“屬下查明,杜懷安不僅與昭明國商隊往來頻繁,還暗中資助了幾名逃亡的士紳。他們計劃通過沿海水道運送私鹽和情報,以牽製舶司的力量。”


    蘇子恒冷冷一笑:“他們想通過外邦的力量重新攪亂江南,但卻不知自己已經暴露得一幹二淨。”


    他站起身,目光冷然:“傳令東廠,即刻查封杜懷安的商號,扣押他的全部貨物,同時派人沿水道布控,截住他的船隊。必要時,調動舶司水師協助。”


    陸平拱手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夜晚,建康的燈火映在江麵上,顯得格外寧靜。但蘇子恒的內心卻並未平靜。


    程嵐輕聲問道:“大人,江南的局勢逐步穩定,為何您似乎仍有憂慮?”


    蘇子恒緩緩說道:“士紳的反抗雖然平息,但他們的影響不會立刻消失。更重要的是,外邦的手依然伸向江南。這不僅是地方的問題,也是大殷的根本問題。”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如果不徹底根除昭明國的滲透,江南的安定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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