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多勳貴,勳貴愛聯姻,京城的貴族世家們,隻要願意,拿出祖譜來,往上倒個三代五代的,哪怕是政敵世仇,也能攀出親戚來。


    據柳長安所知,承恩公世子夫人,就有個堂妹,嫁給了鎮國公府的三房老爺,這親戚關係,算是挺近的了。


    徐家真想打聽柳文柏的為難,柳家的‘秘聞’,親事是不是靠譜?


    根本不難。


    世子夫人雖不然泄露秘密,但也不會讓堂妹的婆家親戚掉進火炕,右不過一句‘家世不堪,為了女孩兒,多思量思量吧’……


    她難道不能說?


    她說了,鎮國公府的人會不聽?


    他家是疼女兒的啊!


    “……我覺得,這裏麵肯定有問題啊!”柳長安握著拳,粉嫩臉頰全是激動。


    蕭綽看著她的模樣,覺得好笑的同時,又覺得分外可愛,不由挑眉道:“那,有問題了,又怎麽樣呢?”


    “就是,就是……”柳長安一怔,歪著頭思索片刻,癟了癟嘴道:“就是,或許可以用這件事,整一整柳文柏啊!”


    “夫人家裏礙於當初那紙契約,得了柳文瑞和柳清如,不能再翻舊賬,但是也不能就這樣放過柳家!”


    “嗬嗬,孤姨母這個苦主都把柳家放下,再不提他們了,你倒是念念不忘!”蕭綽調侃。


    柳長安心裏一虛,嘟囔道:“那個,那個,不是有餘哥兒嘛,他可放不下,都憋屈成什麽樣了,我是他的好友,自然要替他記著!”


    “你是為柳餘?”


    蕭綽本來含笑的臉,瞬間沉下來。


    馬車上的醋味兒都沒散盡了,嘴巴裏依然酸酸的,就又重新吃起醋來!


    “呃,也,也不全是為了餘哥兒,我也替夫人報不平,還有我、我爹娘、我弟弟妹妹們,柳家三兄妹那麽欺負我,柳文柏還找人殺過我的呢。”


    “我恨他,不願意放過,也是正常的啊!”


    柳長安趕緊找理由,看著蕭綽的臉色明顯變好了,似乎沒往深了懷疑。


    蕭綽:……


    心中默默:不是為了柳餘就好。


    柳文柏的確是該死,害她不淺。


    “況且,我關注孫梢,也不止是為了報仇柳文柏啊,還有柳修和寧國公府呢!”


    “柳修害的夫人那麽慘,又意圖謀算承恩公府,他才是罪魁禍首啊!!”


    柳長安又找來理由,“他最看重的,就是名聲、權勢、曲秋彤和柳文柏,要是孫梢能把他們家名聲,或是幹脆柳文柏毀了,就是兩全其美!”


    “一個瘋婦,你倒覺得她能行?”蕭綽麵色更緩和了。


    “就是‘奸夫淫婦、殺人害命’的話,和她那個‘無故’病死的女孩兒,讓我覺得鎮國公府的內情,應該是很驚悚的。”


    柳長安抿唇。


    蕭綽見狀,不由笑笑,“好吧,你既然這麽說了,那孤就替你查查。”


    “你,你幫我查啊?”柳長安滿臉驚喜。


    她本來打算,忍著不適,跟清雲冠的女道長們打聽,然後,再去找霄月和宋大姑娘呢!


    “鎮國公府敢把孫梢白白關進這裏,就是有把握,她說不出什麽來,自家也掃得夠幹淨。”


    “你查?怕是急白了頭,都查不出什麽來,到不如孤來還快些。”蕭綽淡笑。


    柳長安不敢相信,“真的可以,都交給你嗎?”


    蕭綽默默點頭。


    柳長安眉眼瞬間彎了,杏眼水盈盈的,想要說些感謝的話,然而,沒等開口呢,突地,不遠處的月亮門裏,玄誠冠主手裏捧著個盒子,急匆匆地向太子走過來,行至身前,便是深深作揖,口稱,“殿下,貧道剛剛聽人說起了孫少奶奶之事……”


    “是貧道失於管理,才讓冠裏人冒犯了殿下,請殿下饒恕罪!”


    她態度很謙卑。


    蕭綽:……


    有點鬱悶。


    好不容易那些討人厭的都消失了,小姑娘又用充滿感激的眼神看他,他還以為,可以多聊幾句,關係更近一步呢,結果,居然被打擾了。


    真是,真是!!


    蕭綽垂臉,但又不好說玄誠冠主什麽?畢竟,他本來就沒在意過孫少奶奶的冒犯,如今,玄誠冠主這樣認真道歉,他更不好多言了。


    隻能道:“無妨,不是什麽大事,冠主不必介意。”


    “殿下大人大量,貧道佩服。”玄誠冠主連忙應下,旋即,又把手上捧的盒子奉上,“這是殿下要的肉叢竹!”


    “當年,太後娘娘賞下時,便是一兩七錢,這些年,貧道用了六兩,如今,剩下一兩一錢,全都在這裏了。”


    “請殿下笑納。”


    “多謝冠主成全了!”蕭綽點頭示意。


    柳長安蓮步款款上前,想要把盒子接過。


    玄誠冠主沒給,反而看向蕭綽。


    蕭綽頜首。


    玄誠冠主這才歉意一笑,遞上盒子。


    柳長安把盒了抱進懷裏,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無論如何,餘哥兒痊愈的希望,她是拿到了。


    “貢藥之事,多謝冠主成全了,需要此藥的病患,尚且急等著,孤就不多留了,過幾日,孤會再來拜訪冠主!”


    還人情。


    順便打聽孫少奶奶的事兒。


    蕭綽禮貌欠身。


    玄誠冠主見狀,連本在喉邊,想請‘太子殿下留下用個齋飯’的話都沒敢說,直接一連串的‘不敢當,不敢當,殿下請便’……


    她親自把蕭綽送到清雲冠門口,看著他和柳長安登上馬車,車夫揚鞭。


    他們離開了。


    玄誠冠主至此,才深深的噓出口氣,伸手抹了把額角上的汗水。


    心中暗想:自從太後娘娘過世,她這個寄名替身的日子,也真是越來越難過了,本來超脫物外,清清淨淨,不願染那紅塵凡事的女子們清修的地方,也成了‘關押囚禁’所在。


    偏生,她看在眼裏,卻又無可奈何。


    沒個靠山,冠裏一群女道們,也不過是魚肉,為了平安,也隻能聽從權貴,先保全自身,況且,她不願意‘關押’犯錯女眷,那些可憐的女子,就要被送到莊子‘修養’,被關在後院‘病逝’。


    倒不如在她這兒,反而能留條性命,活得像個人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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